第9章 卵

是很奇怪。

李探忽然打了个哆嗦,有些不安地想到,那种光滑的切割痕迹显然是站在地面上的虫族切出来的,按照那个方向,竟然是朝着半雪溪砍的,也就是虫族一边往半雪溪走,一边顺手毁灭了一个村子。

那他这样往前,不就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李探面色苍白,正要勒马离开,却忽然见前边儿远远地支起两个一左一右的灯笼,灯笼里烛火闪动,黄昏时分,那下一个村子已经近了。

眼前的是人。

两道漆黑的人影提着灯笼往他这边走过来,都是人高马大的样子,看着竟然比寻常庄家汉子还要精壮些。

“前面的,是赶路的旅人吗?”

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大喊。

李探不敢回声,现在又是黄昏,也不敢转头离开,纠结难堪之下,那两条精壮汉子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长青从帘子里伸出一只手,压在李探肩膀上,轻声说,“可算是到了村子了,李探兄。”

跳跃的烛火一照,两个汉子只看见李探肩膀上一只素白纤长的手,不禁问道,“这是你护送的哪家小姐?”

下一秒,帘子被长青掀开,长青脸上带着薄笑,“两位看错了,我是男人,又怎么会是哪家小姐?”

“噢噢,这时候光线不好,确实看错了,光线一照,我看那么白,就以为哪家小姐呢。”

要是仔细看,寻常女子的手都更娇小些,长青的手指虽然细长白皙,但确实也与柔软茱萸没什么联系。

既然已经离这个村口不远,现在又忽然间转瞬到了黄昏,长青只得先进这个村子,到了此刻,他也只能祈祷李探身上的东西确实有用。

“我们确实是路过来投宿的,不知道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地方留给我们住呢?”

“当然有,今晚大刘结婚,你们来的真巧,赶得上这趟宴席!”

李探战战兢兢地牵着马车跟在长青身后,缩着脖子,看长青跟两个精壮汉子搭话。

长青道:“车里都是些书,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其中一个汉子大笑着说,“我们都是地里干活的粗人,哪里知道什么值钱不值钱,你们的东西,你们自己收拾好,可别丢了之后赖我们就行,要说住宿,村东陈娘家空了一间屋子,你们去那边住吧!”

“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借助女人家里,恐怕不方便……”

“要是寻常外面那些村子,那确实不方便,但陈娘家那屋子有墙堵着隔开,她又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照顾孩子都来不及,村里人都知道,你们只管给她点借住的银两就好。”

“没有别的地方可借住了吗?”

“只有陈娘那边,和村里一个漏了屋顶的破落庙。”

长青苦笑一下,略带歉意地说,“看来也只能借住陈娘家里了。”

两个精壮汉子对视一眼,一齐笑了。

“这就对了么,好了,你把你们马车放陈娘院子里,吃完喝完,休息一晚上,明天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好。”长青抱拳,弯了弯眼睫。

等在酒席里落了座,李探终于忍不住在长青耳边小声念叨起来。

“我看他们像是人,不像是鬼,但你真的要吃他们的东西吗?我总觉得不太好。”

长青反问,“哪里不好?”

李探脸色青红不定,憋了又憋,看长青一脸纯真,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们都没给礼钱,这恐怕不好……”

“这倒说的也是,”长青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元宝,将之交到李探手上,“那你拿这个写礼钱去吧。”

他的动作虽然有遮掩,可落在旁人眼里,始终不像个老江湖,那金元宝的光还是倏忽一闪,整个屋子里半数人都注意到了。

李探急了,“财不外露啊!您!您这!”

接着,他忽然想起自己从皇宫里顺出来的东西,立刻挺了挺胸膛,“您看我,我一车子东西都藏的好好的,他们都不知道我车子里有什么。”

但说归说,反正都被看到了,李探还是拿着这东西去写礼钱了。

长青一露富,来给他灌酒的人就多了起来,好在这些酒度数并比不得宫中佳酿,长青面不改色,一连几瓶酒下肚,东西也吃了不少,等到脸上浮出一层薄汗时,一群人才放过这个面如冠玉的公子。

“看来是喝醉了,快送他回去休息吧。”

这句话是对李探说的,李探一晚上吃也没吃,喝也没喝,长青吸引了全场所有生物的视线,他十分被忽视,这些人甚至没兴趣灌他酒。

等他扶着长青回去,把长青放到床上以后,不放心地低声喊了长青一下。

“仙人?仙人?您还醒着吗?”

“居然真的醉过去了……”

李探摸到另一边草垛上睡下,他又困又饿,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很快便发出了呼噜声。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长青微微睁开了眼。

他的身体果然变得奇怪了。

一开始的乏力竟然是因为饥饿,当他闻到食物的味道时立刻明白了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但奇怪的是随着那些酒席上的干粮主食下肚,他的饥饿却并没有缓解,甚至因为意识到了自己是饿了,而显得愈演愈烈。

长青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来,绕过睡在门边的李探,轻声从门缝边走了出去。

推开门的时候李探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半睁着眼问他,“您去干什么?”

“小解。”

“哦,”李探翻了个身,“那您早些回来。”

“嗯。”

长青面上那层淡淡的薄红很有说服力,足以让人相信他醉酒了,因此当他走出房门在那堵墙跟前站定时,观察他的人都觉得他醉了。

而且醉得有些迷糊了。

长青看着那堵墙,视线顺着墙上的破洞看向另一侧。

这堵墙是破的,墙的另一侧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如此夜晚,**,自然很是吸引在外的旅人。

此刻一道白色倩影正在墙的另一头站着,伴随着女人的啜泣声。

这一切都透着一丝诡异,恐怕只有好丨色之徒才会主动上钩。

但长青却也没有迟疑,顺着那洞钻了过去。

他刚一钻过去,就察觉到一阵风朝自己扑来,看清是白日里的壮汉之一时,长青忽然收住了攻击的动作,站着任由面前的壮汉把自己压在墙上。

“嫩皮脸的小子,还不是想着寡妇的裙底?”

那汉子精壮,身上的肌肉鼓得很实,把长青抵在墙上,整个身子都覆了上去。

长青看起来完全处于下风,因此他的话语也越发肆无忌惮。

“这么想尝女人的味道,不如我也来尝尝你的?”

这么说着,他伸手,用力地钳住了长青的下巴,并且将之往上抬起。

长青的脖子随之暴露在他视野里,纤细的,柔软的,似乎一折就断。

“你身上的金银财宝都交出来,今晚听话点,明天我就偷偷放你活着离开,知道了吗?”

长青只看向男人身后的寡妇,“那她呢?”

这村里确实有一个陈寡妇,陈寡妇也确实有两个孩子。

陈寡妇演技了得,站在墙后哭的像是真的,此刻这精壮汉子压制着长青,她也还站在男人身后看着。

她的演技很是了得,但她也确实有自己的孩子,她确实为虎作伥,但,大概也只是为虎作伥。

虽然可恶,但绝不比这些男人可恶,也不该先于这些男人受到审判。

听到长青这句话,汉子笑了一声,“噢?怎么,你害羞?怕被看到?”

他对着陈娘挥手,“你回去吧,东西明天少不了你的一份,等下就别过来打扰了。”

听着陈娘离去的脚步声,汉子有些急切地开始动作,可就在他埋头去解长青衣服的时候,却听见长青幽幽的问他,“你真的只是人?”

这是什么话?难道自己不是人?

接着,他又听见长青说,“上一个村子明明都覆灭了,你们离得这么近,不可能没事,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什么东西?”汉子急了,伸手去拽长青的领口,却在这个时候,长青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口鼻。

若有似无的香味一下子把他的呼吸道都笼罩住了,汉子整个呆住——接着,下一秒,他膝盖忽然被用力一踩,整个朝着反方向骨折,清脆的咔嚓声在夜色里响起,沉闷的哭嚎被捂进长青掌心,这精壮汉子来不及痛哭更多,就被长青用另一只手捏住肩背,指尖灵活一动,顷刻间便卸断了他的肩膀。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长青松开手,有些苦恼于男人还是发出了太大的动静,以至于叫过来了其他人。

又来了三个人,举着火把靠近长青,领头的正是黄昏时出现的另一个精壮汉子。

这三个人谨慎地朝着长青靠拢,却果然还是不及,其中两个很快被长青解决,第三个人眼看没有办法,正打算吹哨子叫来起来更多村民时,忽然,长青面上的潮.红更甚之前,身子一抖,整个人捂着肚子一下子跪了下去。

“你也吃了那东西,果然,你也要腹痛了!”

第三个人带着报复的快感,和一点儿难以言清的兴奋朝着长青靠近,手里的火把被他插到地上,看着已经蜷缩在地面上的长青,他面上竟然出现了一点惋惜,接着,又开始露出笑容。

“之后你也会像其他几个吃了东西的人一样昏迷不醒,这期间我们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你知道你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吗?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可以用的人了,你……”

第三个人伸手去脱长青的靴子,长青抬脚踢他,一下踹上了他的心窝,把他踢出三步远,心口痛极,喉间竟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第三个人恼怒之极,却看见长青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面上竟然全是汗水,濡湿的黑发贴着面颊,汗津津的漂亮。

“你吓得尿裤子了?”

第三个人舔着上颚靠近长青,他只觉得成竹在胸。

长青毫不怀疑地吃下他们准备的东西时,他们都感到窃喜,甚至觉得长青愚蠢。

这么蠢就吃下了那些东西,现在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也是自找的,怨不了谁。

但长青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放柔了些。

“怎么被吓的这么可怜?你要是早点听话,我们还能对你更温柔点。”

这个时候,他终于脱掉了长青的一只鞋靴,抓住了长青的脚腕,然后用力,捏着长青的脚腕往自己这边一拉……

长青抬眸,眼尾还泛着潮红,双眼中满是警告和杀意,却因为水汽而显得昳丽惑人。

“你敢!?”

“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男人挺直了背,往前膝行着想要靠近。

长青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个低贱的牲畜,这种视线看得他心里一惊,漏了一拍似得,那种感觉难以说明,于是男人又往前凑了过去,甚至忘记了自己兄弟们的惨状。

他凑过去,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你看,我有什么不……”

咔哒——

他的头很轻很轻地掉了下来,像是一颗蹴鞠般在地上滚动,又被一脚踢开。

长青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向来人,有些茫然又困惑地喊了一声,“关狰?”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

他太难受了,浑身都酸痛,小腹以下的地方更是怪异的酸涩难忍,内侧肌肤甚至产出火焰灼烧一般的荒诞感觉。

岔开的双腿之间,那具无头尸体被一把扔开,一身劲装的关狰在他面前跪下,关狰似乎变得更为俊美,更为高大,身体的比例也更为接近完美。

“母亲,我来迟了。”

他这句话说完,长青的眼睫眨动了一下,泪水随之流出。

然后“关狰”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恋恋不舍地换了称呼。

“殿下,臣来迟了。”

说着,他伸手为长青脱掉下.身衣物,露出那双骨肉匀停的腿来,接着,又脱下鞋袜。

很快,那双腿便在二人眼前融合,长青的呼吸急促,抓着关狰的手极为用力,后仰着头痛苦喘.息。

他的双腿竟然变成了一条丰腴的,修长的尾巴,像是蛇尾,却没有明显的鳞片,皮肤柔韧如同江豚亦或者龙鲸。

长青不堪忍受,汗水大滴大滴地顺着面庞滴落,腰身不断地颤抖着,整个人都快脱力。

最终,四枚虫卵裹着粘液堆积在地面上。

长青已经快要晕过去,半昏半醒间他看见关狰拿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红色肉块递到他嘴边,来不及多想,长青低头咬住了那东西,温热的液体进入口腔,缓解了饥饿。可这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食物,并且眼前这个东西看起来太过可怕,好在关狰很快为他提供了足够可靠的食物。

——黑色的胶囊状虫茧拟态为了一块烤肉,汁肥肉厚,无比香甜。

长青吞咬着它,有些急切地咽下了烤肉溢出的汁水。

他太饿了,实在太饿了。

现在终于可以吃到能够真正填饱肚子的东西,就连长青,也表现的有些太过急切,几次都差点咬到关狰的手指了。

吃完东西以后长青便直接睡着了,因为关狰是值得信赖的,而他有些太过疲倦。等到再次醒来,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昨晚的那些人都被处理了个干净。

长青坐起身,关狰正在他床边端着一杯水等候。

因为昨晚吃的很饱,所以现在的长青终于感觉身体脱离了那种乏力感,虽然身体还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但这些无伤大雅。

昨晚的那些异常似乎被长青刻意抛在了脑后,他听到外面有急切的嘶嘶声,一边喝着温水,一边问关狰,“外面是怎么回事?”

“殿下,只是祂们在玩闹罢了。”

长青看了关狰一眼,没再继续问,只收回视线,继续喝水。

关狰说的没错,外面确实只是祂们在玩闹罢了。

四只长相奇异的生物正在地面上追逐几只更为瘦小一点的生物,虽然它们此刻都还很小,但确确实实,眼前这些都是虫族无疑。

大概因为是由长青生出来的,那四枚虫卵里孵出来的体型更偏大些,且都是白色,它们看起来更像是西方神话传说里的恶龙,但自胸骨以下到骨盆都是镂空的骨骼形状,再往下就像是海豚一样的尾部。它们四肢强壮有力,又不显得短粗,头部像马,却有着三对眼睛,伴随着它们的追逐行为,它们眼睛上不断地有瞬膜闪过,

这时其中一只忽然张开了嘴巴,伸出舌头将在地上跑跳的更小的虫族卷起来,它的舌头非常长,两颊上居然还长有鄂腮,鄂腮里密布着尖刺。

与它们相比,地上跑的那几只就有些不够看了。

那几只是从腹痛的那几人身体里寄生出来的,它们看起来瘦瘦小小,像是骨肉嶙峋的猴子,只是双下肢过分的长了,尾巴过分的细了。

长青默不作声地喝完水。

“那些是我昨晚……”

“是的。”

这太怪异了……

但既然自己都已经死而复生,那恐怕世界上再发生什么都不算奇怪。

“有些虫族昏了头,没有发现您真正的踪迹。这个村子的人是聚众的土匪,专门哄骗路过的盗活墓的人,因为这个村子空了,所以他们搬了进来,但他们中有人吃了被虫液侵蚀的动物尸体,所以变成这样。”

因此长青遇到的其实是一队鸠占鹊巢的匪徒。

对于匪徒自然不必留手,而夏国如今的现状,长青便也有了些许了解。

——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竟然都有流匪,说是虫族为患,但**也不在少数。

夏国如今的强盛仍然只属于少数人。

长青点了点头,双手捧着碗,指尖转动着白瓷碗,沉声问,“那我是什么?”

不等关狰回答,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又是什么?”

“您是虫族的母亲,妈妈……”

关狰跪在床边,抬起头,双目孺慕地看着长青。

“您不要伤心,这个人类的记忆和基因已经被我全部吸收完毕,您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他,我就是关狰,关狰就是我,殿下,您的任何指令,我们都会完成。”

“因为,您是虫族之母。”

·

攻是关狰,本文是1v1哦宝宝们,其他虫子叫长青妈妈,只有攻因为和人类融合了所以叫长青殿下,后面可能有手误把殿下打成妈妈或者母亲的地方,大家可以提醒我修改,因为关狰不是长青生下来的,所以也不存在乱|伦。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投雷~

下一本应该是开《我选择当娇纵美人》那本,可以的话拜托大家点一个预收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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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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