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概:陨憔悴侍女为梳妆,查小室偶得书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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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昼,风清气凉,影动花摇。鸟雀枝头笑,哀蝉夏末叫。
天气逐渐是转寒了。花昭文床铺是靠窗的,房子位在兰府背阴角,但小小一居室不足巴掌大,故阳光仅自阳面窗棂洒下,也足以映了整个房间。
沾了院子里玉簪花香气的雨露搅着风掀碎的枯叶顺着屋檐悄悄地滑下。花昭文昨夜躺在床上,临床听了一夜的雨。窗外雨水滴在院中摇摇欲坠的花上,只一晚,那可怜的小花便就无可避免地谢掉了。
他的屋里没被安排侍女,甚至几十米开外都见不到人影。他不知为何兰玉没把他安排进他那传说中囚了万千天底下绝色美人的美人塔,如此安排反倒像是已经被玩儿腻了直接进了“冷宫”,还让他出了意料。
花昭文扒窗眺望,环视四周。除了门口树上的二三小鸟,几丈外小池里的三四小鱼,果然是了无生息。他有些闷,往日在熙熙攘攘的花府贾府被丫鬟小厮伺候惯了,一时半会之间,还适应不了这里的冷清。
毕竟终日也没个人儿说话,心里总是会憋得慌的。
——但抛开寂寞不说——花昭文转念又一想,便就将方才心下忧愁统统抛之脑后——虽说是少了些能够了解到兰府之事的人脉,耗了些时间,但也方便了他行事,不必藏着掖着,他女面男身之事也减少了暴露风险,比起弊,还是利更多一点。
他身上还穿着昨日为兰玉跳舞时穿的里衣,头发上还染着前日贾府皂角的香气。他那时为了不暴露自己痴傻的真相一时情急被迫应下兰玉的无理要求,可如今想想,他当时若是再动动脑子,其实也是可以避过去的,再和秦景配合,也照样能把兰玉哄得五迷三道成功进入兰家。
他双手跨胸搂抱着,垂了眼睫,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昨日被那些男人摸过的手臂,有点后悔。
——秦景、兰玉、太监、小厮。
——好恶心。
——好蠢。
他嘴上和秦景说的轻巧,什么白袍已染墨无可厚非,但若是真的让他去献身,他做不到。
但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幸得他借着扔衣服暗示了几位当初与花家交往中他觉得颇为实诚,还尚能一用的人。他心下暗暗道着希望秦景能看懂他的心思。
不过既然已成定局,在所说也无谓,最重要的还是谨慎下好接下来的每一步棋。花昭文这么思量着,倚窗外望,窗外是熟悉的陌生感。昨夜是他这十七年来听过最大的一场雨,没有雷,只有雨刷啦啦地往下倾。潮湿泥土的香气酝酿着玉簪花蕊的沁芳扑入鼻腔,一地落红败在小池塘面,六十残楯,风吹老、叶死花残。兰桂杂植,竹木称影,风雅默寂。雨后晨语响,草色过烟深。雅静声寂寂,安宁心森森。
他想起在家的时候。他兄长花明宣读书的时候,也是在这么一个悠然的小阁子里。那时候他总爱往那儿跑,扑在他哥怀里,扰了他念书的心思。他还会和母亲阿姊一同拾了他哥书阁外的落花葬了,还被嘲笑骨子里就是个丫头。他那时不被允许出门,就这么和家中兄弟姊妹一同嬉闹,便就是他最乐得的时光了。
小时候他不觉得自己是男子,及笄后旁人不觉得他是男子,现在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男子。
花昭文抿了唇,沉默着拉下支窗。
他本是喜欢临窗看景的。
花昭文继续在床上呆坐着,风簌簌吹,自窗缝偷偷溜进。北方雨后的风,即使是在暮夏,也是格外得寒的。故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那寒风便就沁入了骨,花昭文身上本就不剩了几块布料,终是熬不住了,以手掩唇,咳将起来。
他拉了被子盖住身子裸露的部位,环视周遭。这内室虽小却足够干净,一床一柜几盆兰,没有繁复的陈设,书架子却搁了不少。书籍满架,上到治国策论四书五经,下到民间话本志怪小说,琳琅满目无奇不有,摆得也是整齐,寸土不染毫厘。
毫无疑问,这应当是兰家哪位的书室。
花昭文下床,忽一个趔趄,只觉晕眩,头因一夜未眠而胀痛难忍。他摸住床沿稳下身形,歇息半刻后上前一步近了床头衣柜,拉了柜门里门果然有几套单衣。他随意捡了几件抖开,天水碧色的袍子,和这屋子素雅的气质倒很是相称。衣服不新但不脏,有明显谁人穿着过的痕迹,数十件大小不变,风格却不一,理应是同一人不同时期所着的衣裳。
花昭文冷眼盯着手上这几件衣袍,单拿出一件儿来,随手将其余堆在柜里。
他摸向那衣服袖袋,反手掏出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什来。
——既是有人穿过,也难免不留下些什么。
花昭文扭头看向窗外,日已是上了三竿。云携泠泠日光来,兰在风中开,清透一隅,如水泽然,如何奈他风雨摧,屹立不倒舞翩翩。四下依旧是无人,他便就放下心来,说干就干,一刻也不敢耽搁。见第一件衣裳没有什么有用的,暗自翻了个白眼,把那小玉芙蓉同些许银钱扔在桌儿上,丢衣服回柜又拿了新的,反手去探下一件。
便就掏了这么三四件,到第五件时他指尖摩挲到一纸状物,他二指夹出,却不想竟是一封旧年书信,几页纸叠在一起,折得四四方方,不知是未曾打开还是收信人习惯使然。
花昭文抬起头,反身在床上坐了,盯着桌上那一盆轻摇的兰花,倏然露出个狰笑来。
“兰泽,”他手心用力攥着那衣袍,语气也疯癫,“真让我找着了。”
2
待那侍女跑到这院儿里来的时候,花昭文正坐于床沿要打开那信件。他听到了声响,便伸手将那信藏于褥子之下,反手披上手中衣袍关了柜子,自己开了门迎客。那姑娘是个陌生面孔,最起码不是花昭文昨日见过的兰玉身边人。这姑娘很是懂得规矩,见了花昭文先是一福身,才问及花昭文是否可以允她进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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