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无神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邋遢的小脸上立马绽放出璀璨的笑意,像是开出了一朵花,雀跃地问我:“真的?”
我点点头,这对我来说不过咬咬牙省吃俭用一两个月的事,而在他看来,却好似天大的福报。我蹲下身向他示意我背他走,可是他扭扭捏捏地揉着自己衣服说:“脏,我丑。”
我嘴角不忍含上一丝笑意,从衣兜里拿出湿纸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污渍,又打开手机的自拍功能给他看:“你看,你长得很漂亮,还有这些我都是可以洗干净的,别担心,我不会责怪你弄脏我的衣服。”
他若有所思地挠了挠脸,然后咧出一个大大的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像一株在风雨里飘摇的初盛的山荷叶花。
我背着他感觉很轻,他像是很犹豫地将头靠近我的肩,隔了好一会儿才在我耳边说道:“温暖,谢谢。”
我无奈地笑了,真是个讲礼貌的乖孩子。
我寻思着朋友开的那家专门医治泣血族的诊所离这不远,因些旧有的情分应该也能稍便宜些医药费,再者他已经流了很多血,我怕他单薄的身子撑不了多久。
待我到那家诊所时,却只看到紧闭的大门。
“这才几点,他就关门了?”迫于紧急,我也只能将他带回我的出租屋。碍于父亲生病,母亲要照顾父亲,应该只会在家和医院两点一线,不会到我住的出租屋这边来。
我将他放到门口的单人沙发上,又告诉他:“别乱动,我去拿医药箱过来。”
简单的伤口我还能给他包扎,但要是有哪处伤筋动骨什么的,还是得带他去诊所看看。
也不知道明德他开的诊所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我估摸着等会儿给他个电话,约个明天的时间。
给那个泣血族少年包扎的时候,他一直很乖巧,药物刺激伤口那么疼痛,他也能忍住不出声,只是默默咬着牙把头扭向一边。
“痛的话你就说吧,我可以缓一会儿再帮你上药。”我说。
他依旧不吭声,紧闭着双唇看上去还在忍,又猛地摇摇头示意我继续。
看来是个很聪明的家伙,本能地知道怎么做才会让人类放心。
那些皮外伤解决之后,我还是告诉他不要随意走动。毕竟他现在的疼不知道是因为皮外伤,还是另有更严重的伤。
“名字,谢谢。”他望着我,一双眼睛黑中偏蓝,干净澄澈的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其实泣血族天生在语言、学习甚至智力上就要比人类逊色很多,大多数泣血族能说出几个不连贯的词语已经是族群中算聪敏的了。
“是问我的名字?哦你叫我阿泽就好。”
他有些失望的低下头扣着手指甲:“主人……”
难道是想问我给他赋予的名字?我收捡整理医药箱的手有些迟疑,一卷纱布不小心滚落到了地上,几个翻转后钻进了他坐的沙发下。
我看他作势要起来,忙说:“你别动,我来。”
俯下身的时候我都还在想,真的要收养他吗?在此之前我可从未养过泣血族。
“是不是,也不要我?”他看向我的眼神真挚中带着悲伤,我刚好从右侧的沙发缝隙里捡起纱布,抬眸与他对上了视线,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别过脸不去看他。
上药的时候我顺便拿了张湿巾帮他擦干净了脸,不得不说就算很多泣血族存在着体质弱、不会说话等等不利因素,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收养泣血族……这样精灵一样的生物,比起人类来说,确实美到人心坎里。
我真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以虐杀泣血族为乐,是心理变态,为了谋取流量、话题和金钱罢了。
从地上将纱布放进箱子里,我抱着箱子离开了他身旁,尽量将收拾的动作放慢放缓,实在是,我有何种理由将他赶出去?我还不如当初一走了之,对浑身是血是伤的他不管不顾,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我一拍脑门蹲在地上将药箱塞进柜子里,想来想去不知如何开口。
而他倒先开口了:“没关系,阿泽,很久,我在外面。”
我看向他,他神色温和,就像在说他本来就属于流浪儿,外面才是他的家一样。
他这样我就更不忍了,我手上掐着自己的衣服,心里也是酸涩得难以言喻。
“你身上有附属徽吧?”我走过去问他,他身上破破烂烂的,不知道哪个口袋里是否藏着,那个代表着被人类收养的关系徽章。
他摇摇头表示没有,我在衣柜里摸了两件我穿不下的旧衣物给他。看他身上好几处的绷带,那肯定是不能洗澡了,我给他洗了头发,又帮他擦干净身上,才给他换上我的衣服。
在他换下又烂又脏的衣物后,我本意是将这些脏衣服扔到门外去,可此时我的手却碰到一块硬物件。
我摸出来一看,是两半被切开的附属徽,切面从正中割开,整齐平滑的切面,一看就是主人在官方的泣血族收养所里废弃从属关系而毁坏的痕迹。一般来说那时也就将徽章扔了,他却还一直留在身上。
“你只有之前那一个主人?”我问。他点点头。
我又问他:“你之前叫什么名字?”
他皱着眉不安地摆弄手指,良久才很小声回答:“丧门狗,烂人。”
我倒是听清了,“不是,正常人谁会这么叫自己养的泣血族啊。”
“不喜欢。”他呼吸有些急促,深埋着头,似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什么难过的经历。
我觉得肯定是他前主人对他很不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留着那个附属徽,我看着那个附属徽背面,还真是刻着“丧门狗”三个字。
又想起那些虐待泣血族的新闻,一时下意识猛然攥紧了手,由于力道太重,坚硬的徽章棱角扎进我的手掌,几滴血渍沾上附属徽。我将徽章裹进那些衣服里扔出去老远的垃圾桶。
扔完回来关上门,才看到手掌上被扎出的口子,随手拿了张纸擦了下丢进沙发前的垃圾桶。
不巧被他看到了,他拽住我的手,我不明所以,他想干什么?
然后就看到他双手固定着我有伤口的手,在帮我舔舐伤口!
血渍在他舌下一点一点消失殆尽,那轻微痒的触碰,和他眉眼间似要揉碎的心疼感,都让我有些难以自拔。我难为情地看着他,仿佛被他舔舐的痒不是在手上,而是在我的心间。
“好了,这么小个口子,又不会死。”我抽开手去,看他紧张的样子怪可爱的,俯身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他却在我倾身的刹那于我脸上留下一个吻,又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慌乱对我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拼命用手擦着我脸上被他吻过的地方,好像未经过我同意就亲我是多大的罪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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