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山的坍塌引起了方圆百里的地动,言泽等人不得不回到石林山,寻找一片开阔的空地,将救出来的人安置好。
几十个石妖陆续从影兽背上跳下,有些局促地环视四周。
“这里是,石林山……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意识到眼前熟悉的环境就是故土,有人欣喜,有人痛哭,但更多人仍感觉不真实,就像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这也难怪,本以为要在那个暗不见天日的山洞里被奴役到死,突然被救出来,怎么可能不激动。
言泽看到那个化形不全、眼睛像紫水晶一样的小女孩先是麻木地望着远处的树木,等同伴激动地摇晃她的肩膀,她才慢慢反应过来,眼中重新亮起光。
一双通透仿佛说话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阿爷,我们逃出来了,回家了,可是你却再也看不到了……”女孩突然失声痛哭,她口中的亲人很可能已经在繁重的劳作中死去。
言泽叹了口气,把这里留给他们,独自朝旁边的光秃秃的树林走去。
吴擎苍和黑袍人还在昏迷,被扔在角落,邵彦行和他的剑侍则被隔离开,暂时由影兽看管。
林七和闻朔一个靠在枯木边,一个盘坐在树梢上闭目养神。承影剑灵守护在林七身边,像一个沉默的骑士,对倒在地上的男人虎视眈眈。
但其实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邵景行,你的计划失败了。”言泽走近。
躺在地上的男人灰头土脸,一身华服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原样,脸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在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对波中,邵景行结结实实承受下攻击的余波,若不是有护身玉佩之类的法器护身,他早就死了。
尽管保住了命,但他浑身筋骨尽断,灵力枯竭,只能倒在这里任敌人欣赏。
这副模样实在是很狼狈,然而他神色依旧平淡。
“所以呢,你们想让我怎样。”
言泽:“把你知道的关于妖皇的一切都说出来——正常情况下我应该会这么说,但是很遗憾,我已经打听到了需要的情报,你对我而言……毫无价值。现在你的命是林七的了。”
林七立在树影里,沉默地将他的处境收入眼底。
不过须臾之间,形势逆转,现在轮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邵景行。
邵景行这人有一双天生深情的桃花眼,曾经只要被这双眼睛注视,林七就会心慌意乱。
而现在,那双眼睛的主人仰头看着天空,故作悲伤地说:“林七,你要杀了我吗”,他还能冷静思考这是不是演出来的。
言泽担心邵景行又要洗脑林七,警铃大作:“别听他说话!要不我找个东西堵住他的嘴?”
“不,”林七缓慢而坚定地摇头,将承影剑紧紧握在手中,绕开言泽,一步步走到邵景行的身边。
剑尖朝下,对准邵景行的胸口。
邵景行一怔,忽然疲惫地笑了笑:“如果你能下得了手,就来吧。”
他摊开身体,反倒放松了下来。
林七握剑的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活动了几根手指,重新抓紧剑:“你以为我不敢么。”
“我相信你,”邵景行说,“别忘了我教你的,杀死猎物的时候,不要闭眼。那是你的坏习惯。”
林七的手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只有看过他记忆的言泽知道他曾经被这句话折磨得有多痛苦。
想起那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他不再犹豫,直直跨坐在邵景行身上,压制住他可能反抗的手脚,封住他可能逃脱的路径。
这也是邵景行教他的。
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给同伴们报仇。
林七高高举起剑,手却抖得像风中残烛。
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赎罪,才能开始新的人生。
林七在心中细数邵景行对自己犯下的罪愆:欺骗、利用、杀戮,这些加起来足以宣判他的死罪。
杀了他!
——可为什么,手中的剑始终无法落下去?
束起的长发随着他的颤抖从肩头滑落下,像连接他与邵景行的黑色雨丝。
邵景行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没感到预想的疼痛,无声笑了出来。
“林七,你果然还是无法做到。”
“咣当——”
林七忽然忍无可忍,一把将承影剑扔向一边,改用拳头狠狠招呼在邵景行面门上。
一拳、两拳……
每一下都发出骨与肉碰撞的可怕闷响,鲜血四溅,邵景行一张俊脸被打得破皮流血,鼻青脸肿。
林七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宣泄愤怒。
然而他打得越狠,邵景行笑得越猖狂,“哈哈哈哈哈,林七,承认吧,你根本下不了手!你是我亲手铸造的剑,你永远也无法摆脱我!”
林七下手越来越狠厉,但他愈想否认邵景行,愈无法落下最后的致命一击。
不仅仅是因为他心中还残留那一丝憧憬,更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可耻的逃避。
他是邵景行亲手打磨的剑,他的一言一行均受到邵景行的影响,邵景行有错,他这把犯下杀业的剑又何尝不是罪孽深重?
杀了邵景行就能赎罪?
难道那些人是邵景行逼着他杀死的吗?难道不是他为了取悦邵景行主动去做的吗?
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为他们报仇?
林七染血的拳头逐渐停下来,他揪着邵景行的衣襟,深深垂首,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杀了你,我也会自裁赎罪。”他哽咽着说。
言泽想要上前阻止,闻朔忽然从树梢上跃下来,按住他的肩膀。
“你做什么……”言泽话头一顿,顺着闻朔的目光看去,发现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踏入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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