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将陆枝和金承带回自己的策王府。
他将京城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与陆枝相关的家族整理成册交给陆枝。
陆枝向来学什么都很快,花了半月时间便已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金承自告奋勇先入陆府做小厮,给陆枝摸清陆府的情况。
陆枝不太想让他冒险,没有同意。
金承便自己做主,独自入了陆府。
陆枝得知后叹了口气:“是我小瞧了他的决心,他一心想要帮我。”
谢玄宽慰:“我看他处事机灵,自会无事。”
陆枝放下谢玄给她整理的册子,问道:“当初陆文德休了娘亲,竟还保留着我的族名?”
谢玄回答:“嗯,陆文德还需要秦家的支持,顾着秦家的颜面并没有对外说明是休妻,而是宣称秦姨因跟他怄气,带着刚出生的孩子离家出走,自此音讯全无。”
陆枝气笑,这不干人事的狗东西爹竟还会这般粉饰太平。
“既然他保留了我的族名,那我回陆府做这个相府大小姐应是名正言顺吧。”
谢玄点头:“事实虽是如此,但陆府二房那一关怕是不会好过,当初秦姨受诬陷,便是她搞的鬼。”
陆枝明了:“嗯,我知道,这事我有办法。我需要一个见证人,我想了想京城里的众多官员,有一人较为合适。”
谢玄略作思考:“你想说的可是韩望津?”
陆枝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谢玄道:“此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从不与官员私下结交,敢直言上谏,连当今太傅也敬他三分,且他一心为民请命,选他见证,再合适不过。”
陆枝笑笑:“殿下可有办法让我见到她?”
谢玄被陆枝的称呼叫得一愣,道:“这个不难,只是他眼里容不得假。”
陆枝道:“了然,怙州一切实话实说便可。”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见不得人的是陆文德。
谈话间,沐武带回了受伤的金承。
陆枝大惊,忙给他把脉。
还好,性命无忧。
她问道:“金承,这是怎么伤的?”
沐武道:“我在王府后门发现了他。”
金承忍着伤大口喘气:“师姐,我看到他了,还与他见了手,他藏在陆府,认出我了。”
“不过、不过他也没讨着好,腿被我刺伤了,这会儿估计在哪里躲着,没有回陆府。”
陆枝问:“你是说怙州凶手?”
金承点了点头。
陆枝眼中厉色一闪,她看向谢玄:“殿——”
谢玄会意,抬手打断了她,吩咐道:“沐武,待人暗中追查,务必活捉,人抓到后搜一搜口腔,别让他服毒自尽。”
沐武作揖道:“是,殿下。”
陆枝欠身:“多谢殿下。”
她看向金承,给他包扎伤口:“你便不要再回陆府了,在外接应我。”
金承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那师姐,我将陆府的情况告知于你。”
“好。”
天气又凉了些,沐武那边很快有了消息。
陆枝登门拜访韩望津。
韩望津正襟危坐,问道:“陆姑娘想请本官做见证,可有能证明自己身份之物?”
陆枝呈上秦家玉佩,道:“自然是有的,这玉佩便是,若御史不信,可派人去怙州查。”
韩望津将玉佩退还:“确是秦家玉佩不假,可当初秦夫人离开相府多少有些不好的传言,这秦家的玉佩怕是难以令陆家信服。”
陆枝道:“陆枝明白,除此之外,陆枝自有法子证明,绝无虚假。”
韩望津看她可怜,道:“既然如此,本官陪你走这一趟也没什么。”
“多谢御史。”
“还有一事,望御史为孤女做主。”
陆枝双手扶地磕首。
韩望津吃惊,起身扶陆枝:“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
陆枝没动。
韩望津了然,坐了回去:“有何冤屈,你且一一陈明。”
“谢御史。”陆枝拿出罗家玉牌双手呈上,“罗家派人害我至亲性命,我有物证,还望御史明查。”
韩望津接过玉牌,上头还有着星星点点凝固的血迹,他心下一惊:“怙州大火案我略有耳闻,不料姑娘竟是苦主,此玉牌确可做物证,你可还有人证?”
陆枝看着韩望津,一脸严肃认真:“有,我有一师弟,一直追查凶手,如今已抓到此人,今日我也将他们带了来,人就在府外侯着。”
韩望津冲外面抬了抬手,示意管家去将人带来,他问道:“陆姑娘识得本官又能抓到凶手,可是有人相帮?”
陆枝坦然:“是,娘亲与宫中静妃娘娘是故交,二皇子殿下得知我遭逢巨变,对我出手相助。”
韩望津试探道:“既然有皇子相助,为何还要来求助本官?”
陆枝当然明白看人下菜碟:“世间尚有清官在,陆枝相信大栾律法会为我主持公道。”
金承押着凶手进来,听见这话也跪了下来:“求大人为我师姐一家主持公道。”
韩望津将玉牌收进手心,负手站立:“好,姑娘这案,本官接了,本官承诺,定为姑娘洗刷冤屈。”
陆枝金承齐声道:“多谢御史大人。”
韩望津向怙州要了卷宗,亲自审问凶手,凶手签字画押后他将案件交给大理寺,大理寺派人捉拿罗家人,陆府二姨娘这边由韩望津亲自带队拿人。
陆文德看这架势问道:“韩御史,这是何意?”
韩望津作揖:“陆相,今日前来是有两事,都是有关这位姑娘,可否先进去说?”
陆文德知道韩望津是块硬骨头,不欲惹麻烦上身:“那就请吧。”
韩望津对着身后的人下令道:“尔等先候在门外。”
陆枝呈上秦家玉佩:“怙州发生杀人纵火案,娘亲秦念慈殒命,身故之时嘱托陆枝前来寻父。”
陆文德震惊:“你说你叫什么?”
一旁的罗香君坐不住了,讥讽道:“笑话!你家遭遇大火便要来假冒陆家嫡女,那天下那么多苦命女子,岂不是都要找上相府了?”
陆文德咳嗽警告,白了她一眼,罗香君悻悻道:“是妾身多言,老爷息怒。”
陆枝不慌不忙道:“吾名陆枝,除去秦家玉佩,我还有一方法可证明自己的身份。”
陆文德脸色阴沉:“你且说来。”
陆枝淡淡瞥了罗香君和她女儿一眼,道:“滴血验亲。”
当初罗香君搞这套赶走她,如今她就用这套送走罗香君。
因果报应,这报应可是要轮回到罗香君自己身上了。
陆文德碍于韩望津在场不好发作:“来人,取水来。”
罗香君暗暗朝那人使了个眼色。
陆枝尽收眼底。
水端上来,陆文德和陆枝割破手指,各挤了一滴血入碗。
不出意外地,血未相融。
韩望津一惊。
陆文德大怒:“来人,将这个冒牌货赶出去!”
陆枝喊道:“慢着!”
罗香君小人得意,嘲讽道:“你还有何话要说?莫不是不甘心,打算耍泼皮无赖了?御史可在这,当心被抓起来下狱。”
陆枝淡定地笑了笑:“御史大人,劳烦您派您的人取碗水来。”
韩望津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水有问题,他叫了人重新取水,罗香君面色一变。
新水端了上来,陆枝说道:“还望陆相同我再试一次。”
陆文德面色不悦地又挤了一滴,陆枝滴了一滴。
两滴血片刻之后融在了一起。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各变,精彩纷呈。
韩望津道:“看来陆姑娘是相府嫡女无误了。”
陆文德没答话,似乎不肯相信。
陆枝知道今日这个身份必须坐实,问道:“敢问这位小姐可是陆相亲生?”
罗香君赶紧护住陆绫:“绫儿自然是老爷亲生,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要伤害绫儿?”
陆枝礼貌一笑:“夫人多虑了,只是想请小姐将证据坐实。”
“御史大人,都说铁证如山,我将这证明再证实一点,岂不是更好?”
韩望津点头道:“这位姑娘说的甚是有理,陆二小姐,还请配合。”
陆绫不情不愿地走上前。
陆枝拿起陆绫的手,道了一声“得罪”,用刀扎破了她的手指。
陆绫吃痛大喊一声想缩回手,陆枝却没放开她。
她将陆绫的血各挤了一滴滴入两个碗中。
一个相融,一个不相融。
陆文德派人拿来的那碗未融,韩望津让人新取来的那碗融了。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水有问题。
陆文德为了面子大怒道:“你这贱奴,竟敢在水里动手脚,你可知你今日差点让本相和亲生骨肉生生错过!”
陆枝听得想吐。
小厮跪在地上求饶,偷偷看向罗香君,又被罗香君瞪了回去。
陆文德怒道:“来人,将其杖毙!”
韩望津连忙制止道:“陆相,惩罚家奴之事还请先放一放,今日前来是有两事,如今陆相寻回千金已完成一事,还剩一事。”
陆文德问道:“御史说的另一事是?”
韩望津打了个手势,府外的人一下子冲了进来,他掏出去逮捕文书,说道:“罗家雇人行凶,杀人纵火,现凶犯已招供,此案已转交大理寺,我奉少卿之命前来捉拿罗香君下狱。”
陆文德心中怒火冲天却不得发作,他明白陆枝完全是有备而来,可他此前竟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韩望津见人不语,催促道:“陆相?”
陆文德明白当下该如何做最为有益,道:“是老夫治家无方,不料贱妾竟做出此等不义之事,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老夫身为相辅岂能徇私?韩御史,请吧。”
罗香君大惊失色:“老爷,老爷,救我呀,妾身、妾身再也不敢了,日后一定好好做人。”
她又向陆枝求饶:“嫡女,嫡女,求你放我一回,日后我定然将你当嫡女看待,忠心侍奉。”
陆绫害怕得一直喊娘。
陆绫漠然转过身。
韩望津下令:“将人带走。”
待嘈杂的一群人离开,陆枝装模作样地喊道:“爹。”
陆文德冷哼一声:“好手段。”
陆枝无所谓地笑笑:“我身份无疑,回相府乃是天经地义,何来手段之说?”
罗家雇凶杀人一案传遍京城,宫中也有所耳闻,陆文德迫于压力,举办宗礼让陆枝认祖归宗。
自此,全城皆知相府寻回嫡女。
此女名叫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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