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何玉是个知冷识热的成熟女人,和何玉的交往填补起梁越对某种感情一直深藏心底的隐秘渴望。

梁越其实是梁永山和苏燕萍收养的孩子,她的乳名叫月月,跨越的越是后来她自己改的。

月月的亲生母亲因丈夫出轨而患上双相情感障碍,时而沉默阴郁,时而暴跳如雷,因而幼时的月月变得极安静,不笑也不哭闹,甚至没学会说话。

后来那个女人丢下她去了外地,3岁的月月被亲戚送到了孤儿院。

月月在孤儿院待了不久后便被苏燕萍收养。

奇妙的缘分是梁永山夫妇不久前刚失去了一个女儿,女儿也叫月月,女儿在三岁的时候也还没学会说话。

月月虽对幼时的记忆模糊不清,却也有了一种天生的敏锐,她一直不敢学着张口说话,怕一说话,苏燕萍觉得不像了,再把她赶走。

起初苏燕萍对月月很好,亲自教月月认字画画弹琴。可苏燕萍越养越觉得不像,自己的月月像个骄纵的小公主,恣肆地对爸爸妈妈和姐姐颐指气使,嬉笑怒骂,样样鲜活,明媚可爱。

可领养来的月月,不哭也不笑,安静而温顺,又总是畏畏缩缩的,一双湿漉漉的丹凤眼瞧起人来总是直勾勾的空茫茫的,好似是个空心的痴儿,于是苏燕萍也渐觉无趣,不太管月月了。

后来苏燕萍、梁永山去了深圳,家里便只剩了月月和梁衡和奶奶孟玉莲。

孟玉莲也曾收养过个儿子,那儿子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后来犯事儿坐了牢,看着月月,她总觉得心有芥蒂;而梁衡对这个新来的妹妹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也着实不怎么注意她。

而月月连话都不会说,安静得像一团空气,很偶尔地打打手势,总是躲在别人身后,自然而然地被彻底忽视,甚至没人想到她该去上幼儿园了的事情。

孟玉莲带梁衡散步的时候,月月就跌跌撞撞地小跑着跟,也没人慢下来等她。

儿时的月月只跟着孟玉莲和梁衡去过一次超市,那时梁衡也还小,蹦跳着在前面选东西,孟玉莲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笑吟吟地追着梁衡,很自然地,她们忘了身后跟着的走路还不怎么利索的月月。那天月月在超市的收银台等了很久很久,直到超市要关门了,才等到折回来找她的不断咒骂着孟玉莲,她真的以为她要被再一次丢掉了,自那之后,月月就不肯再去超市了。

月月的房间里全是那个月月的照片,月月不爱待在那里。

家里有一间很大的书房,书房里没人进,月月便时常躲在书房。

书房里有个小阳台,阳台上有藤椅和小几,是月月一直想坐却不敢去的地方,大部分时候她都把自己窝在门后两书架的夹角间的小角落里,静静地翻书看。

她心底一直都有个关于母亲的渴望,一个真的属于自己的永远不会抛下她的,妈妈,即使她早已明白,这种渴望没什么必要。

————

对何玉的话,梁越几乎是无所不应、无所不从的。

2007年夏天的一天,梁越在何玉家里陪着何玉一起做点心。

何玉问梁越:“阿越,你喜欢我吗?”

那时的梁越不过是个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刚成年的大孩子,并不太懂这喜欢的含义,甚至也从未想过两个女人间的喜欢是什么感情,却也顺着何玉的意思点了头,她只是单纯地想留住这段感情。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就定下了。

后来,何玉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将梁越驯化成她所谓的“女朋友”的样子。

但凡何玉要的,梁越能给的尽给了,可何玉最终选择了别人。

自2008年的年底,何玉见过梁衡之后,两人开始时常争吵,说是争吵也不恰当,大多是何玉在控诉在发火,梁越有时会慢吞吞地解释有时只是默默的听着,多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即使是梁越那样好的记性,如今也回想不起来到底为什么了。

她们的最后一次争吵在除夕,是在何玉的出租屋里,何玉突然爆发时,梁越还在煮饺子。

先是**打给梁越的电话,何玉按掉了。

“阿越,别接他的电话。”“好。”

隔了有半小时左右,何玉家里给何玉打了个电话,何玉自己在阳台接的没让梁越听。

何玉接完电话就开始在橱柜里找酒,梁越看了何玉一眼,她清楚何玉酒量不好,但当下也没多想,心想除夕嘛,喝点酒也好。

谁知何玉开了酒瓶就开始往自己嘴里灌,那时水开了,梁越正一边下着饺子一边数着个数。

待下完饺子回头,何玉就已经喝得脑袋发晕脚步虚浮了,梁越忙去夺酒瓶子,却被何玉猛得推开。

厨房不大,梁越没站稳,手臂还不小心被锅沿烫起了水泡,梁越也没顾得上自己,何玉已经跌坐在地上干呕起来了。

梁越把何玉扶起来,给她拍着背,何玉缓过来些后又把梁越推开,梁越的脑袋又磕到了流理台的边角。

梁越没一点儿防备,这一下是真磕得不轻,梁越伸手摸了摸伤处,已经往出渗血了,梁越两眼发晕,撑着地板想站起来。

这时何玉开始骂她了,喋喋不休地说了很久,还有梁越永远忘不了的那一句,“梁越,你可真骚啊,呵,真够恶心的。”

梁越再站起来的时候,何玉已醉得不省人事了,包了一下午饺子煮烂在锅里,浑汤的表面飘着绿色的韭菜、带着肥肉的肉馅和微浊的油滴。

梁越把何玉放在卧室之后,便离开了何玉的出租屋,那天微微有些下雪,小区里的孩童依旧兴高采烈地放着烟花和小鞭炮。

2009年正月里,何玉和**在一起了,梁越偶尔还是会远远地看上咖啡店里的何玉一眼,也不走进去。

再后来就是何玉结婚的请柬。

梁越并没有隐瞒祁阳。

相册一页一页翻过。

【2007-08-05】

梁越在帮何玉装修店面,怀里抱着两个大纸箱子,脸颊有些红,额上冒着汗。

【2007-03-20】

梁越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拿着奖牌,笑得很开心,身后是她的机车。

【2006-04-27】

那天是梁越的生日,梁衡送给梁越一辆机车。

梁越、梁衡和机车,两人比着如出一辙的剪刀手。

【2006-04-18】

何玉给送给梁越的那张照片,日期是何玉的笔迹。

太阳落山了,屋里完全暗了下来,她们坐在地毯上,都泪流满面。

给祁阳讲的这些,梁越甚至没对梁衡讲过,她讲了很久很久,起初总是结巴,不时偷偷观察着祁阳的反应,后来祁阳抓住了梁越的手,梁越渐渐安心下来,讲得也渐渐顺畅起来。

再往前翻便是梁越认识何玉之前的照片了,祁阳红着眼睛继续翻着,手有些颤抖。

【2004-09-12】

这张是梁越来上海上大学,刚落地上海的时候照的。

梁越站在飞机下,那时她还是短短的寸头,面容有些稚嫩。

【2004-07-20】

高考成绩公布了,梁越是省里的高考状元。

梁越和市长和学校领导的照片。

【2004-03-26】

高中毕业照上,梁越在角落站得笔直笔直的,表情有些严肃。

【2001-08-15】

2001年是梁越中考的那一年,照片上的梁越看着稚嫩得很,瘦瘦小小的,还是留着短短的寸头,面皮比现在还要白上许多,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清澈又倔强。

这张照片背后还有个小故事:

梁月中考之后就一直和师傅待在山上,她想学新招式,师傅说她基础不稳,让她站桩,那天正好师傅的老朋友也在,小梁月的自尊心收到了打击。

正是一年里最热的那几天,她绷着脸站了一上午,其实她逞能了,到中午那会儿,她几乎是神志不清了,师傅让她下来,她死活不下来,最后是师傅把她扯下来的。

这一张,是师傅和她拉扯的时候留下的照片。

可是,她现在已经有两年没见师傅了。

【2001-06-05】

梁越的初中毕业照。

那时梁越还是班上个头最小的孩子,穿着大一号儿的校服,灰扑扑的,小小一个,站的笔直笔直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亮得出奇。

【1998-05-15】

梁越的小学毕业照,她看上去明显比别的孩子小很多。

梁越上小学连跳了三个年级,只读了三年,小学毕业的时候梁越才9岁。

【1996-12-05】

梁越拜师那年和师傅的照片。

【1995-09-18】

梁越和梁衡和张姨的照片。

张姨在梁越高考那年因为肝癌过世了,梁越选择学医就是因为张姨。

【1992-06-10】

一张全家福。

梁越、梁衡、爸爸妈妈和奶奶,梁越被梁衡抱在怀里。

这是梁越前半生的所有痕迹。

祁阳抱着相册,呜呜咽咽地哭着,梁越想伸手去抱她,却又不敢,她怕祁阳嫌她恶心。

祁阳从没刻意问过她,梁越也没敢提起过,两人都心照不宣地躲着何玉这个话题。

梁越垂下眼,等待着祁阳的审判,可她偏偏听不得祁阳哭,只得温声试探着问她:“阳阳,饿不饿,先吃饭好不好?”

梁越的手攥着地毯,并不敢去看祁阳。

祁阳泪眼婆娑地抬头看梁越,却不应声。

若说她不介意梁越和何玉一起的那两年光阴,那是假的;但若说她怪怨梁越,也完全没有,要怪也只能怪她们相逢得太晚。

她心疼她的阿越啊,受人欺负了也不还手,自己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她哪里舍得再次丢下她一个人?

“梁越姐姐,都过去了,要相信我啊,我一定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也一定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祁阳顿了顿,擦擦眼泪,抱着梁越唤梁越:“宝宝~”

梁越回抱住祁阳,把头埋入祁阳的颈窝,小声地说:“谢谢你。”

祁阳却坏心地探手揉捏梁越微红的耳朵。

梁越有些害羞,噌地站起来,后腰却撞到了茶几的尖角,发出闷闷的响动,她的脸一下子像是被烧着了的红,不知是羞的还是疼的。

祁阳也站起来要看梁越的后腰,梁越却逃也似地跑到了厨房:“不疼,我先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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