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忻迟疑了一下,依然开口道:“家主,臣听闻最近的风波,可能与应皇君有关?”
行千鹭一下就明白了,秦忻应该是知道一些关于应书遥的事,当即吩咐宫人赐座看茶。
秦忻摩挲着茶杯道:“臣不知道钟凝珺告诉了家主多少当年的旧事,但有些事情,或许钟凝珺自己都不知道真相。”钟凝珺是钟姨的名字。
“家主或许只知道臣是行家旧部的一员,但是恐怕不知道臣曾经对于小姐,就像是连锦对于家主一样。”小姐自然指的是行愫,行千鹭闻言,微微皱起了眉,那为何,从来没听人提起过秦忻的名字?无论是当年的祖父,还是后面的钟姨。
“臣当年也是被解老主君挑选出来的,陪伴小姐长大的人,小姐性格潇洒,但在某些方面有些称得上执拗的坚持,于是特意选了臣这样性格圆滑的人。臣在小姐身边十年有余,直到小姐外出游历才短暂地分开。臣下面所描述的事,臣都没有亲眼所见,只是从小姐口中得知。”
行家历代家主均灵力高强,都有游历的习俗,那年行愫刚满十五岁,刚巧上一代家主逝世,行愫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继承了安定王位,她外出游历也是为了排解逝母的悲痛。她的第一站,就是江南。
行愫化名宿行,走走停停,体验当地的风土民情,还顺带斩杀一些在鬼门封印前流落在外的鬼怪,一天雨夜,她从雨鬼手中救下了当年江南的第一美男与第一才子——应家大公子应书遥,应书遥邀请她住在应府,行愫推脱不过,只得答应暂住几日。
这两月中,应家家主十分欣赏她,行愫也与应书遥成了知己,借住应府的钟家二女儿亦非常崇拜她,于是说的几日,实际上住了两月之久。
她离开之时,钟家二女儿钟凝珺宁愿被逐出钟家也要跟她一起走,她同意了,答应带着钟凝珺一起走。
应书遥也倾心于她,选择在一个晚上表露心意,但是行愫虽然欣赏他,赞许他与别的男子不同,有自己的志向,但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便婉拒了,应书遥说做不成夫妻,可以做朋友,行愫想着两人已经说开,便信了当朋友的说辞,即使离开了应府,也常与他有书信往来,没想到这在应书遥的眼中,是他们还有可能的未来。
后来行愫遇到潘舜,便将他带回京都,准备成亲,这时,她收到了一封信,来自当朝四皇女,信中说四皇女爱慕应公子许久,但是应公子心中只有行愫一人,她无奈之下只得将行愫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应书遥,希望以此断了他的心思,希望行愫谅解。
行愫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带着潘舜见了父亲,便开始着手准备成亲事宜,结果没过多久,便传来四皇女病逝的消息,以及四皇女给行愫的第二封信。
信中说她想娶应书遥,但有心无力,应书遥性子孤傲,若是发现他爱慕的人舍了他最终娶了个商贾之子定然接受不了,她恳请自己的皇姐,当朝太女白袁静娶应书遥为正君,保他一生地位超绝,衣食无忧,也恳求行愫能保守这个秘密,就让应书遥以为是自己拆散了他和行愫就好。
行愫感叹四皇女情深,便始终没有拆穿,但她总觉得这样不妥,便想将婚礼日期提前到册封太女君的大典之前,但没想到潘家出了变故,婚礼的日期延后了数月,终究还是排在了应书遥的婚礼之后。
行千鹭心中对这三人的爱恨情仇早有了猜测,并不是很意外,但在秦忻面前还是假装不知,开口问道:“那这么说来,站在应书遥的视角,是四皇女和当时还是太女的陛下拆散了他与母亲。”
“是,”秦忻面色凝重,“不仅如此,当时臣好奇应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钟凝珺她说应公子是皎皎孤月,朗朗清风,皑皑白雪,渺渺云烟,家主应该知道钟凝珺虽心思敏捷,但文学上的造诣实在不高,我便多问了一嘴,她说这是她嫡妹对应书遥的评价。”
行千鹭心中一震,钟姨的嫡妹,那不是如今的郁城城主钟凝玉吗?她下意识地看向白逸徵,果然,白逸徵面色紧绷,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行千鹭轻轻抚上白逸徵的手,面容沉静看向秦忻:“本王知道了,那么秦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为什么秦大人明明是陪母亲长大的人,但是本王却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秦大人吗?”
秦忻闻言面色苍白,眼眸黯淡,但是她也未曾想过逃避,只是开口道:“因为臣,犯了一个大错,小姐责罚,自此远离京都。”
行千鹭面色冷淡:“你干了什么?”
秦忻低下头,如实回道:“臣奉命,刺杀潘主君,未遂。”
行千鹭瞬间了然,似笑非笑地看向秦忻:“是祖父下的令吧?”
“是。”
“为何?”行千鹭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
“臣不知。”
行千鹭闻言面无表情,低眸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道:“祖父倒是好眼光,只可惜母亲不知为何,非他不可。”语气平平,但总有种别样的幽深。
秦忻被行千鹭身上所呈现的气势压得满头是汗,低下头,不敢多语。
但也只有片刻,行千鹭便收起了那股气势,对着秦忻微微一笑:“往事已了,便不多谈了,以后月月的事,就有劳秦大人多费心了。”
秦忻起身行礼:“这是臣的份内之事。”
行千鹭点点头:“秦大人辛苦。”随后,秦忻便告退了。
待秦忻走远后,行千鹭望向从刚刚便开始沉默的白逸徵,开口想说什么,没想到白逸徵反手握住她的手,先开口说道:“妻主放心,我派人去查秦忻刚刚所言是否属实。”
行千鹭一愣,随即莞尔:“夫君还真是了解我,其实我相信秦忻说的是真话,母亲将她留在行家旧部的名单中,说明她可以信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辛苦夫君了。”
白逸徵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为妻主办事,不辛苦。”
行千鹭轻轻扫了他一眼:“说正事,刚刚秦忻说的钟凝玉的事情,你怎么看?”
白逸徵被行千鹭那一眼看的心痒难耐,但怕把人惹生气了,还是轻咳一声,正色道:“皎皎孤月,朗朗清风,皑皑白雪,渺渺云烟,妻主在我心中,也是这般。”看着行千鹭面色不善,白逸徵连忙补充道,“能说出此话的人,其实是将对方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行千鹭思索片刻,“夫君的意思是,钟凝玉崇拜应书遥?”
白逸徵沉默良久,艰难地开口道:“妻主这么想,其实也没错,但我更倾向于,钟凝玉爱慕应书遥。”
行千鹭喃喃道:“爱慕?所以钟凝玉很可能会帮应书遥”
“郁城嫌疑更大了。”白逸徵面色严肃。
行千鹭看向他接着道:“沈思敏迟迟没有消息,恐怕有危险,”两人对视一眼,行千鹭突然抓住白逸徵的袖子,“夫君,我要去郁城。”
白逸徵声音冷厉:“不可。”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对,放柔了声线,将她揽在怀中:“妻主,现在郁城很危险,沈思敏的事我会另外派人去解决,你别担心。”
行千鹭轻轻推开他,直视他的眼眸:“夫君,应书遥想谋反,先借谢雨之手谋虎符,不成后再转战郁城,想借钟凝玉调动郁城的护城军,这些说得通,但唯有一事不明,他为何要反?他在宫中十载有余,未曾给过二皇女半点帮助,二皇女走后他也悄无声息,却在两年后突然要反,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逸徵不愿听,只是将脸埋在行千鹭的颈窝,含糊道:“或许悄无声息只是为了日后做准备。”
行千鹭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语调柔和:“夫君,让我去吧,好吗?”
白逸徵见她已下定决心,知自己阻拦不了,轻叹一口气:“妻主,你知道的,你一人前去我真的放心不下,你等我半月,我将京中事务处理好,我跟你一起去。”
行千鹭微微皱眉,开口想反对,白逸徵却轻轻按住她的唇,有些落寞,有些委屈地说道:“妻主,你知道的,跟你一想去,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行千鹭明知他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但也有些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好,那夫君尽快。”
许是有了目标,行千鹭在这半月的等待中心情不错,竟是难得的悠闲。
每日早上同白月月一起用膳,随后白月月去听太傅讲学,她便去看看连锦,有时赵岚湘有空也去同她喝喝茶,中午白逸徵下朝会尽量赶回来同她一起用午膳,下午白逸徵去御书房批奏折,秦忻教导白月月修炼灵力,她则在旁指点一二,到了晚间,白月月会回自己殿中,白逸徵也会从御书房回来,带着没有批完的奏章,她便翻着闲书陪他,两人安静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
日子看着平淡悠闲,气氛却紧张压抑,一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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