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酿酒坊,秦姝脚下生风,恨不得立即飞回自己家中去。
——“秦娘子……”
“唉,阿婶……”
——“桑桑,你这风风火火地跑去哪啊?”
“我回家去,阿婆。”
——“秦娘子,我正准备找你买酒呢!”
“陈阿哥,我还有事,下回啊!”
路上看到秦姝的人都主动打着招呼,秦姝一边回应着她们,一边往家里跑去。
祁云镇就一条主街道,这会正是下午所有人都得闲了愿意出门逛的时辰。秦姝想要回家不得不穿过满是人群的街道,只希望早些回到家,少挨些骂才好。
谁料街道中央不知怎的围了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秦姝心中一时好奇,不由停住了脚步多看了几眼,原来是个游方医士被何家阿婆拦住了去路。
“我老伴被你治死了,你不能走!你得和我见官去!”
听着何家阿婆的话,秦姝多打量了几眼那个游方医士,年岁不过二十的模样,举着个破旧的幌子,写着什么治病算命,衣服也是一眼的宽大不合身,这一看就是个四处招摇撞骗的。也就何家阿婆年龄大了,才会被骗的。
只听对方一脸委屈道:“什么叫治死了?你老……你丈夫不好好躺在你家里榻上的吗?”
众人一听,原来并没有闹出人命,这也才松了一口气。
“你收了我的钱,就看了一眼,还看些什么灵芝人参的药方那个,有你这么治病的吗?!”何家阿婆一听,又见众人的神情,顿时有些慌了。
十文钱说多不多,可白白叫人骗了去,节俭了一辈子的何家阿婆自然舍不得。
对方或许也是瞧出了众人的热情减退了一些,顿时挺直了腰杆,道:“我早就说了,治病十文一次,药钱另算。我又不是没治病,是你家出不起药钱……”
众人一听也是这个理,治病是一回事,这抓药吃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哪有给人看病一上来就开那么贵的药方的,这不纯忽悠人吗?反正灵芝人参这些本就是补品,要是这样,谁都能看病治人了。
可这男子虽说是骗了人,但又叫人捏不住把柄,众人虽皱眉不喜,但也不好说什么了。
“何家阿婆,也就十文钱,算了算了……”
“对啊,阿婆,这去官府要花更多钱咧,这钱不如留着给你老头治病呢!”
见原本还帮自己的人,这会都反过来劝自己,何家阿婆顿时急哭了,慌乱之中看到了人群外的秦姝,连忙把秦姝扯了进来,道:“桑桑,你帮帮阿婆!”
秦姝看何家阿婆哭得伤心,也不想多事,忙安慰道:“算了阿婆,十文钱我给你。”
谁料何家阿婆听了,摇头拒绝:“我不要你的钱,我就要我自己的钱。”
男子听了却道:“何阿婆,这位娘子都肯给你钱了,你还惦记我的钱做什么?”
“什么你的钱,那是我的钱!”何家阿婆听了气得直跺脚。
秦姝本来看那男子是个外乡人,也不想为了十文钱纠缠不休,可当听到对方这么恬不知耻的话,秦姝心中也有了几分恼意。遂而安抚完何家阿婆后,转头对男子说道:“你说你收了看病钱,并且开了药方是吧?”
“对!”男子承认,那神情似乎还笃定了秦姝没办法拿他怎么办。
见状,秦姝却是冷笑一声,反倒让男子有些摸不准了:“你笑什么?”
秦姝道:“你既说你开了药方,那就好办了。请问这位大夫,你可有官府开具的行医证明啊?或者说你有相熟的大夫朋友,可以证明你是个可以给人看病治人的大夫?要知道,你这样的行为,若真计较起来,那就是误人性命,这要是拉去官府可是要判流放的!”
对方一听,顿时傻眼了,原本的气势也都消失殆尽。
“对!抓你去官府!判你流放!”何家阿婆一听,顿时也如有了主心骨一般。
“不就是十文钱吗?还你就是了!”男子闻言,立即掏出荷包准备从里面拿出十文钱来。
秦姝见状,伸手就将男子手里的荷包整个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那可是他的全部家当,男子着急问道。
秦姝掂了掂荷包的重量,大概几十文的样子,道:“你骗了阿婆,多的算作是补偿。”
秦姝说完就将荷包全都交到了何家阿婆手里,何家阿婆看着手里的荷包,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秦姝:“桑桑,这……”
“没事的,阿婆,你拿着,多的就给何爷爷买点肉补补身子。”秦姝安抚道。
何家阿婆听了,顿时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朝男子冷哼一声。
男子看着自己的钱就这么被人决定了去向,奈何又怕对方反悔真把自己拉去官府给流放了,只得认栽。
众人见事情解决了,也都散了。
秦姝看了一眼还在原地懊恼的男子,经过这一次,他估计也骗不了其他人了。
“糟糕!”
秦姝反应过来,自己还要赶回家,连忙转身跑了。
等秦姝赶回家,天色也暗了大半了,秦姝小心翼翼推开自己家门,就看到自己爹娘坐在院子中央,面前是一桌早已没了热气了的饭菜。
秦母率先发现门口探出来的秦姝的脑袋,看到秦姝,顿时笑道:“桑桑回来了!”
“哼!”身旁的秦父也看到秦姝,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随即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
见状,秦母瞪了秦父的一眼:“女儿回来了,甩什么脸子,去把菜拿去再热一热。”
听到秦母发话,秦父虽板着一张脸,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爹……”路过自己父亲身边,秦姝还心虚地叫了一声,换来的则是秦父又一声冷哼。
秦母见状,拉着秦姝坐下:“你别管他,我要他先吃,自个不同意,非要等你回来。我说我去叫你吧,他又非不让。怎么样,桑桑,今天累坏了吧……”
“还好,娘,酒坊那还有秀兰婶她们帮我呢!”秦姝回道,“就是今天我把阿颜送我的布试着染了一下,才耽误到现在的。”
“哼!”秦父将重新热好的饭菜重重放在桌上,“我早说不要把酒坊那么早给她,自从接了酒坊这大半年,哪次不是天黑了才回来?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我那酒坊藏了什么宝贝呢!就连今天自己生辰,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听到自己父亲不满的话语,秦姝连忙起身将秦父按到了座位上,撒娇道:“我家的酿酒坊,可不就是宝贝嘛!”
“哼!油嘴滑舌!半点不学好!”对于秦姝的撒娇,秦父虽然受用,但面上依旧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看着嘴硬的秦父,秦母笑着摇摇头,拉着秦姝坐下:“好了,都这个点了,先吃饭吧。”
几人正准备动筷子,秦母却突然道:“对了,厨房里还热着给桑桑准备的长寿面呢!”
秦母说着就要起身,秦姝连忙放下筷子将秦母按回座位上,道:“娘,我去吧!”
说完就转身跑去厨房了。
看着秦姝风风火火的背影,秦母笑着摇头,语气宠溺:“这孩子……”
不一会儿,秦姝就将自己的长寿面给端来了,边吃还不忘赞叹秦母的手艺好。
秦母被夸得心花怒放,看着秦姝越看越满意,笑道:“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桑桑都十七了,也该定亲事说人家了啊……”
秦母边说边朝秦父使眼色。
秦父会意,顺着秦母的话说下去:“是啊,桑桑,有没有看上哪家小子?你爹我替你提亲去。”
秦姝听着二老的话,吓得嘴里的面都没来得及多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连忙摆手道:“爹娘,我还小呢!不着急不着急!更何况,我要一辈子留在爹娘身边!”
“哼,这会又小了,去年缠着我要经营酒坊的时候,不说自己长大了吗?”秦父揶揄道。
被自己父亲怼得哑口无言,秦姝只好装作听不见默默吃饭。
秦母看着秦姝这个样子,贴心地为秦姝整理好额前的碎发:“慢点吃。”
吃完饭,秦姝就又准备出门了,秦父见状问道:“这么晚了,你还出门做什么?”
“我去把酒坊的大门锁了再回来。”秦姝之前跑回来出来得急,还有些事没做完呢。
看着秦姝匆匆离去的背影,秦父叹道:“还好当初没听她的,在酒坊里准备床铺被褥,照她这个样子,估计得天天不回来了。”
秦母听着秦父的抱怨,只笑着摇头。
之前吃饭吃得急,这会子出来去酒坊正好消消食,就是确实太晚了些,天都黑了。
不过好在朗月高悬,一路上都有月光引路,秦姝倒没有多少害怕。
回到酒坊,看着空空的院子,想来是秀兰婶她们走时,已经将晒着的桑葚收进屋子了。
这会院子空荡荡的,只剩下满地月色,倒真多了几分清冷寂静之色。
秦姝走到内院,看到白天染的布,这会正安安静静地挂在架子上,秦姝正准备将染好的布收好,身后却突然传来几声细碎的呻吟声。
这声音绵长而哀怨,恰恰此时又刮起了一阵轻风,吹得秦姝背脊发凉。
“谁?”
秦姝也顾不上收布,警惕地回身,试图判断声音的源头在哪。
“哎哟……”
又有几声顺着风落入秦姝的耳际。
秦姝心中升起几分害怕,随手拿了一个舀水的木瓢紧紧握在胸前。
顺着那似有若无的声音,秦姝几步缓缓走到一处房间门口,声音却消失不见了。
从前无比熟悉的房间,秦姝这会心中却打起了杵。
“谁在里面?”秦姝鼓起勇气出声朝里面询问,可耳畔除了风声就再无其他了。
秦姝深吸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推开了房门,她倒是要看看哪路小贼敢在她秦姝的地盘装神弄鬼。
房门被推开,里面黑漆漆一片,除了放着收起来的桑葚,就再无其他。
秦姝将手里的木瓢抓得更紧了,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后,这才迈出一只脚。
谁料那脚刚刚踏地,甚至还未踏实,就有一只手突然出现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鬼啊!”
秦姝吓得立即大叫,眼前模模糊糊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疯狂地用自己手里的木瓢狂砸了下去。
没有丝毫章法,全凭秦姝一身的蛮力。
“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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