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追上陆枝:“上回你问我凤州的事,就是在为此刻做打算?”
陆枝说:“那时候不知道,只是有备无患嘛,凤州此地偏远,便是朝廷也鞭长莫及,且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她冲谢玄眨了眨眼:“且你说了,想平了凤州的匪患,咱们这趟去就把这事给办了。”
城外无灯火,夜色浓郁,山林中更甚。
陆枝看着前方漫漫不见尽头的夜色,声音有些轻忽:“谢玄,要是谢瓒将大栾治理得好,我们……”就别做乱臣贼子了吧。
谢玄了然:“他要是能励精图治,我又何必生起战乱害得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只是枝枝啊,你也知道他的野心。”
陆枝微微点头:“他要是执意要四处征战,那这天下,我们便争一争。”
陈冕追上来,道:“皇妃,京城和凤州相隔数万里,咱们吃倒是可以在沿途山林中找野味解决,可这马……”怕是撑不住。
陆枝道:“如今我已不是什么皇妃,陈统领唤我陆枝便是。”
陈冕连忙拒绝:“那哪行啊。”
他想了想,问道:“那唤夫人,可好?”
陆枝点点头:“便如此吧。”
“陈统领不必担心,沿途自会有补给。”
谢玄惊讶:“你竟连这也算好了?”
他想了起来:“你是让金承先去了凤州?”
陆枝耸肩:“逃命嘛,总是要多想些,正好我们这一路上看看金承这个先行官做得怎么样吧。”
她对陈冕说道:“陈统领,劳你派一位轻骑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州的藤村,将藤村的马匹和干粮带至沿途的山林等候。”
陈冕领命:“是,夫人,只是何以为信?”
陆枝道:“找村长便可。”
她喊道:“若娘。”
“是,小姐。”
若娘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陈冕。
陆枝道:“让轻骑将这药瓶带给村长便可。”
“是。”陈冕从队伍中喊出一人快马加鞭地往前赶去。
谢玄问道:“枝枝,你到底做了多少安排?”
不光谢玄想知道,陈冕也想知道,这位皇妃的安排未免也太过周全,仿佛是一早就算计好了一般。
陆枝道:“凤州距离京城三万里,咱们这马匹跑得急,我按一日跑两千里来算,一路上便需得换十五趟马,明日天一亮,谢瓒便该反应过来派人追杀,通缉令走官道会先一步到达各个州县,咱们进城便会有危险,所以我让金承找沿途的偏远村落设下补给。”
陈冕听了佩服,又有疑惑,问道:“夫人,可如何确保我们能拿到这些补给,偏远村落大都穷苦,如何会不吞下这批补给?”
陆枝点头:“陈统领所忧不错,关于这点我也想到了,所以让金——我的师弟稍稍用了点手段。”
“无论哪个村落,都有水源,我让师弟往水里投了毒,要命还是要补给,让全村人自己选。”
陈冕心中大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皇妃……
这么狠的吗?
谢玄知晓陆枝不会真的投毒。
“真投的是什么?”
陆枝看唬人失败,撇了撇嘴:“痒痒粉,每逢下雨他们便会发痒,只要他们乖乖交出补给,解药便拿给他们。”
“虽然如此,也没有让他们白干活,我让金承另外给他们留了一笔银两的。”
陈冕松了口气。
谢玄问:“沿途十五村皆是如此?”
陆枝纠正道:“错,是二十五村。有些村子难免会不配合,或者自己找到办法解了痒,但咱们没有时间耗,所以我多准备了点。”
陈冕心说:这哪是准备了点?这是准备得太充足了!
这皇妃,当真是心思缜密!
谢玄思忖道:“二十五村,既要准备补给,又要打发村民,你可是将怙州的全部家当都用上了?”
陆枝叹了口气:“是啊,一到凤州咱们可真就是穷光蛋一群了。”
谢玄笑笑,宽慰道:“无妨,有为夫在,定不会饿着夫人。”
陆枝看向谢玄,见他眼神镇定,似有打算,便问道:“莫非……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谢玄微微一笑:“夫人方才也说了,我们此次是去平匪患。”
陆枝大笑:“便是如此。”
那群土匪占山为王多年,金银财宝定然不会少。
陈冕不解,想问又不敢问,怕显得自己傻。
众人赶到下一州果真见到了马匹和干粮,陈冕眼睛都瞪直了,对陆枝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枝道:“劳陈统领再派另一人去往下个村,罔村,两人换着来。”
陈冕立即安排上。
托陆枝的福,众人这场命逃得有些安逸。
……
谢瓒焦急地走到忘忧宫内,被茶靡花的香味刺激得愈发焦躁难忍。
华惜想要扶他,被他抬手挡掉:“退下。”
“是,陛下。”
华惜乖乖地退出去,关上房门。
韩锦坐在床边,听见谢瓒来了紧张不已。
他当真会认不出么?
谢瓒确实认不出,在他眼里,就是陆枝坐在床边垂眸含笑,他踉跄地走过去,将韩锦扑倒在床上。
韩锦以为暴露,惊恐不定,但看谢瓒看她的眼神迷离,她试探着出声喊道:“陛下?”
“枝儿。”
谢瓒低低地唤了一声,俯身吻了上去,他在韩锦耳边呢喃:“你终于是我的了。”
“朕早说过,这天下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韩锦竟从这话中听出一分深情,她面露苦涩,一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属于陆枝的,不是属于她的,她想。
谢瓒急切地吻着她的脖子。
韩锦眸色坚定,属于陆枝的又如何,她抢过来不就行了?
她抬手缓缓圈住谢瓒的脖子,深情地唤道:“陛下,要了臣妾吧。”
谢瓒彻底失去理智。
两人一夜翻云覆雨。
晨起,谢瓒坐在床边背对着韩锦,一脸阴鸷。
韩锦被天光刺激,缓缓睁开眼睛,她还沉浸在昨夜的欢愉里,看见谢瓒便从后面贴了上去。
“陛下怎不多睡一会儿?”
谢瓒一把将韩锦推开,将她掐在床上,眼神狠得似要将人吃掉:“韩锦,你好大的胆子!说,你将陆枝弄到哪去了!”
脖颈上的惊人力度让韩锦感到无比恐惧,她好似有些明白陆枝是为何发不出声了的。
她用力抓住谢瓒的手腕企图挣脱却撼动不了他分毫,她拍着谢瓒的手,痛苦叫唤道:“在、在……”
谢瓒看她要招,甩开手。
韩锦仿若死里逃生一般大口呼吸起来,一边呼吸一边咳。
她衣衫不整,撑着半边身子,楚楚可怜道:“陆枝昨夜便离开了,去了何处我不知,此番我在这便是陆枝的安排,陛下。韩锦对陛下是真心的。”
谢瓒冷声:“你的真心有何可贵的?”
韩锦一颗心沉入渊底。
她好像……
选错了。
谢瓒想起昨夜那般主动的“陆枝”竟是韩锦,心中恨意暴涨。
好啊,陆枝,你到底还是选了谢玄。
“来人!”
华惜走进来,见床上之人不是陆枝心惊不已,但她不敢探究。
“陛下。”
“唤流光来。”
流光赶到:“陛下。”
谢瓒怒不可遏:“带人将皇宫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
“去地牢看看谢玄还在不在。”
虽说如此,谢瓒也能猜到人大概率是不在了。
果然。
不久后,流光来报,地牢内的人已经被调包。
谢瓒手指握得咔咔作响。
昨夜便跑了。
大臣们昨夜离宫,他们极有可能混入队伍中离开皇宫。
谢瓒咬牙道:“传令下去,举国搜捕逃犯谢玄,各州各县若有知情不报者,斩立决!”
他冷眼看着华惜,道:“去太医院领一副哑药和避子药,即刻送来。”
华惜当即领命去办。
韩锦惊恐地看着谢瓒,整个人往后缩:“陛下,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谢瓒冷笑出声,“你们便是算定了封后大典已成,我不会杀你。”
“你既然这么喜欢扮作她,那就好好地扮。”
两副药很快送来。
谢瓒下令道:“给皇后喂下去。”
韩锦大喊:“不,我不喝。”
华惜明白陆枝骗了她,心中有恨,眼神示意宫女制止住韩锦。
她捏住韩锦的下巴,亲手将药喂了下去。
你们既如此爱算计,得此下场便是活该!
谢瓒眼底寒意汹涌,道:“皇后旧疾复发,太医无治,成了哑巴,皇后因此心郁,不肯再踏出忘忧宫半步。”
他看向华惜:“陆枝曾向我问起过你。”
华惜哆嗦着垂下头:“是,陛下。”
谢瓒质问道:“此番其中可有你助力?”
华惜跪下:“陛下恕罪,娘娘昨夜说乏,让奴婢守在门口侯陛下,这何时换了人,奴婢当真不知。”
谢瓒捏住她的下巴抬高,打量片刻后,道:“好生照顾皇后,皇后心郁成疾,日日都得喝药。”
华惜眼珠微动,怕得身体颤抖,却又像是窥见了什么机会,道:“是,陛下,华惜明白。”
……
陆枝一行人走的偏僻小道,纵然尽可能缩短休整时间,可路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耗费了不少时日,但好在补给充足,一行人顺利到达凤州。
谢瓒下发的逮捕令走的官道,一路畅通无阻,先他们一步抵达凤州。
陆枝没有贸然进城,先派人进城打探消息。
派去的人在城内溜了一圈后回来,禀报道:“殿下,夫人,统领,城内到处张贴着殿下的逮捕令,赏金高昂。”
确实如陆枝所料。
陆枝看众人神色疲乏,摸了摸下巴,问道:“赏金多少?”
将士:“?”
众人诧异得睁大了眼睛。
陆枝笑道:“看大家一路辛苦,开个玩笑给大家放松一下。”
众人:“……”
一点也不好笑!差点以为白跑了这一路。
陆枝看众人都在等着她拿主意,眸色微微一闪,她席地而坐,瘫靠在谢玄身上叹了口气:“跑了三万里,脑子已经累昏了,夫君,便靠你来想办法了。”
谢玄给她捏了捏肩,道:“凤州四面环山,地势险峻不设城防,我们从山上走。”
陈冕在逃命途中还是问了陆枝和谢玄在笑什么,陆枝向他解释清楚。
他接话道:“对啊,夫人说山上有土匪,正好咱们可以将他们一锅端了。”
“兄弟们,安生了一路,该干活了!”
众人应道:“是。”
陆枝冲谢玄俏皮地眨了眨眼。
谢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的夫人啊,你家夫君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温热的鼻息扑了陆枝一耳朵,她条件反射性地朝侧边一躲,暗暗捏了谢玄一把。
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知不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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