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听闻陆枝回京召她入宫,谢玄亲自来接。
谢玄问道:“在陆府内可还安好?”
陆枝答:“一切都好。金承他怎样了?”
谢玄神色恬静:“伤已好了,这小孩是个武痴,常常跟着沐武练武。”
陆枝微微一笑:“他是如此。”
谢玄瞥见陆枝空空如也的手腕,道:“那手链你没再戴着了。”
他的语气浅淡,似乎又掺杂进了一些别的什么意味,陆枝没理明白:“怕弄丢了,便收起来了。”
谢玄的语气听着又比刚才浓了些:“若是丢了,我再送你。”
陆枝当他说客套话,应道:“好。”
静妃住在栖和殿。
穿过一重一重的宫墙,陆枝和谢玄迎面碰见了太子谢瓒。
谢玄作揖:“太子殿下。”
陆枝跟在后面行礼。
谢瓒托起谢玄:“你我兄弟不必如此生分。这位是?”
陆枝欠身:“陆枝见过太子殿下。”
谢瓒恍然:“原来这位就是近来名动京城的陆家嫡女,听闻陆小姐以一人之力重整怙州,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也。”
陆枝跟着客套:“太子殿下谬赞,怙州之变非我一人之力可为,乃是众民齐心所致。”
谢瓒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陆小姐今日入宫这是?”
谢玄道:“陆家小姐先母与母妃是故交,今母妃听闻故人之女回京,特召进宫一叙。”
谢瓒表现得体道:“原是如此,既是长辈召见,那我便不多耽搁了,二位,请便。”
谢玄和陆枝侧身给谢瓒让开路,等他走过后才继续往前走去。
陆枝垂眸思索:这个太子不是善茬,表面温文尔雅,眼睛里全是野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太子似乎对她有些感兴趣?
谢瓒走出一段路后,回过头看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眯起眼睛道:“流光,那本策论可找到了?”
流光抱拳:“回殿下,那陈通海捂得紧,怕是还要花费些时日。”
谢瓒转过身继续往前:“抓紧时间,我没什么耐心,必要时可动些手段。”
这天下之物,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流光应道:“是,殿下。”
谢玄领着陆枝进了栖和宫,宫内金碧辉煌,摆着不少字画,并不落俗。
“母妃,枝儿妹妹来了。”
陆枝表现乖巧:“陆枝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连忙走上前拉住她:“你这孩子,喊什么娘娘,便喊静姨。”
陆枝笑笑,也不客套:“好,静姨。”
静妃欢喜:“这才对嘛。这么多年,今日我才是第一次见着你,来,让静姨好好瞧瞧你。”
她仔细仔细地打量了陆枝一番,夸赞道:“出落得标致,眉眼像极了念慈。”
陆枝嘴甜道:“静姨风华正茂,才叫人羡慕。”
静妃被哄得开心:“你这孩子,嘴真甜。”
她说着说着忽然变得伤心:“枝儿啊,念慈的事静姨听说了,当初念慈遭难,我没能帮她一把,静姨有愧。”
陆枝宽解道:“静姨莫要自责,当初静姨诞下玄儿哥哥不久,在这宫中举步维艰,娘亲都知道的,她同您交情甚笃,怎会怪您。”
静妃拍了拍陆枝的手:“好孩子,倒叫你反过来安慰我了。枝儿放心,那罗家人走不出大理寺狱。”
陆枝点点头:“嗯。”
有这话她就安心了。
静妃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正值正午,道:“今日便留在我这用午膳,晚些时候我让玄儿送你回去。”
陆枝乖巧答道:“好。”
静妃犹豫了会儿,试探地问道:“听玄儿说,枝儿已行了及笄礼?”
陆枝答:“是,七月初一行的。”
静妃道:“与我家玄儿是同一日。”
“女儿家过了及笄,便是到了可婚嫁的年龄,枝儿可有中意的郎君?”
谢玄听见,眼神暗戳戳地望这边瞟。
陆枝一征,同一日?这么巧?
静妃见陆枝发呆,唤道:“枝儿?”
陆枝回过神:“静姨,还不曾有。”
谢玄悄悄松了口气。
静妃一听大喜:“那便好,那便好,枝儿的郎君必是该经过千挑万选,枝儿只管慢慢看,若是瞧见中意的了,静姨给你做主。”
她暗暗看了一眼谢玄,仿佛意有所指道:“若是觉着身边人不错,静姨当场便允了。”
这明晃晃的暗示,傻子都该听明白了。
陆枝一口茶呛了出来。
谢玄拿筷子的手也猝然停顿了一下。
陆枝拿出手帕擦拭道:“静姨见谅,是陆枝失态。”
这静妃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问她,是想撮合她和谢玄?
这些长辈怎么回事啊,看见小辈就想撮合,娘亲是,静妃也是。
静妃毫不在意:“不妨事,不妨事,你在静姨这就当是在自己家,不必拘束。”
陆枝心想:这里是皇宫,可不敢随意啊,静姨。
谢玄在静妃的暗示下给陆枝夹了好几次菜,每夹一次,陆枝碍于礼貌不得已喊一次“玄儿哥哥”。
一顿饭下来,她感觉脚趾有些累。
谢玄送陆枝回府,路上问道:“在陆府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陆枝想了想,道:“暂时没有。不过府外有。”
谢玄问:“你是说秦家?”
“此事安心,今日你入宫的消息会传入秦家。”
陆枝讶异,她怎么想做什么,谢玄都能猜到?开挂了?
“那便暂时无事了。”
谢玄应了声“嗯”,没过一会儿看向陆枝,嘴唇动了动,又什么都没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枝余光瞥见了,主动问道:“殿下是有话要同我说?”
谢玄掩饰性地咳了咳:“今日母妃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陆枝一愣:“嗯、好。”
虽然但是,怎么听着是要她放在心上的意思?
谢玄将陆枝平安送回陆府。
天色已晚,孟若娘伺候陆枝梳洗,将她头上的钗卸下。
陆枝收拾好躺下,道:“若娘,不必为我守夜,若有事,我会唤你。”
孟若娘这些日子伺候下来,渐渐明白陆枝是说一不二的人,她说有事找你那就是真的会找你,她说不用就是真的不用。
“是,小姐。”
房门关上,陆枝探了探脑袋确定孟若娘离开后,掀开被子下床,拿出一张地图研究起来。
金承潜入陆府那段时间,将陆府摸了一遍,画出来了这张地图,虽不尽完善,但她需要知晓的都有。
西边第三间。
是陆文德的书房。
陆枝换了夜行衣在房内一直等到夜半,周遭寂静无声,她轻轻地推开窗,轻身跃上屋脊,弓着腰背静静听了一会儿周遭的动静,确认无人后往陆文德的书房摸去。
她揭开瓦,借着昏暗的月光往里看了一圈。
没有人在。
陆枝飞下屋檐,轻轻落地,蹑手蹑脚地猫进陆文德的书房。
屋内的陈设并不复杂,她扫视整个书房,似乎在考虑什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书案的蜡烛上。
无论怎样,他总会点蜡烛。
而沾在烛芯上的东西,烧过便没了。
陆枝取了一撮细粉捻进烛芯里,这量虽少,但积少成多。
只要她有机会就会来。
满城枯叶落尽,冬日初雪洋洋洒洒而来。
不消一日便铺满整个京城,高低错落的瓦舍,纵横交错的街道全被柔软的白雪侵占,世间好似陷进白色的温柔中。
意外之客来了陆府。
陈清雅特地派人来请陆枝。
来客是太子殿下谢瓒,陆文德坐在谢瓒的旁边,看着似乎没什么精神。
陆枝行礼:“太子殿下安康。”
谢瓒虚地托起:“陆小姐不必多礼,当下雪色正好,清云寺的雪景更是一绝,今日我来是想邀陆小姐同游,不知陆小姐可否赏光?”
陆枝心有不悦,她和太子不过才见了一面,很熟吗?
没有吧。
他特地来邀请她赏雪,其中用心令人深思。
而且当初谢玄在怙州外遇险,也有可能与这位太子有关。
这么一想,陆枝就不太想和谢瓒沾上关系。
陆枝委婉道:“京城贵女众多,知礼知仪,知情知趣,陆枝长于山野间,无文雅之才,恐会扰了太子殿下赏雪的兴致。”
这话谁都听明白了拒绝之意。
陆文德脸色一变,眉间郁郁,道:“枝儿,既是太子殿下亲自来请,便不要辜负殿下的好意,你初来京城,正好让殿下带着你转转。”
陆枝暗自啧了一声,余光瞥见面有不甘的陆绫,便改了主意:“爹说得有理。”
她道:“二姨娘出了事,二妹心中定然郁闷,不妨也趁此机会一道去散散心。太子殿下,可好啊?”
太子亲自来邀请陆枝,陆绫满心嫉妒,这会儿听了这话立刻作出小女儿家的姿态:“姐姐如此想着绫儿,绫儿好生感动,娘亲对不起姐姐,是娘亲错了,绫儿代娘亲向姐姐道歉。”
陆枝陪陆绫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绫儿请起,姐姐知道绫儿无辜。”
个鬼。
这下谢瓒倒是不好拒绝了,道:“今有陆家双姝作陪,此番雪景赏得该是另有一番韵味。”
清云寺建于山顶,满山落雪时节,登高远眺,气势恢宏,令人豁然开朗。
但——
爬上去很要命。
虽然寺里的僧人已经将石阶上的积雪清理过并撒过一层盐,但耐不住雪一直下,很快又积了一层。
陆枝默默翻了个白眼。
想看雪景没错,就不能选个雪停了的时间来?
陆枝倒还好,有武功底子,爬这容易打滑的山路并不费劲。
但陆绫就不一样了,娇滴滴的一个弱女子,走一步滑一下。
不过这貌似正中她的下怀。
她故意跟在谢瓒身后,总会滑倒。
谢瓒无奈只得扶着她走:“二小姐,小心。”
陆绫一脸娇羞道:“多、多谢太子殿下。”
陆枝心道:挺好的,喊陆绫来还真是喊对了,她想缠太子最好缠一路。
天气寒凉,陆枝喉咙渐渐发起了疼,吞咽难受。
登上山后,她喝了一口热茶才稍稍缓解,是以她不想看什么雪景,只想待在寺里慢悠悠地喝着热茶。
谢瓒邀请道:“陆小姐若是歇够了,我们便去寺庙后看看?”
陆绫连忙附和道:“姐姐,听闻清云寺的雪景当真很绝,绫儿从未看过,咱们和殿下一起去看吧。”
陆枝:“……”
陆绫,你知道你的心思特别明显吗?
谢瓒走在陆枝身侧,陆绫有意无意地想挤进两人中间,陆枝索性成全她,将她拉进来:“绫儿莫要走慢了,跟不上我们。”
谢瓒:“……”
这是在故意躲他?
他的眼神掠过陆绫,要笑不笑地看向陆枝:“听闻陆小姐并未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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