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憋着笑,轻轻拍了下宋雨的肩:“是哪个小朋友在背后说小齐老师呢?”
宋雨吓一跳,差点栽进沙子里。
她条件反射地想抹掉沙上的圈圈,却不知早被齐悦看见了。
宋雨扭过头,对上齐悦盈满笑意的眼睛。夕阳的余晖描摹着齐悦的脸颊轮廓,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宋雨站起身来拍拍手,闷声说:“你们拍完了。”小孩语气冷冰冰的。
齐悦微笑着跟上,轻轻踩在宋雨的影子上:“其实还没拍完呢。”
“没拍完你过来干嘛?”
齐悦绕到宋雨前面,倒着走看她:“我觉得…还是我们宋师傅拍得好!我和他不熟,没默契。”
“我看你们挺默契的。”宋雨小声嘀咕,眼神却不时瞟向齐悦身后,留意着她的安全。
齐悦突然停步,凑到宋雨眼前:“不过——为了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我给了他联系方式,他说回去就把照片发我。”
宋雨一怔,仍强装镇定:“那……挺好的啊!”她咬着后槽牙,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齐悦捧脸轻笑——当老师的都学过微表情,刚才宋雨那副样子明明就是在不爽!明明那么在意,还偏要装出冷冰冰的“I don't care.”的模样。
她继续倒着走,笑容得意:“可是——我给的是你的微信。”
“我的?”宋雨眼中闪过惊喜,嘴角忍不住扬起:“这合适吗?”
“我跟他说我微信出了问题,加我朋友的吧。”
宋雨低头笑了:“真有你的。”
齐悦戳戳她胳膊:“现在心情好了没?”
宋雨望向海面,轻声应:“嗯。”
两人赤脚沿沙滩漫步,齐悦慢慢拆开麻花辫,发丝随意搭在耳侧。
宋雨问:“不拍了吗?现在就拆辫子。”
齐悦:“这套造型拍得够多啦。披着头发还可以再拍点。”
“还相信我?”
齐悦伸手拨开被风吹乱的长发,笑:“我一直都相信你啊。”
所以你拍得不好,我也不怪你,只说“你用心了”。
宋雨浅笑:“但相机快没电了,我拿手机给你拍好不好?”
“好!”
宋雨将相机关机背好,取出手机。经过刚才那段插曲,她越发得心应手。
两人也不再执着照片是否完美。毕竟浪涛带走的夕阳不会重来,此刻的欢欣比影像更值得珍藏。
过了一会儿,天边的火烧云渐渐散尽,只余一抹晚霞。齐悦和宋雨找了一片干净的沙滩坐下,共赏最后的海边落日。
齐悦指着天际那一抹交融的色彩:“光顾着拍照,差点错过这么美的景色。”
宋雨把衬衫重新披在齐悦肩上:“现在看也不晚。”
她们并肩静坐,听海浪来来去去,感受傍晚的海风拂面。一种平淡的幸福感在心头流淌。
宋雨忽然转头看向齐悦的侧脸,问:“齐悦,你为什么选择来福州?”
她早就想问了。
中央民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没有选择北上广深,却来到这个发展并不最繁荣的城市。
她实在想不通。
齐悦认真回想刚毕业留在北京的那段日子:密集的工作、漫长的通勤,令她疲惫不堪。心脏不时传来的疼痛更让她感到沉重。两年后,她毅然离开北京,另择城市生活。
在网上反复比较,她最终选了福州——一个不会太“卷”,也不至于躺平的地方。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没错。这里生活节奏适中,人民友善,环境宜人。
最重要的还是——她遇到了宋雨。
齐悦与宋雨目光相接,笑道:“因为——有福之人,来有福之州,福州欢迎我啊!”
听见这句话,宋雨瞳孔骤然放大,尘封的记忆随海浪翻涌而来。
2010年,十二岁的宋予被小姨谢遥从西北的福利院接出。
谢遥尊重宋予的选择,没有回杭州,而是带她来到自己年少生活过的福州。
有一天,谢遥也带宋予来到这片海边散心。那是宋予第一次看见海。刚刚脱离西北噩梦的她,面对大海热泪盈眶。
大人们总说海阔天空,见了海,许多忧愁遗憾便会消散。所以人们纷纷奔向海边,只为亲眼目睹海的壮阔。
可真正站在海边才发现——并非大海带走了痛苦,而是曾以为天大的磨难,在浩瀚面前成了微不足道的沙粒。
每年有多少江河奔涌入海,那些山川间辗转寻觅的答案,落进海里也不过一丝咸涩。
每朵浪花都可能裹挟五湖四海的水滴,每次潮涌都像在低喃不同地域的故事。
于是那些曾撕扯内心的挣扎,终被浪声轻轻掩埋。
渐息渐远渐无声。
那时的宋予郑重对谢遥说:“小姨,我想重新开始!我想改名字——叫宋雨,雨天的雨!”
“予”本是“给予”之意,可她生命中的人从未给过她渴望的温暖,反而一次次从她这里索取。
外婆在世时逼她不断回忆外公的旧事,母亲谢缘则向她索取余生的婚姻自由。这个“予”字仿佛注定了她不断向外输送,却没人记得她也只是个孩子。
大人的痛苦本该自己消化,为何执着的要一个孩子承担?
更残忍的是,那些向她索取慰藉的人,最终都将她弃如敝履。命运仿佛给她下了一场劈头盖脸的暴雨。
于是她对最后还爱着她的小姨说,她要改名,她要重生!
“雨”字多好,既可以是摧枯拉朽的暴雨,也能是滋润万物的甘霖。
既然这次能自己选,她一定要做后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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