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军歪着头，垂眸点烟的姿势带着点痞气，等烟雾缭绕起来，他稍稍抬头，眼睛里带了些警告看向斜对面的陈朵。
坐在身旁的刘虎埋头苦吃，没看见杜明军瞟向他无语的一眼。
王今平抽了张纸，擦擦额头的汗，“还行，不过不能浪费呗。”他这么一会儿衣服也湿透了，拿起手边的汽水又喝了一气儿，稍微缓了缓，又埋头吃起来。
一支烟的功夫，让杜明军燥热的心静了静，盯着对面人看了会儿，又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陈朵刚刚被杜明军警告，自己有些尴尬。
她承认，她是有点站在这山望着那山高。可杜明军这人，不只是她一个觊觎，之前还有女人将自己脱光往人家身上靠，那挤挤沟，抛抛媚眼算什么？
将面前的黄面往前推推，“吃不上了。”
刘虎抬头，伸胳膊抽了桌上的纸，从脸上呼噜一把，又带到脖子后颈，“倒里。”
这种事儿他都习惯了，陈朵饭量跟猫儿样，总会有剩，都是他收拾残局。
“还要不要汽水？”
陈朵看刘虎流汗，从旁边又给抽了两张纸。
“去拿两瓶过来。”又给陈朵使个眼色，就继续低头奋斗。
杜明军还是没将黄面吃完，站起身准备去付钱，“钥匙给我，我拿包。”他往柜台走被刘虎喊住，“军哥，钱付过了，你
直接去换衣服吧。”
“付了？”杜明军折回，接过王今平的钥匙，“那行，今晚我请客。”他有些受不了这黏腻的感觉，拿着钥匙出了店门。
之前一起出去玩，出门也都是这顿我付，下顿你付，杜明军也不在意，王今平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哥，那明天我结饭钱。”又不好意思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刘虎却大咧咧笑了笑，“这有啥呀，吃了我一碗黄面而已，没事啊！”他安抚着人，不过一碗十块的黄面，这有啥呀？
陈朵也在旁边附和，“就是，你虎哥给你买碗面有啥。”
刘虎让她去付这顿饭钱，她没有一点埋怨。刘虎对她很好，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他虽然是个混的，但出门从不玩女人，只要是其他人叫了小姐的场合，刘虎总会打马虎眼儿提前退场。
平日里吃到好吃的，看到好看的，不管多贵，总会给她买来。
女人，尤其是像她一样的女人，图的就这么个事。
自从跟了刘虎就没做过让男人掉面儿的事，不过一顿饭钱，就算是用自己的钱，那也是应该的。
道上混，讲究江湖义气，她明白。
刘虎今年二十八了，在卡拉吧当打手，早先一个月赚点钱，黑吃黑的就没了，甚至有时候倒搭。到后来认识了杜明军，其他混子总算给他一点面子，身上也能存点钱。可刘虎是个讲义气的，出去玩和兄弟们也抢着买单，一年到头自然留不了几个钱。
陈朵有些烦躁。
他花钱大手大脚，对他们的未来根本没啥规划。
沙区的房子首付六万，她看上已经有了半年。
因为这个事两人也已经别扭了好几个月。
最后是刘虎决定攒这个局。
想着把杜明军哄高兴了，就能借点钱。
王今平乐呵呵的，之前答应也只是奔着军哥，现在看来刘虎也是个能交往的。
“那哥，你先吃，我出去先把车里空调打开。”杜明军已经出去了，拿了包他得把钥匙拿过来。
吃饭这会儿，太阳更晒了，勇士的阴影旁站着个人。看王今平过来，杜明军挪了脚。
手中车钥匙扔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稳稳落在王今平手中。
“空调我打开了，守着车。”
他拿着衣服去了街对面的一家小旅馆。
旅馆门头矮，进门右手边就是柜台，左右两边是回廊，房间也只有这一层。进门就是浓郁的饭香味，柜台后的女人看见进来人放下筷子，起身招呼人。
“开房吗？”
“开个钟点房。”
“三十块两小时。”她身上穿着件玫红色的纱料衬衣，头发黑亮。又自以为不着声色地将杜明军从头打量到脚，露出点友善的笑。
接过杜明军身份证，拿出个本子在上面写起来。
“行。”他上去只要冲个澡，换身衣裳二十分钟其实已经很足够了。
这边前台在登记，可能是有些不熟练，写起来比较慢。好在这儿背阴，暗也凉快，杜明军将钱放到柜台，耐心看着前台。
明明是个很快的事，杜明军盯着人写字的手，前台字也越来越慢。
“行了吗？房卡先给我。”他看着人家在最后一行记了日期，怕太耽搁其他几人，语气里不免带了催促。
“押金二十，一共五十。”前台将柜台上的五十收好，又将一把钥匙递给杜明军。
“104房。”
杜明军接过钥匙，觉得这门锁属实朴素，“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前台带着笑，看见杜明军抬脚要走，终于问出了声。
她脸上的笑分明没变，神态却有些细微的差别。微笑还是那个弧度，眼神里带着些双方都懂的意味。
“要其他服务吗？”
问的隐晦，杜明军可一点都不单纯。十五六岁一些街边的小旅馆老板就会在他们放学路上等，路过的时候会问，“住店吗？”
一般一群人不会过问，单独一个男孩问的少，而一男一女走在一起，更像是他们的目标客户。
女孩子单纯些，不懂，男孩子就能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多数不搭理，在女孩旁边装成单纯大男孩，可离了人就不知道了。
杜明军回忆起高中朋友说过，小旅馆找的服务能有多好，五十块起步，价格不等，最贵的五百也就那样，没什么玩头，事儿多，还怕染病，稍微讲究些的都不点。
这些年乌市将这些事基本上扫光了，却没想到这地方还有。
“不了。”他脚步没停，找到房间开了锁直接进了浴室。水声响起，不怎么凉，全凭这火辣辣的太阳，只能听见脚踩在水上的声音。
这旅馆很简陋，淋浴有些老化，喷头里的水断断续续。
没几分钟，浴室里的水声就停了。
他上身没擦，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流，划过稍带些训练痕迹的腹肌，而后没入围在腰间的浴巾。杜明军不算白，微微褐色的皮肤配着肌理明显的身材多了两分成熟男人的性感，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更不用说他刚刚出浴身上滑着水珠。浴室摆着的一次性拖鞋他没敢穿，擦着头发光脚出来了。
空气中只有毛巾接触头发发出的沙沙声，这一刻独属于独处的美妙像是在沙漠行走多日的人突然喝了一捧清澈的湖水，也像是夏日吃的第一口西瓜，让人感恩。
今晚就能到库尔勒了，到时候找个稍微舒服些的酒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要进塔克拉玛干了。
将毛巾随手扔在床边，又搓搓头发，他像小狗一样甩甩头，拿出准备好的第二套衣服换上。
简单的白色工字背心和一条亚麻色工装裤。简单的穿着显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胳膊上的肌肉若隐若现，是那种不管男女都会回头看一眼的帅哥。
扯过自己的背包，又对着浴室的镜子照了照，他干脆利落了出了门。
其实七月份去塔克拉玛干，他是有些拒绝的。热，晒，干，太阳将人晒掉一层皮都算轻，沙漠中的温度也要比城镇高十来度左右，进去只能说是遭罪。
原本想着王今平应该不能答应，没想到不但答应了，计划还很快。不过他也不抱怨，既然来了，那就玩呗，毕竟像他们一样在七月玩沙漠的肯定是少数，等以后那不就有了吹牛的资本？
我七月份进沙漠你行不行？
在前台退了押金，鼻梁上架了墨镜的男人看着外面咒骂了一声，“妈的，我可真能豁的出去。”
太阳依旧高挂，裸露在外的胳膊已经感受到属于自然的威力。他心里烦，脸上装得正经，走到车旁，其余几人已经上车了。
拉开车门，一股凉风过来，“你这车可以啊~”被黏腻汗水折磨的人已经不见，杜明军语气中也带出了些愉悦。
王今平听了又嘚瑟了，“可不是吗哥。”早上出发的时候开着窗，车开得快有自然风，下午就不成了，空调必须打开。
有看了眼杜明军的穿着，由衷感叹，“哥你身材也太好了吧，刚从对面过来，就一个字，帅。”
男人见互相吹捧，双方都受用。
男人这会儿上了车，墨镜也没摘，听了这话，安心受了。
他嘴角微微翘起，有些得意。
“老子当然帅了。”
后座的情侣也笑着附和，“军哥不帅，能惹得那些女人往怀里扑啊？”刘虎坐在王今平后面，看见的是杜明军优越的侧脸。
他喜欢女人，对男人的长相不怎么在意，可这氛围的加持下，也是第一次真觉得杜明军帅的有点东西。
“我们刚买了西瓜，等会儿分着吃。”陈朵自打杜明军上车就没看前面人一眼，仔细地补着妆，这会儿接话也是突然想起来告诉杜明军一声。
“啊对，哥，我们买了西瓜，一公斤五毛，可便宜了。”
王今平打着方向盘掉头，跟着接话。
“行啊，那你们买刀没？”
“买了，”刘虎从后座背包里拿出把水果刀，“只能买这种又细又扁的，不然过不来安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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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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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2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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