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和谢庆相视一眼,要说之前他们还担心曲涵有什么阴谋,但是见她说得如此直白,两人心里反而踏实了。
“曲姑娘,我们谢家就这一个儿子,所以不希望儿子离开身边,你能接受成亲后在谢家生活吗?”赵氏把心里的顾虑问清楚。
“我既然是入赘,今后自然愿意在府上生活。”
赵氏心里还有一个担忧,“你家中可有通房小妾?”
曲涵摇头,“从未有过。”
“……”赵氏最大的顾虑消除,一时也挑不出其他问题。
连谢庆都忍不住咂舌,这人除了穷,竟然挑不出其他毛病?!要长相有长相,要学问有学问,关键她还洁身自好,这是不给其他女人留活路啊!
赵氏激动地向谢庆点头示意,谢庆一拍大腿,“好!那婚事就这么定了!”
然后谢管家捧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摆放了十个银锭子,一共是一百两。
“这一百两银子是给你见面礼。”儿子婚事有了着落,谢庆满脸笑意。
“谢过夫人。”曲涵没有扭捏,大大方方收下了银子。
曲涵道,“今日时辰不早,在下先回家中将此事告知长辈,过些时日再来登门商量成亲的事宜。”
“宸儿你去送送曲姑娘。”几人起身,赵氏对着儿子使个眼色。
于是曲涵和谢宸一起走出前厅。曲涵走在前面,谢宸慢半步在她后面。
两人一时无话,曲涵经过花园时突然停下来。谢宸在她身后堪堪止住脚步,两人离的极近,谢宸是第一次和女子这般近距离接触,霎时有些无措。
曲涵看向他,谢宸大概有一米八,比她还高半个头。
这样面对面站着,谢宸不得不直视她的眼睛,他忍不住紧张地握紧手心,正想把手背到身后,曲涵却轻轻牵了一下他的手。
谢宸身体一僵,曲涵只短暂地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曲涵看他的样子觉得有趣,“你很紧张?”
谢宸强装镇定,“没有,只是有些突然。”
“你是真心愿意嫁给我吗?”曲涵想听他亲口说。
谢宸脸上浮起红晕,顿了一会儿,“……愿意的。”
“那就好。”曲涵放心下来,这个时代男子没有自主选择配偶的权利,她希望他不是被逼无奈才愿意嫁的。
等到了府门口,外面隐隐还有看热的人。
两人在门内止步,临走之前曲涵还是对他说,“等我来娶你!还有,你今天很好看!”
不待谢宸说什么,曲涵轻步出门,谢宸站在原地有些出神。
他好看吗?谢宸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心里却十分欢喜……
回到街上,手里有了一百两,曲涵先去粮店买了五十斤米、五十斤面,一坛子油和一罐盐,让店铺的伙计直接送到十里巷的家中。接着,她又去成衣店买了身夹薄棉的新衣服,还换了双新鞋子,同时给祖父、父亲和弟弟曲庭也都各买了一套厚衣服鞋子。
路过包子店时,她直接买了十个肉包子。胃里饿的疼,先吃了两个,剩下的八个打包带回家。
这些都是目前家里最紧缺的物品,为此她动用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由于买的衣服都是最普通的粗布制成,所以花费之后,那锭银子还剩八两碎银。
这次出门花了太长时间,书铺暂时就不去了。曲涵不再停留,拿着东西往家赶。
等到十里巷时,太阳也要落山了。陈氏带着杜兰和曲庭纳了一下午的鞋底,明天拿去早市能换一斤糙米。
看到曲涵大包小包地回来,三人十分惊讶。
陈氏放下手上的活,“涵儿,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杜兰连忙上前接过包袱一看,“天哪,这都是新衣服,这得多少钱呀?”他震惊地看着包袱里整整齐齐的几件新衣服。
曲庭也跟在曲涵后面,“姐姐,你是路上捡到钱了吗?”
面对三人的连番提问,曲涵笑着说,“先别急,我等会和你们细说。这是刚买的肉包子,我路上吃了两个,你们也赶紧趁热吃。”
她怕包子凉了,用油纸包了两层,还特意放在旧衣服里裹着带回来的。
三人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衣服鞋子都换了新的,虽然还是浅灰色的粗布,但和包袱里买的那几件一样都是夹棉的。
曲庭年龄小,想不到那么多,看到有新衣服还有肉包子可以吃,平时小大人一样的严肃样,此刻也忍不住喜笑颜开。
陈氏和杜兰却知道事情不简单,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不过家里就曲涵一个女子当家,两人虽然是长辈,但也只能听她的安排。两人各自拿了一个包子,心思复杂地吃着。
陈氏都记不得肉的味道了,乍一吃只觉得是人间美味。三人捧着包子吃得小心翼翼,一滴肉渣也不舍得掉。
还剩下五个包子,曲涵让他们再吃,三人说什么都不愿意,直说等明天热热留给她吃。
三人心里时刻为她考虑,曲涵听得一阵心酸。
这时,粮铺的伙计把粮食送来了。曲涵让人把粮食搬进厨房的大缸里,这些米面足够家里吃上一个月了。
等伙计一走,三人在屋里坐得笔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等着她把事情说清楚。
“涵儿,现在可以说了吧?”陈氏心里都快急死了。
杜兰脑子里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少种可能,眼眶都红了。
连曲庭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曲涵二话不说先在陈氏和杜兰面前跪下。
三人顿时吓了一跳。
“祖父、父亲,我今日擅自做主给自己定了亲。”
几人大吃一惊:“什么?!”
“定亲?”陈氏和杜兰相视一眼。
“是的,孩儿即将娶夫郎了。”
陈氏缓了缓神,“这……这是好事,涵儿你先起来说。”
曲涵没动,“孩儿不敢起身,只因情况有些特殊。”
杜兰弱弱地问:“是那公子家境不好吗?”之后又觉不对,家境再差还能比他们家更差吗?
“他家境殷实,是礼部郎中家的大公子。”
陈氏更疑惑了,“官家公子?那他怎会愿意嫁进咱们家,是他年龄太大吗?”
曲涵摇头,“他年龄也不大,今年二十整。”
杜兰眉头轻蹙,“二十了?比涵儿还大两岁,那年龄是不小了,但也不算太特殊,莫非他不是初婚?”
曲涵连忙解释,“那倒不是,谢公子清清白白,从未许过人家。”
“他身子不好,有什么顽疾?”
“没有,他身体十分健康。”
“那就是相貌太丑陋?”
“也不是,谢公子的相貌我看着很喜欢。”
二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特殊的可能。
陈氏道,“涵儿你就直说吧,这谢公子听着样样都好,咱自家条件心里清楚,他一个官家公子怎会愿意嫁到咱家来?”
曲涵看着二人,“不是他嫁,是我入赘到谢家。”
“你说什么?!”
陈氏和杜兰只觉得眼前一黑。
陈氏整个人都在发抖,“涵儿,祖父是不是听错了,你要入赘?”要不是坐在椅子上他怕是会直接倒下。
“是的,我要入赘到谢家。”
“你……你……天呐!我死后哪有脸见曲家的列祖列宗!”陈氏手颤抖的指着她,气的差点厥过去。
曲涵赶紧向曲庭示意,曲庭这才从震惊中回神,连忙去扶着祖父。
之后曲涵把今天出门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并且把衣袋里的九个银锭和八个碎银子都拿了出来。
杜兰听完只觉晴天霹雳,然后直接哭得是肝肠寸断,哪还管那一堆银子。
一时间屋里只余大大小小的哭声。左右邻居听到声音出来看,只见曲家院门紧闭,喊了两声也无人应答,又不好走进她家里过问,便都散了。
曲涵做决定前就已经预想到会有这一幕,现在只能老实跪在地上不起来。
夜晚还是冷的,这地上寒冷刺骨,等两人哭累了,又开始担心她跪在地上腿会不会受寒。
杜兰对女儿是硬不起心肠的,他骨子里的观念就是出嫁从妻,妻死从女,女儿决定的事他就是再不愿意,胳膊也拧不过大腿。
“涵儿别跪了,你起来吧。”杜兰一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曲涵没有直接起来,而是看向祖父。
陈氏擦擦眼角,忍不住叹气,“起来吧,亲事你都定了,银子也收了,吃下去的肉包子又吐不出来,还能怎么办?你既然决定了,祖父拦也拦不住。”
这些年日子过得实在是苦,孙女既孝顺又能干,但家里的钱早被死去的老妻和逆女败光了,孙女带着他们三个拖油瓶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曲家的香火不续也罢!
曲涵对着二人磕了个头,“孩儿不孝,让祖父和父亲伤心了!”她这才站起身,腿跪久了已经麻了,曲庭连忙跑过来扶着她坐下。
待两人平静,曲涵把之后的打算说出来,“祖父、父亲,孩儿成亲后会和谢氏住在谢家,我想在谢家附近先租一个宅子给你们住,等之后我自己挣到钱了再给你们买处宅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他们住的这房子是茅草混着黄土砌的,冬天冷夏天热,雨天还四处漏水。现在手里有钱,她想给家里换个好点的住处。
而且她还有其他顾虑。陈氏年纪大了,曲庭还年幼,而杜兰不过才三十多岁,他容貌艳丽,之前就有些游手好闲的混混在家门外逗留,杜兰为了安全只能和陈氏寸步不离。
但是成亲后她又不能日日回来,家里三个都是男性,曲涵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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