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回:飞过时间云海横(一)

“飞海剑”林津伊、“墨影剑”蔡莎随齐家装载胭脂水粉的货船“珍珠白号”,与其余繁星盟众女所乘的“飞翔的岭南人号”在崇明岛分道扬镳后,一路向北,中途分别停留盐城港、连云港、日照港、青岛港、烟台港等,将胭脂出售给港口集散地的店家。

十三年初冬,“珍珠白号”货船抵达天津港。其时渤海已略有薄冰,船长卢静与林津伊、蔡莎商量后,决定在天津港等至次年春,待渤海冰季之后,再去秦皇岛、葫芦岛,最后至此行的终点大连港。

“珍珠白号”的船长“不闹剑”卢静其实也是最早一批加入繁星盟的女童之一,只是后来武功进展缓慢,又被齐家家主齐文察觉她有航海与经营天赋,故让其专心沿海一带的贸易往来,年纪轻轻,已担任船长三年。

卢静手中的“不闹剑”,却是与齐家少主齐沅秞的“不羡剑”同时购入的,虽不能如“不羡剑”般削铁如泥,但却不惧任何宝刀宝剑。剑名“不闹”,为齐家家主齐文所取,乃是因为卢静从小就不哭不吵不争不闹,有大将之风。

渤海渐冰,这日林津伊、蔡莎与往常一般对练。林津伊望向西方,忽道;“莎,我要去云梦山。”未待蔡莎做出回应,人已飞离“珍珠白号”。在岸边几个起落后,消失不见。

蔡莎面容露出苦涩的神情,这三年多来,她们很少在言语谈到云梦山和师父,实在是回忆太苦。如今林津伊提及后又离去,蔡莎忽然觉得整个人都空了,想起恩师萧轻尘,几度垂泪。

十四年春,“飞海剑”林津伊来到云梦山。一路行来却也遇到了一件趣事,原来半路之上,一群乞丐划拳定帮主,其中一个九指青年胜出,他却不愿意当。众乞丐起哄道:“洪七,以后成天闹别扭的污衣、净衣两派就交给你调解啦。”纷纷在他身上吐口水后,大笑散去。洪七郁闷道:“我感觉我好像着了他们的道儿呀……”嘀咕着也自走了。

此时仍春寒料峭,云梦崖前的冰雪渐融,崖前白的是雪、青的是草,却再无当日大战的一丝痕迹。林津伊晃燃火折,就手点燃冥纸,凭吊师父萧轻尘后,往云梦山内而行。

来到九叠瀑前,见瀑布被冰封的层层叠叠,蔚为奇观。内隐有流水不断冲击,半日后终于冲破冰面,一道冰水之瀑欢快的百转千回而下。林津伊若有所悟,思索将九叠瀑布化为内劲之法。

一阵交手声忽从九叠瀑上传来,林津伊好奇心起,从草木之中潜隐而上。

瀑布之上,两名年轻女子正做生死搏杀。林津伊在草木掩映下看了一阵,已大致猜到两女的身份,天下间武功胜过她们十剑,又如此年轻的女子,只可能是:慈航静斋的“色空剑”师妃暄、阴癸派的“妖女”绾绾。

虽离两女交战之处仍有一段距离,“飞海剑”林津伊仍能感到绾绾天魔功发动,周遭空间的空气都似被突然抽去了似的,令人难受。

素衣赤足的婠婠,像从最深邃的黑洞梦里钻出来的幽灵般,右手袖中飞出一条细长丝带,如毒蛇般向师妃暄卷去,攻势凌厉至极点,偏是不觉有半点风声或劲气破空的应有啸响。

师妃暄神色恬静,色空剑上扬,飘身斜起,迎往婠婠。

在眨眼的功夫间,这两位分别代表正邪两道的杰出传人,全力出手。

剑尖点上丝带的端头。

师妃暄娇躯轻颤,真气经色空剑狂吐攻出。

绾绾手中的整条长达三丈的丝带在反震的力道下先现出波浪似的曲纹,然后变成十多个旋动的圈环。

绾绾终弃丝带,亮出天魔双斩,抵住色空剑。

她们交战已久,此时隔着兵刃做最后的真气对拼。

婠婠和师妃暄倏地分开,双双吐血,两女立刻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竟是两败俱伤!

“嘿嘿嘿!”一阵淫邪的笑声传来。

倏忽间婠婠旁边多出了一位高瘦颀长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此人脸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负手傲立,颇有种风流自赏、孤傲不群的味儿。他享受地拍拍绾绾香肩,道:“绾儿,师叔这就帮你杀掉师妃暄,哈,绾儿你该怎样报答师叔呢?”

“飞海剑”林津伊心中一动,绾绾乃“阴后”祝玉妍之徒,那此人定是“魔隐”边不负。同时愕然,哪有师叔用这种调侃的语气和师侄女说话的。

边不负柔声道:“绾儿你不若把处子之身献于师叔吧。”

绾绾一言不发,只是运功调息。

边不负看向师妃暄,见她美色绝不下于绾绾,脱口而出道:“立刻杀了未免可惜,不若我先享用一番吧。”

身形晃动,刹那间已至师妃暄身前,顺手撕去师妃暄外衣,露出洁白如玉般的双臂和引人无限遐想的亵衣。

林津伊怒斥:“淫贼住手!”飞海剑出鞘,攻向边不负。

边不负接住她攻势后,看清她面容,心中赞道又一个美人儿,美貌与绾儿、师妃暄不分伯仲。又从绿色六芒星剑坠认出她的来历,嘿嘿邪笑道:“原来是繁星盟的林星使,幸会幸会,嘿嘿嘿,想不到今日一举三得。”

“魔隐”边不负催动内力,意图速胜。但觉林津伊内力十分奇异,他真气攻去,轻易冲破前三重防线,四重、五重则只能艰难越过,更被六重、七重所阻,而八重、九重则隐隐反击,九层九叠,生生不息。

林津伊虽落下风,但运起适才领悟的“九叠之瀑”心法,牢牢守在师妃暄身前,寸步不让。

“魔隐”边不负久攻不下,正着急间,忽感两道凌厉的杀气攻至,奋力闪开,胸口却被裸足踢中,明白是绾绾先用天魔双斩偷袭,又踢中他一脚。

边不负断线风筝般飞起,口喷鲜血,怒喝道:“绾儿你……”

这是他一生中说的最后三个字。师妃暄的色空剑破天般划过,“魔隐”边不负变成两半,落入九叠瀑中,被瀑布冲击,眨眼后两半尸身均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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