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画与琅月的拉锯战以男方妥协剧终。
在王府上下眼里,果然还是林管家厉害得多,更何况自家王爷明里暗里的确极听林管家的话,故而王府里很多不敢问王爷的事儿,都交给了林管家。
林画也的确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手上伤口痊愈后便爱在后院作画,为了方便她找寻灵感,琅月派了人将这儿重新修缮过,假山花园,庭院秋千一一俱全。
店铺设计稿画好后,她与辛奇一同去了店面,亲自交代了一些重要的细节,准备打道回府时却看到了在太子府门口抹泪的女人。
誉王妃。
只见她在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估摸着在誉王府里的日子不算好过。
心中悲叹,与之对视,略微欠身打个招呼便离开了。
原本以为与之交集甚少,却未曾想第二日一早誉王妃竟带着礼物感到了安王府。
太子府避嫌不见人,安王府不用。琅月上朝还未回府,誉王妃早早赶来,想必也是刻意避开了他。
礼物放在桌下后,誉王妃吩咐下人们出去,有话单独与林画说。
林画上下打量着,进门时她刻意放慢速度将步伐走得稳健,可还是不难看出她强忍的疼痛。面色苍白羸弱眼眶红肿,在誉王府日子大概率是不好过的。
正打算开口说话时,只见誉王妃径直跪在她面前,吓得她连连后退。
这古代人怎么说下跪就下跪。
林画弯腰将人扶起:“誉王妃,这跪着不比坐着说话舒服,即便您有事相求,也得看我有没有那个能力,所以不如咱们坐下说话?”
“林管家,我知晓你在七弟面前说话作数,若我真有办法,亦不会来求你。”誉王妃撩起衣袖,手臂上根根交错的伤痕无一不诉说着她在誉王府的遭遇有多艰难。
林画看得难受不禁瞥开了眼,纵然知晓男尊女卑的年代,即便她为丞相之女亦难逃不幸,但真的看到手臂上那条条伤痕时,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王爷受罚,头又受了伤,府内上下皆不好过。”誉王妃声音凄苦娇柔,“若单单是我一人也就罢了,可王府上下的人还得承受他的怒气多日,着实不忍。”
“既然不忍,那就反抗。”林画对于她这窝囊之语亦是气急,“你且听听自己说的话。什么叫做单单是你一人也就罢了!字字句句皆未曾将自己放在心上!凭什么你遭殃就罢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女人尤其娇贵,你若是如此不爱惜自己,那我又能如何帮你?”
“林管家你不懂。”誉王妃惊恐摇头,提及琅玉皆是后怕,“徐贵妃在后宫颇为受宠,一来得父皇喜爱,二来徐贵妃弟弟乃我朝战功赫赫的将军,盛世稳定皆靠徐将军,若是反抗,我一人遭殃也就罢了,可我整个母家亦难逃劫难。”
以前只知徐贵妃受宠,以为是子凭母贵,因而琅玉骄纵蛮横了些。倒是没想到琅玉背后竟有这么大一做靠山,如今又有丞相作为岳父,别说琅月让他三分,就是太子恐怕私底下都对他颇为忌惮。
如此想来,琅玉若不是性子急躁,祸事太多,这太子之位还真未必会落到琅璋头上。
“誉王爷母家如此厉害,那你此番来安王府寻我作甚?”
一瞬间,林画脑子里千回百转想了许多,“想让我家王爷在皇上与太子面前说情,原谅誉王爷,解了他当下困境?”
“正是。”誉王妃原本坐下来的身子再次跪下,“林管家你也看到了,昨日我去了太子府,可连门都进不去,如今七弟是我最后的希望。实不相瞒,林管家,我已经有了身孕,王爷在府上情绪不稳,这个孩子我不知能保他几时。”
林画气急连忙将人扶起坐下,有了身孕还下跪,这女人真是……
“誉王爷这次明面上是得罪了我家王爷,在你眼中只要琅月点头不予计较,你家王爷眼下困境就能解决了?可太子平日与誉王爷私交甚笃尚且知晓避嫌,你可知为何?”
誉王妃摇头。
“我且直话直说,这次是圣上亲自下旨责罚你家王爷,太子罚誉王爷禁足不过是顺了皇上的旨意罢了。”
原本林画是不明白其中关键,但方才誉王妃点出琅玉母家之事,恐怕圣上也是担心徐家功高盖主,所以借此敲打,有灭徐家气焰之意。
只不过她倒是没想到,一场太子府宴会,一个贺礼竟牵扯出这么多的事。
这样看来,最后这件事的赢家应该是皇上才对。
“可若是七弟出面调解……”
“那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林画直言不讳,“其中奥义既然你不明白,我也不好明说。可是王妃你既然已有身孕,生活如地狱般糟糕,即便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得反抗。我且告诉你,就算琅月去求了皇上原谅了誉王爷,对于你的困境依旧改变不了任何。”
誉王妃一双泪眼盯着她,满是疑虑。
“你方才说琅月是你的希望,其实你错了,琅月是誉王爷的希望,不是你的。你的希望只有你自己。”
“我自己?我何德何能?”
“女人,被救赎的第一步,就是反抗。就算如你所说,誉王爷的困境解决了,全府上下包括你的日子好过了。那下一次呢?以他的个性,哪怕是把天捅破的可能亦是有的,到时候受到的责罚更重,到时候你又要去求谁呢?”
林画字字珠玑,把残忍的真相剖析给他听:“你到底是想要解决誉王爷的困境,还是救你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你只能有一个选择。”
誉王妃琢磨不定,她大概也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
一个女人带着身孕脱离夫家,在这个年代需要极大的勇气。
只见她揪着衣袖,眼里尽是挣扎,林画也不逼她,脑子一转说道:“我可以助你不被诟病地离开誉王府,作为交换,你也要助我。”
“我能帮你什么?”
“彻底搞垮琅玉。”她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什么?!”誉王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只有琅玉垮了,彻底爬不起来,你才有可能被拯救。”
听到这儿,纵然誉王妃再傻也听出了些门道,小声试探:“林管家,若是琅玉垮了,七弟才会……”
林画点头:“所以成不成全在你。”
良久,只见对方似是下定决心,重重点头:“你说得对,我应该自救的,哪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琅玉不配为人,我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他受苦。林管家,你且放心,若是我有朝一日回到母家,必定说服父亲,助七弟一臂之力。”
林画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果她肯出力,那誉王爷的下场很快便会到来。即便无法扳倒徐家,但也算掰了太子的一只手。
二人达成交易,又谈了些家常,林画还特意提醒随性丫鬟四下张望小动作极多不可尽信。对方直言知晓如何让她闭嘴,并且日后誉王爷一有动作便会派信得过的心腹上门告知,绝不会走漏风声。
“这是助人安眠的药,你每日晨起便给琅玉服下,用量别太少,亦别太多。”林画交代,“他睡了,自然就没力气来找你们麻烦。”
誉王妃感激接下:“你叫林画是吗?我叫宋婉,年龄应该比你大,今后我可以叫你画儿吗?”
“誉王妃是你的枷锁,你既然叫我一声画儿,那便是我姐姐,日后我称你婉姐姐便是。”林画摸摸她的肚子,从袖口中摸出一块精美的石头递给她,“这是琅玉前些日子得的宝贝,应该是挺珍贵的宝石,我在上面作了画,就当是送给还未见面的小娃娃。”
林画陪宋婉至门口,正好碰到琅月从马车下来,身后跟着叽叽喳喳说话的阿瑾与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三人见着宋婉欠身行礼:“五嫂好。”
“七弟,九弟,十一弟。”
宋婉大方得体地回应,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安王府。
几人前后进屋,看到满桌子的礼物还未来得及收,阿瑾闷不住率先问起:“这是打哪儿出,五哥与我们几个向来不合,五嫂怎会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大概是我魅力大?”
林画眨巴眼睛,故弄玄虚,可在琅月看来,这与阿瑾的互动反而显得碍眼,脸色一沉,看向她的目光不算好。
一旁陌生男子倒是呵呵一笑:“七哥,这便是你家的女主人?”
七哥?
林画闻声看过去,此人虽一身锦装,但面容英气冷峻眉宇间尽是杀意。难道也是皇子?
看出她眼中打量,琅月开口:“这是轩王爷。”
轩王爷,九皇子琅轩,及冠开府,尚未婚配。不爱朝堂偏爱战场,诸多皇子中的唯一一个立下战功的人,又被大家称为轩将军。
“给轩王爷请安,民女林画。”
“听说了。”琅轩点头,直言不讳,“什么时候做我七嫂?”
……
林画站在一旁仿若雷击,不知作何回答,反而是阿瑾气冲冲地跑过来站到她身边对着朗轩骂道:“什么七嫂,林画以后是要做我妻子的。”
此话一出,屋内皆静,周遭空气凝结。
“阿瑾。”琅月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冷意,“我瞧着你最近时间挺多,学院的功课都完成了?”
提及功课,阿瑾一副遭雷劈的模样,神情蔫了下来。林画噗嗤笑出声,转眸看着某人双眼紧紧地眯起,渗出危险地光芒。嘴角微微下撇抿成一条直线,表达着此刻不悦不满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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