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已经确定了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人，因此一上来说话就十分不客气。
随着栏杆发出砰的一声，原本低头正在写论文的宋自茗也抬起头来，就看见祈颜和一个陌生男人对峙的场面。
他没多想直接将手机揣进兜里，起身往祈颜那边走。
“小姑娘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花滑的水平。”男人话说得很客气，语气更是带着几分讨好，可是那副姿态越来越不像好人了。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离开，不然我叫保安了。”祈颜向右滑了一步，阻挡住男人看向场内的视线。
“小姑娘，我真不是坏人，我是……”
男人的话没说完，宋自茗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怎么了？”
祈颜看到宋自茗过来，不由松了口气，“没事，来了个找茬的。”
“我真不是……唉。”男人见解释不清了，索性也就不再解释了，又去问祈颜，“小姑娘，我刚才看你水平不错，有没有兴趣转职业。”
“没有。”祈颜顿时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意图，直接对宋自茗道，“你帮我给保安室打个电话，号码是……”
宋自茗于是掏出手机。
男人连忙道，“别找保安，我走还不行吗。”
大不了下次再来，男人心里嘀咕着，转身离开了。
祈颜紧盯着男人的背影，直到确定男人真的走出冰场大门，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宋自茗问。
“应该是哪个地方的花滑教练吧，来冰场想挖掘一下有没有潜力的苗子。”祈颜随即摇摇头，“不过看他的架势，到了冰场不联系馆长，自己偷偷摸摸猫在冰场上看，除了拍照什么都没做，他就算是个教练也是三流的。”
“这么厉害，只是看一看就知道这么多信息。”宋自茗挑眉。
“没办法，吃饭的家伙嘛。”祈颜眨眨眼，“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我跟保安那边说一声，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不死心再回来。”
没有了奇怪男人的打扰，接下来的课程进行得十分顺利，宋自茗大约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林林便下课了。
祈颜脱下冰刀鞋，站在门口一个个将学生们送出去，确定每个学生都跟着家长离开了，才又将视线落回了场内唯一一个家长身上。
“已经下课啦，你们怎么还不走啊？”
林林小手握紧，闻言抬头去看宋自茗，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还不回家呀。
“你待会怎么回去？”宋自茗问。
“坐公交车呀。”祈颜扯了扯胸前背包的袋子，“现在坐车正好人不太多。”
“我正好也要回学校，先开车送林林回家，然后一起回去吧。”宋自茗提议。
祈颜想想觉得可以，于是点点头，“好呀，我正愁这一路没人陪呢。”
*
黑色轿车稳稳停在小区门前，宋自茗停妥车后，半转过身对后座的人说，“林林，到家了。”
林林妈妈早已等在门口，见宋自茗迟迟没有下车，走到车边问，“自茗，不是说好一起吃晚饭吗，怎么……”
说话声在林林妈妈看见副驾驶上的祈颜时猛地停住。
她低下身隔着祈颜去看宋自茗，探究的意味完全不加掩饰。
宋自茗微微倾身与她说话，“小姨，这是我同学祈颜，我学校实验室里还有点事，正好送她回学校，就不留下吃晚饭了。”
“小姨好。”祈颜笑着打招呼。
林林妈妈用最短时间将祈颜看了个全。
模样虽然不是很出挑，但是眼神澄澈，看起来就是个很有礼貌的好孩子。
“好好好。”林林妈妈表示十分满意，连连摆手，“去吧去吧，学校的事要紧。”
宋自茗无奈摇了摇头，又跟林林妈妈道了别，这才开车离开。
随着后视镜中林林母女的身影越来越远，祈颜不由好奇，“怎么感觉林林妈妈态度奇奇怪怪的，好像很热络。”
宋自茗一时没回答，大脑飞速运转了一番，“应该是……”
祈颜骄傲扬起下巴，“一定是对我这个花滑老师特别满意。”
“……你说得对。”
祈颜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偏过头看向外面的风景，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宋自茗开车空隙看了她一眼，“累了？”
“嗯。”祈颜点点头，换了个姿势歪向宋自茗这边，“一天连着上四节课，从白天上到黑天，体力消耗太大了。”
“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不少上两节课？”
“因为我厉害呀。”祈颜得意一笑，掰着手指头夸自己，“首先我招小孩子喜欢，他们上课都听我的，其次我够专业，其他几个全职的老师都比不过我，最后我还缺钱，为了尽早实现财富自由，当然要辛苦一点啦。”
宋自茗附和着点头，“那你现在实现财富自由了吗？”
“很快啦，我在周三晚上又加了一节课，估计等到下次发工资的时候，我就能是个小富婆了。”说到这祈颜可就不困了，“你说等我有钱了，是不是应该给齐朗买点小礼物什么的。”
本来笑着听祈颜说话的宋自茗不由猛踩了下刹车。
祈颜的身子跟着车上晃了两晃，慌得紧紧抓住身前的安全带。
“不好意思。”正好赶上红灯，宋自茗在斑马线前将车停稳。
祈颜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小心翼翼的问宋自茗，“你这么不赞同我给齐朗花钱吗？”
“不赞同。”宋自茗回答得十分干脆，脸上不见半点笑意，“他喜不喜欢你和你送不送礼物没有任何关系。”
祈颜见他这样干脆，忍不住伸手拽住他衣袖的一边，左右晃晃，“宋自茗，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宋自茗低头看她拽着自己袖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的模样，一时心软下来，偏过头去。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只是看你工作辛苦，不希望你随意挥霍工资而已。”
祈颜左思右想，“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决定不给齐朗送礼物了。”
宋自茗唇边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来，很快又隐去了。
正在这时，路边一对男女从远方走过来，二人距离很近，看不清是不是在牵着手。
祈颜余光扫过二人，扯着宋自茗的衣角微一用力，“那两个人好像是齐朗和小筠唉！”
她摁下车窗，刚想伸出头去看清那两个人的具体模样。
一只手忽从后面伸了过来，捂住了祈颜的眼睛。
宋自茗的手很大，却没什么温度，盖在祈颜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祈颜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她却没有动作，任由宋自茗关上了车窗。
车内一时静悄悄的，祈颜感觉到宋自茗离自己很近，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意，似乎有些紧张。
祈颜也很紧张，母胎单身至今，她还从没和哪个男孩子靠得这么近过。
宋自茗很快感觉到手掌之下，祈颜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搔得他掌心痒痒的，确定齐朗和夏司筠已经走远了，这才放下手来。
祈颜第一时间睁开眼，很是不解地看着他。
宋自茗轻咳一声，“刚才有个飞蛾飞进来了，我怕你害怕，所以没敢让你看。”
祈颜完全没有怀疑，顿时感动握住宋自茗的手，上下摇了摇，“太谢谢你了，你怎么知道我最害怕飞虫了。”
宋自茗：“……啊，是吗？那真是碰巧了。”
路牌上蓝底白字写着小区的名字，宋自茗虽知道小姨家和小筠家住在同一个小区，但是这也能碰上齐朗送小筠回家，真是太有缘了，呵呵。
交通灯变成绿色，车子重新启动，祈颜靠在椅背上，静静望着窗外灯光。
接下来的旅程变得格外宁静。
祈颜的低沉情绪一直延续到回了宿舍，还没休息的季露和乔明鑫从床上探出头来。
季露：“你回来啦。”
“嗯。”祈颜应了一声，拉开椅子坐在桌前默默出神。
季露瞧出她情绪不对，又接着问，“怎么啦？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啦？”
“没有，就是太累了。”祈颜抬头笑笑回答，视线从夏司筠工工整整的桌面上扫过，“小筠干嘛去了？”
乔明鑫：“她回家啦。”
“我听说她家就在本市吧，哪个小区来着？”
“好像叫什么云锦吧。”
祈颜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这一声很轻，不知是应付乔明鑫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祈颜坐在椅子上怔愣出神，原来她今天晚上没有看错。
宋自茗编出那么蹩脚的借口也不想让她看见的，是齐朗和夏司筠走在一起的场面。
*
“哈呼……”祈颜趴在课桌上，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赶紧打了个哈欠。
周末连续两天上课，换来的就是周一早八课上困得睁不开眼睛，笔记本上的内容也记得磕磕绊绊。
再看坐在右手边的季露，见她奋笔疾书的样子，祈颜压低了声音，“露姐，这节课的笔记靠你啦。”
季露哼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她左手边的宋自茗，“你担心什么？这不还有宋自茗嘛。”
宋自茗正低着头认真记着笔记，忽勾唇一笑，阳光撒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昭示着主人此刻愉悦的心情。
祈颜扭捏着，“我怎么好意思总让人家帮我记这种低级的东西。”
“呦，您差点把自己薅秃了都没学明白的科目，怎么好意思叫人家低级的东西。”
季露嗤笑一声，见宋自茗没有看她们两个人，用胳膊肘推了推祈颜，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再说宋自茗帮你记笔记也叫麻烦吗？昨天晚上我可都看见了。”
祈颜一脸问号，“啥？”
“就是……”季露想说就是宋自茗周六周日连着两天送祈颜回学校的事情，又担心宋自茗听见，话梗在喉间半天，终究没有说出口，“算了。”
“你不知道，刚才上课前我扫了一眼宋自茗的笔记本，他好像正在写论文呢，上面都是些鬼画符一般我看不懂的东西。”
祈颜很是不好意思，“他现在记的笔记我还能稍微看懂一点。”
季露很想反驳她，可一想到自己也看不懂，只好发出学渣一般的叹息，“好好学吧。”
祈颜重新振奋起来，继续磕磕巴巴记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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