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工整,用的是繁体字: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七日,南京已危。奉命转移‘鹰计划’核心资料及样品至后方。途经江西永丰,遇伏,伤亡过半。余将资料分装三处,一处埋于村口老槐树下,一处藏于此洞,一处……”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污染,看不清了。
落款是一个签名:陈启明。
林晚照的手指颤抖起来:“这是……”
“我爷爷。”陈铁柱的声音很轻,“不,应该说,是这具身体原主的爷爷。”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林晚照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原主?”
陈铁柱看着她,眼神复杂:“林同志,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不是原来的林晚照,我也不是原来的陈铁柱。”
山洞里安静得能听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林晚照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设想过很多可能,但没想到陈铁柱会直接摊牌。
“你怎么知道?”她听见自己问。
“感觉。”陈铁柱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不对劲。你看人的眼神,说话的方式,还有……你手上那对镯子。”
他顿了顿:“我见过那对镯子,在我爷爷的日记里。他说,那是‘钥匙’的一部分。”
“钥匙?开什么的钥匙?”
“不知道。”陈铁柱摇头,“日记残缺,很多关键信息都丢失了。我只知道,1937年,我爷爷奉命转移一批重要资料,代号‘鹰计划’。途中遇袭,他受伤躲到这里,把资料分三处藏匿。”
“后来呢?”
“后来他伤重去世,临死前把藏宝图交给了儿子——也就是我爹。但我爹在1960年饿死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陈铁柱的声音有些哑,“我十岁那年,意外摔进这个山洞,发现了这些东西。然后……我就变成了‘陈铁柱’。”
“原来的陈铁柱呢?”
“死了。”他说得很平静,“摔下来时头撞到石头,当场就死了。然后我就……进来了。”
林晚照消化着这些信息。所以陈铁柱也是穿越者?或者用他的说法,是某种意义上的“附身”?
“你从哪里来?”她问。
“2023年。”陈铁柱看着她,“你呢?”
“……2024年。”
两人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荒诞感。
“所以,你在找剩下的资料?”林晚照问。
“对。”陈铁柱点头,“我花了十二年,找到了山洞这份,也大概知道槐树下那份被挖走了。但第三份在哪里,完全没线索。”
他看向林晚照:“现在你来了,带着镯子,还被人托付找东西。我猜,托付你的人,也在找这些资料。”
林晚照想起沈红梅。她上辈子找到铁盒了吗?如果找到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找?
除非……铁盒里的不是全部。
“托付我的人叫沈红梅。”她决定坦白一部分,“她说铁盒埋在知青点老槐树下,但树被砍了,盒子可能被挖走了。”
“沈红梅……”陈铁柱皱眉,“我听过这个名字。队里老人说,几年前有个姓沈的女知青,干活很拼命,后来生病回城了。”
“她死了。”林晚照说,“死前把镯子和任务交给了我。”
陈铁柱沉默了。煤油灯的光在他脸上跳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
“跛脚人是谁?”林晚照问出关键问题,“他挖走了槐树下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陈铁柱摇头,“村里跛脚的人有三个:刘瘸子、王跛子、还有已经死了的张拐子。但我观察过,他们都不像知道内情的人。”
“昨晚那个人,左脸有伤疤。”
陈铁柱的瞳孔一缩:“你看到了?”
“他在我窗外经过,还对我笑了。”
“……那不是村里人。”陈铁柱的声音沉了下来,“村里没有左脸有疤的跛子。”
两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一个外人,知道内情,在暗中活动。
“他昨晚去哪里了?”陈铁柱问。
“往村西头走了。”
“村西头……”陈铁柱思索着,“那边只有几户人家,还有……废弃的祠堂。”
他突然站起来:“走,去看看。”
“现在?”
“现在。”
两人灭了煤油灯,悄悄溜出山洞。回到工作地点时,三婶正着急地找陈铁柱。
“队长,公社来人了,让你去一趟!”
陈铁柱皱眉:“谁来了?”
“李副主任,还带了几个人,说是检查迁坟进度。”
林晚照心里一沉。公社来人,意味着他们今天没机会去祠堂查看了。
“你先回去干活。”陈铁柱低声对她说,“晚上,老地方见。”
他说的老地方是山洞。
林晚照点头,目送他匆匆下山。
下午的工作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进行。公社来的李副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梳着背头,穿着中山装,说话拿腔拿调。他带着两个年轻人在坟地里转了一圈,问了些问题,记了些笔记。
林晚照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发现,李副主任对迁坟本身并不太关心,反而对挖出来的东西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陪葬品——虽然大多只是几枚铜钱、几个陶罐。
“这些都是封建残余,要统一处理。”李副主任指示,“特别是文字类的东西,要上交公社审查。”
这话说得很官方,但林晚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收工时,李副主任把陈铁柱叫到一边,两人说了很久。林晚照远远看见,陈铁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回知青点的路上,王晓芬小声说:“晚照,那个李副主任好吓人,看人的眼神像要把人扒层皮。”
“少说话,多干活。”林晚照提醒她。
夜里,等同屋的人都睡熟后,林晚照悄悄起身。
她摸黑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月光很亮,把路面照得泛白。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后山走去。
山洞里,陈铁柱已经在等了。他点着一盏小油灯,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凝重。
“李副主任是冲着资料来的。”他开门见山,“他问我,有没有挖出‘旧东西’,特别是带字带图的。”
“他怎么会知道?”林晚照心里一惊。
“不知道,但肯定有人通风报信。”陈铁柱看着她,“林同志,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如果让公社的人先找到资料,一切都完了。”
“为什么?”
“那些资料……”陈铁柱压低声音,“我看了山洞里的部分,是关于精密机械和武器设计的。在这个年代,这些东西一旦暴露,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林晚照倒吸一口凉气。
1937年的武器设计资料,在1975年的中国,这确实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我们必须先找到第三份资料,还有槐树下被挖走的那份。”陈铁柱说,“今晚,去祠堂。”
两人灭了灯,摸黑下山。月色很好,但山路依然难走。林晚照跟着陈铁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西头去。
废弃的祠堂在村子最西边的山坳里,已经多年无人打理。院墙塌了一半,门板歪斜,院子里长满了荒草。
陈铁柱示意林晚照等在门外,自己先溜进去查看。几分钟后,他探出头:“安全,进来。”
祠堂里阴森森的,月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来,在地上投出诡异的光斑。供桌已经腐朽,牌位散落一地,积着厚厚的灰尘。
“分头找。”陈铁柱说,“找暗格、地窖,或者新翻动的痕迹。”
林晚照点头,开始仔细检查。她走到祠堂后堂,那里更暗,几乎看不清东西。她正要摸出随身带的小手电,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像是……呼吸声。
她猛地转身。
黑暗中,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跛脚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拎着那个油布包裹的铁盒。
他咧嘴笑了,露出缺牙的牙床。
“等你们很久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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