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窗帘没关,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施施然地洒了进来,被屋子内明亮的灯光吞没。
徐灼脸上挂着毫无阴霾的笑,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笑容似乎和灯光一样,能驱散所有黑暗。
白殊坐在床上,柔软的被子笼罩住他大半个身体,让他不至于在刚进入秋季的天气里冷得发抖。
暴露在空气里的手指僵硬无比,白殊连呼吸都慢慢放轻了,脑中的声音嘈杂又粘稠,熟悉的嗓音里饱含着炙热的欲.望。
但怎么形容那道声音呢。白殊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一条鳞片光滑、浑身湿冷的蛇在顺着光洁的小腿往上攀爬,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他身上,往他耳边吐着粘稠的吐息。
脑海里的声音一道比一道急迫,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像稍不注意那些脑子里的念头就会一一变成现实。
白殊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出手指对徐灼勾了勾 :“你也想闻我身上香不香吗?”
白殊微微附身,雪白的脸在灯光下更显精致,漂亮得近乎逼人,那双偏圆的眼睛敛下一点,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徐灼。
他长着一双偏圆的眼睛,按理说会冲淡过于有攻击性的容貌,但他脸上的神情总是淡淡的,连带着这样看人时都给人一种自带的冷漠高傲感。
徐灼含笑点头,毫无防备地走近,刚走到上铺栏杆附近。
白殊的手悄无声息地落在身旁的枕头上,拿起枕头朝徐灼的脸甩了过去。
白殊握着枕头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竭力克制还是暴露了一丝心脏过快的证明,无声地呼出口气,维持着平静的嗓音 :“有病就去看。”
枕头很柔软,打在脸上也没有多疼,徐灼微微怔了怔,紧接着被枕头遮住的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到了最后整张俊美的脸上甚至有了几分癫狂感。
莫杰希和孙江短暂的从游戏里抬起头,看见徐灼被差别待遇,更是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咱灼哥也有吃瘪的一天啊。”
“还是咱殊殊厉害,那么帅一张脸说砸就砸了。”
“你这什么话,不把我们院草放在眼里?院草想砸谁都是对方的荣幸,别人排队等砸,懂?”
莫杰希和孙江打着游戏还在一唱一和地讲相声,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平时活跃宿舍的气氛都靠他们。
白殊长得比较拉仇恨,性子又冷,平常不会投入到这种玩笑里。
但此刻,白殊慢慢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睛被灯光晃了一下,仍然盯着那团光晕长舒了一口气。
周边环境的热闹和脑子里毛骨悚然的热闹是不一样的,莫杰希和孙江的声音让他感觉自己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或许不是他。
白殊视线慢慢落在自己的枕头上,鼻翼轻轻耸动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
徐灼在嗅他枕头上的味道。
他的脸埋进枕头里,几乎快陷进去,碎发下露出的脖颈光滑,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
枕头是白殊睡了一整年的,上面能闻到阳光洗晒过的味道,是夏天的味道。
但徐灼整张脸都快埋进枕头里,仔细在那股味道里辨别出属于白殊的气味——
被枕在脑袋后颈睡了一整年,沾染上的味道浓郁得超出徐灼的想象,鼻腔里充斥着快要溢出来的香味。
徐灼喉咙不自觉地吞咽,身体的本能还在叫嚣着“不够,不够”,喉结滚动的声音被他一再压抑,还是又响起了细微的咕咚声。
白殊身上的味道对他有着不能抗拒的吸引力。
那是献给祂的祭品。
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是那么的符合他的心意。
他快沉溺在这股味道里不能自拔了,隐隐露出几分癫狂的脸上,唇齿间慢慢冒出一颗尖利的齿牙。
如果这时候沉浸在电脑游戏中的莫杰希和孙江回头,就能看见他们的室友脖颈以一种奇怪的弧度直直将脸埋在枕头上,脖颈软得像没有骨头,类似于某种爬行动物。
微微开合的嘴唇边有两颗无比尖锐细长的齿牙。
齿牙是用来捕捉猎物的,即便在祂身上这只是一种象征,身体的本能行为,他与那种只有捕猎与交.配**的野兽拥有着天差地别的鸿沟,它们甚至都不配与祂相提并论。
但尖锐隐含毒素的齿牙冒出来,让他心里萦绕的那股渴望越加浓烈。
他想要做点什么。
不只是这样单纯的,恶狼似的嗅闻白殊的味道。
得用更亲密,更让野兽感到餍足的方式压抑下心头那股渴望。
毕竟,祂只有这么一个祭品。
独特的、绝无仅有的祭品。
嗅闻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甚至还有一种含糊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徐灼的脖颈呈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度,动作中透着一股诡异。
白殊盯着那截露出来的脖颈,鬼使神差地伸手,就在指尖快要接触到他的脖颈时。
徐灼抬头,脸上透着一股餍足感,喉结微微滚动,笑容开朗:“是甜的。”
他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搭配上那张脸,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收获注目礼。
但白殊看着却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好像他在说的不是他的气味,而是另一种委婉的表达,就像是——谢谢款待。
不等白殊从那种猜测中回神,徐灼转身双手抱胸着看向莫杰希和孙江,冷笑道 :“枕头砸脸是我的专属,让那些排队等砸的人滚。”
莫杰希和孙江眼睛也不眨地盯着眼花缭乱的电脑页面,在旁边不住摇头感叹“变态”。徐灼宣誓完主权,回头冲着白殊扬了扬眉,表情神态俨然再正常不过。
“你们要不要先洗漱?”徐灼走过去敲了敲莫杰希的桌子,姿态闲适。
莫杰希和孙江打游戏正在关键时候,连连摇头,徐灼便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白殊静静地看着他询问莫杰希和孙江,脑海里浮现着这一整年的相处,如果不是脑海里出现的那些声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徐灼的真实想法会是这样的。
徐灼和越画屏的关联在哪里,心声出现的契机又在哪里?
白殊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父母对他的生日闭口不谈,似乎在忌讳着什么。
可这一切偏偏是在他二十岁生日后,从梦见那条诡异的蛇后出现的。
白殊实在想不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契机,经过一整天信息轰炸的脑袋隐隐有要罢工的趋势。
干脆平躺下来,慢慢酝酿睡意。
莫杰希和孙江打游戏的音效很小声,渐渐地,白殊就陷入了沉睡。
.
浴室里,激荡的水流落到地上,冰凉的水在干净的瓷砖上升腾不起半点热气。
比起温暖令人感到惬意的暖流,他反而喜欢冰冷的气温,无视自然法则需要在冬天进行冬眠的规律,让他更喜欢冰冷的冬季。
但此时任由冰凉的水冲刷却和他的喜好没有关系。
他只是需要遏制心中那股莫名的冲动。
那股冲动促使着他想要做点什么,徐灼闭上眼睛,水流落到了他的脸上,从细密的睫毛到俊美的五官。
他慢慢睁开眼,漆黑的瞳孔变成了橙黄色的竖瞳,冰冷得像掠食者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镜子里倒映出的模糊面庞竟充斥着一种神性。
那是穷极人类语言也无法准确形容出的神性。
足以让看到他的人被迷惑心智,对他顶礼膜拜。
他望着镜子中的那双眼瞳,在那双眼瞳中寻找在渴望舔舐、靠近祭品嗅闻祭品的迫切中潜藏着的更深层的欲.望。
一层层将表面欲.望剥离下来,他看到了那些和想要舔舐交缠在一起的深层欲.望。
想要从头到脚都舔舐一遍,那些从不轻易示人的地方,都想要一一品尝。
要被那双眼睛注视,要被允许做更多的事……
还有……还有……
他忽地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叹,模糊镜面映出他微勾的嘴角。
祂从不委屈自己的欲.望。
.
窗外的月亮渐渐偏移,黑暗中沉静的月光笼罩住这小小的一隅,宿舍里安静得只有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寂静的深夜里,上铺隆起的被子里,窗外的月光恰好照在床上人露出的脸上。
白殊额头紧锁,脸颊被热气氤氲得绯红,他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出。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嘶嘶的宛如蛇类吐信子,还有吞咽的声音。
黑暗中隐隐响起一声满足的喟叹,白殊味道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甜得每一寸肌肤都流淌着那股宛如献祭般的香味。
白殊像是陷入了什么无法醒来的梦里,如果他能够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他的躯体被无形的存在紧紧缠绕住。
大脑里尖锐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像无法克制的心声,也像大脑发出的警报。
那道声音粘稠得淌出了唾液一般,让脑海都变得粘稠。
[斯哈斯哈斯哈……]
[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殊殊好甜…]
[还要还要还要还要还要……不够不够不够——!]
祂是无所不能的神明,身上却也拥有野兽的劣根性。
永远不知餍足、欲壑难填。
啵啵大家,更新时间暂时不定,写完就发(论一天发完所有存稿是种什么样的体验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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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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