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往往就成为了活在梦里的幻影。反反复复地经历，观望，却连面庞都看不清。
夜里第三次痛苦的醒来，李璐瑶站在了窗口。
大树光秃秃的，她目光落在枝头的月亮上，像是出了神。
如果月亮上有广寒宫，是否意味着神话真的存在？
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学校，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规避一切的发生？
她迫切地寻求着答案。
可遗书里写满了亏欠。
她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需要别人可怜。
凌钰替她拉上了床帘，哄着她躺在了床上。
如果凌钰此刻回头，就会发现李璐瑶的泪水珠链似地打湿了枕头。
闭上眼睛，就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还有那封遗书：
瑶瑶，爸爸爱你。可爸爸却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你妈妈走后，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我不敢吃药，有时候突然什么事也记不起来，包括你的电话。我不敢联系你，我知道你恨我。
不能够陪伴你成长，出嫁是我的错，爸爸不会原谅自己，我会到地府赎罪。
你要好好长大，不要冲突了凌小姐，她是个好人，她会照顾好你。
爸爸爱你，可爸爸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放心不下，却依托给别人，她不能理解。
元旦开学后，同学们一派容光焕发的模样，上课的发言也积极了起来。
童年兰正常地收着答题卡和二卷，李璐瑶收上来数学试卷，自己却没交。
眼尖的文豪蹲在她旁边，小声呵斥，“你怎么不交数学试卷，我补了好久……”
胡蝶眼疾手快地拽了他一把，“卤蛋你别闹！”
文豪脸黑着撇了撇嘴，“我就理了个发，你看看你。”
“呸，我嘴太欠了，非常有特色的发型，卤蛋。”
李璐瑶侧过身离开教室去送作业，声音没什么起伏，附和着夸了一句，“很帅的卤蛋。”
凌钰不放心李璐瑶，开始了车接车送的日常，两个人待在一起，反而形成了一种默契。
1月12号的这天上午，教室里正准备着第三节课的ppt，走廊上的冷空气吸入鼻腔后几乎要将人从头到尾地冻僵。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
原本安静的教室炸开了锅，争相冲了出去。
有人推了李璐瑶一把，又有人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
人群熙熙攘攘地围满了围栏。
李璐瑶不疾不徐地往下走，直到出现了空位，才纵身挤过去。
大片大片的雪花像从高空抛洒的大颗粒灰尘，落到手心从白色颗粒物化成了一摊水。
李璐瑶太过于出神，以至于身后的脚步声也听不见。直到有人用冰冰凉凉的手指贴着她的右脸。
她冻得一哆嗦，恶狠狠地看过去，又灰溜溜地垂下了眸子。
“今年的第一场雪。”凌钰也伸手接住了一片。
“嗨，钰姐。”有同学侧过身和她打招呼。
凌钰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穿着粉色兔兔棉袄，和她打招呼的人是胡蝶。
“你今天是一只可爱的小蝴蝶~”凌钰温柔地说。
胡蝶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并不是那种可爱的长相，反而英气的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听到这话，却出奇地没有反驳。
胡蝶用胳膊撞了撞李璐瑶，一副期待的口吻，“初雪了，你有什么愿望？”
“我不相信这个。”李璐瑶直白地说。
“许个愿望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别这么悲观嘛。”
凌钰：“小蝴蝶许的什么愿望？”
胡蝶：“我喜欢的人健康永驻，长命百岁。”
李璐瑶扫了扫胡蝶身旁的童年兰，状似随意地发问，“那喜欢你的人呢？”
胡蝶盯着落下的雪花发愣，像是在思考，好半晌才回答，“我的心很小很小，装不下很多人。就算摔成了几瓣，也是有主人的。”
张宝贵晚了十分钟上课，课间就显得十分漫长。
拗不过胡蝶，凌钰和李璐瑶都合手许了愿。
有些事情，埋在心里就好，当做一种愿许，一种希望。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询问。
刚冻了一阵，又钻进了教室，身上暖和的劲一会就缓了过来。
等大家陆陆续续地坐在位置上，张宝贵才开口。
“再过几个星期，寒假就要来了。同学们有没有提前做好计划？”他抬手指了指后黑板上距离高考148天的牌子，又开口“不过过年就玩的开心点，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健康的身体，良好的心态才能构成成功的你们。”
后来李璐瑶老老实实地听了他的话，写完了最后一道生物大题。
没有人透露关于爸爸的更多的消息给她，包括公司方面。
这种题材的报道几乎不可能流通于市场上，想要弄清楚事情原委，只能从手机上的联系人来获取信息。
凌钰随教师团队在寒假刚刚开始时组了去云南的旅游团，在凌钰的百般劝阻下，李璐瑶仍选择了留下。
凌钰无奈之下一个人收拾着行李离开一个星期。
来到的第一家是胡蝶家。
作为最熟悉，最亲密的朋友，这里的询问更加的方便，快捷。
按响门铃，开门的是胡家的管家林叔。
“林叔，早上好。”李璐瑶笑眯眯地打招呼。
“早上好。”林叔拉开了门，邀请她进屋。
别墅里开着暖气，与外界的寒冷天壤之别。眼镜上蒙了一层雾气，李璐瑶抬手抹了抹走进去。
胡蝶起的很早，得知李璐瑶要来，立马换上刚买的衣服在房间里等待。
米白色的毛衣衬着干净白皙的脖颈，房间里打着暖黄色的灯光，这样的胡蝶看起来暖和又温和。
李璐瑶客套着打招呼，和胡蝶聊一些关于学校的话题。等了许久，才等来了胡父。
“小瑶来啦？哈哈哈，有空多来家里坐坐，都不是外人。”胡健爽朗地笑着，伸手接过林叔泡好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知道啦，胡叔叔。”
两人随意地聊了些话，气氛逐渐放松下来，李璐瑶准备步入今天的目的。
胡健像是李璐瑶肚里的蛔虫，她刚停下来话，他就立马接上话，唏嘘地说，“你爸爸的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黄白色的皮肤皱成成片的模样，“你爸爸是个好人……你有什么想要了解地可以问问我，叔叔可能没法帮你什么，你要学着放下……”
“也好让你爸爸在天上安心。”看他情绪波动太大，李璐瑶定了定神色，才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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