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她胆大包天,我才担忧啊。”
叶芷筠挂念昔日闺中密友的安危,越发哀愁,却也相信她的才能,而深感骄傲。
……
*
直到深夜,府上筵席之声才渐渐平息。
叶芷筠早早便上了床歇息,想一觉消弭连日来的疲乏。
秦氏既已交待她好好休息,那便是恩准她今日不必操心其他杂事。
难得闲假,她自是珍惜。
岂料才和衣躺下,门外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随后,下人们着急的交谈声响起。
叶芷筠烦闷起身,着好衣物,外出察看。
“轻鸢,何事喧哗?”
“啊,少夫人,侯爷,他,他喝醉了……”
轻鸢也正一筹莫展,与扶人前来的小厮们交涉。
闻言,叶芷筠顿时警醒,吩咐道:“那快将侯爷送回房中,你赶紧去熬些醒酒茶汤来。”
几人便将喝得酩酊大醉的闻霆搀入屋内。
等人退下,叶芷筠才捂住口鼻,缓缓上前照料。
她怎想招惹这等烂醉如泥的醉汉?都是身为人妇的迫不得已。
闻霆明明之前还嫌弃她这处肮脏不堪,今夜喝醉了怎么还让人将自个儿搀扶到她房里来了?
叶芷筠略带困惑,但也谨守本分,俯身为他脱去长靴,解开外衫。
她刚将手伸到腰封处,正要解开去,岂料床上睡意沉沉的男人,突然醒转,蹙着眉心,双眼朦胧地看向她。
“嗯……你……”
闻霆意识不清,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向上打量了好几眼,才看清她的面容。
“侯爷……”
叶芷筠一时不敢动弹,轻声唤道。
“是你。”
听见她温婉的声音,闻霆像是酒醒一瞬,狠狠扔开了她的手。
她果真是浪荡下贱,随时随地都在使些勾人手段。
“啊——”
男人的气力太大,叶芷筠来不及反应,便撞向了雕花木床坚硬的棱边,后脑勺顿时传来尖锐的痛楚。
她后知后觉摸向发中,一股温热的血意染了满手。
“呃。”
叶芷筠颤抖着收回手,疼得低吟出声。
闻霆似乎并未真正清醒,倚在床边,烦躁地瞥了她一眼。
“让干净的下人进来伺候。”
干净二字。
如根根分明的针,恶劣地扎在叶芷筠的心尖。
她本也困得不行,强撑着力气照顾他,竟遭如此嫌弃的对待。
半晌,叶芷筠隐忍委屈的泪水,温顺垂眸,平静道:“是。”
她疾步推门而出,屋中那股舒人心脾的清香也随之淡去。
闻霆原以为眼不见心不烦,却因闻不到这股芬芳,更为心烦意乱了不少。
*
宴会散后,秦氏便迫不及待传她去询问开支。
叶芷筠有备无患,从容入内。
甫一进门,秦氏便见她头上缠着纱布,一时惊诧。
“嘶,你这是……”
叶芷筠先恭敬行礼,才淡淡叙述:“昨夜病得头脑晕沉,起夜时,不甚磕着了。”
闻言,秦氏神色愠怒:“你房内的下人是怎么伺候的?这点小事也不上心,还让主子受罪。”
“婆婆息怒。儿媳已罚过他们了,日后多注意便是。”
叶芷筠怕她因自己的谎言迁怒奴仆,赶忙又撒了个谎圆上。
好在秦氏无心追究,三言两语便直奔主题。
“昨日个的家宴你安排甚是妥当,倒是让人欣慰。”
“多谢婆母夸奖。”
叶芷筠顺势应下。
秦氏又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之前都还在说筹备的钱财不够,那最后又是哪里来的活款打点一切的呢?”
叶芷筠早知她会问这样的刁难问题,刻意引导她吐露资金来源。
眼下,二房的妯娌也在,她便也猜到了婆母欲杀鸡儆猴,震慑瞿氏的几分心思。
越是压迫,她越是从容镇静。
“此事还请婆婆恕罪。”
叶芷筠先是诚恳致歉。
秦氏微微怒目:“哦?”
“近来侯府一切开支将要缩减,早前便想请示婆婆,只是还未来得及,便先酌办宴席去了。”
叶芷筠刻意迟钝回道。
秦氏略一沉吟,追问:“为何要缩减?”
“只因宫中厉行节俭,不得铺张,皇后娘娘以身作则,节衣缩食,全城女眷纷纷效仿,所以自下月起,全京都不会再用流金纱等高定布匹,或其他昂贵金饰……”
叶芷筠徐徐道来。
“什么?”
瞿茵茵顿时惊愕出声,郁闷不平。
全城都黜奢崇俭,那她预定的那些漂亮衣裳,珠花首饰,怎么买得回来?怎么戴得出去?
叶芷筠又道:“而这笔外在修饰的费用一直也是侯府一笔不小的开支,反正后续是要节俭下来的,所以儿媳斗胆将其用在张办家宴之上了。”
“因事起唐突,便未来得及向婆婆请示,故请婆婆责罚。”
叶芷筠不卑不亢地陈述详情,好坏对策都说清了,反倒让秦氏无可反驳。
就算提前请示,她也会同意。
不得不承认,这女子慧质兰心,最得她心意。
“罢了。你自己知晓分寸即可。”
秦氏沉沉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苛责。
“谢婆婆体谅。”
叶芷筠缓缓起身,正要功成身退。
秦氏又道:“不过你近来身子不适,太过操劳,易耗心力。”
“所以我决意让茵茵入账房,帮你一起料理家中琐事。你带带她,后面也轻松些。”
闻言,叶芷筠略一沉思,抬头看向二房那张得意的笑脸,心中不免叹息一声。
帮忙是假,监控她才是真啊。
婆母疑心甚重,一时半会儿怕是对她松不下心了。
叶芷筠无法,只好暂且应下:“好。”
……
天光大亮,照醒床头沉睡一夜的人。
宿醉后的闻霆单手扶额,头疼欲裂。
“呃……”
他皱眉环视屋中布景,忽感陌生。
嗯?
自己怎会宿在她的房内。
这个叶氏,真是心机重。
趁他酒醉,竟使这种手段将他勾入此屋,妄想博得恩宠。
昨夜种种,他已毫无印象。
对于自己的妻子,心中油然而生的永远是恶劣的揣测。
屋子里一派素净,床帐中淡淡芳香,缓解了他的头痛,令他暂且不想下榻。
这时,开门声响起。
闻霆以为是叶芷筠进来了,不知为何,他倒头假寐。
目光虚幻地望着门口的身影,意图窥探她要做何丑态。
岂料来人并非是她,而是他昔日房内的大丫头绿烟。
闻霆顿时坐起身来,语带不悦地质问。
“怎么是你来伺候?夫人呢?”
“嗯,回侯爷的话,夫人昨夜便唤奴婢入内侍奉了。”
绿烟谨慎回道。
“……”
闻霆忽然沉默,不解她这是何意?
若是为了拉拢讨好自己这位夫君,那这些小事又为什么要假手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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