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云开吃光了面前的一碟糖醋排骨,抬眼便见夏翳明闷不做声在倒茶水,茶水都快满出来了也不见停,便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圣上?”
有几滴茶水溢出茶杯,好在夏翳明收住了手,巫云开放下筷子,连忙拿了一旁的帕子擦拭桌上的茶水:“想什么呢——”
她说着,嘴唇上便被人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原是夏翳明在为她擦嘴。巫云开抬眼对上夏翳明的眼眸,竟觉得不似她重生后初见他时那样冷了。
“……满嘴油光。”
夏翳明的话猝不及防,害的巫云开脸红了三分,抢过他手上的手帕擦嘴,道:“我不吃了,圣上自己吃吧。”
夏翳明眸里似乎有些笑意,将方才倒的茶水递给她:“漱漱口罢,一会带你去乘画舫游湖。”
提到乘画舫,巫云开的兴致一下便下来了。她接过茶杯喝水,便听见厢外守着的常弗低声道:“许公子,迎春楼的林掌柜求见。”
“不见。”
巫云开道:“为什么啊?”
她惦记着方才投壶得的那只金雕貔貅,因与邱礼嵩争辩了一番,还没等店小二拿给她便进来迎春楼吃饭了,现在还没人送过来。
夏翳明可不想再有人觊觎他的人,还是在他面前,他咬牙切齿低声道:“你若喜欢那貔貅,朕叫内务府连夜做个更大的摆在你床头,可好?”
“不要,我就要我赢来的这只。”巫云开执拗道。
夏翳明:“……”
常弗在外面等了半晌还没听到夏翳明的回话,知道是他斗嘴斗不过巫云开,便去向一边包厢等候的人露出笑脸,示意道:“林掌柜有请。”
林夕一入包厢便见巫云开脸瞥向一边,与夏翳明赌气的模样,捻着手中一柄绢扇掩面笑道:“怎地我一来,倒弄得许公子与许夫人二位不痛快了?”
巫云开看着林夕,震惊道:“我竟不知林掌柜是位姿容绝代的美姐姐。”
林夕寻了巫云开对侧的位置坐下,从袖中拿出一黑色锦盒,一笑那副秋波眉便弯了起来,道:“许夫人真会说话,这是许夫人今日赢得的奖品,听闻店小二未能即使送到许夫人手上,我便亲自送来了。”
锦盒中的金雕貔貅有指头大小,看来金灿灿的,果然华丽地很。可巫云开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锦盒,对林夕道:“林掌柜不单是专程来送锦盒的吧?”
“许夫人果然聪慧。”林夕收敛了笑意:“向来许夫人能投壶全中,定是知道了这壶中的奥秘,不知许夫人从何得知的?”
巫云开道:“小女子不才,素来爱鼓捣些机关,那陶壶机关也是我看了许久才发觉的。”
巫云开出身机关世家,原本家中如这般的机关器皿她可见多了,只是现下家破人亡,她手握家中全部的机关图纸,也不敢轻易与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招来有心之人,步入前尘。
“原来如此。”林夕点点头若有所思,看着巫云开身侧默然不语的夏翳明欲言又止,巫云开想她是有什么要紧事说,便道:“有什么事林掌柜但说无妨。”
林夕松了口气,道:“这机关壶原是迎春楼创办之初,一位高人赠与我父亲的,还说若有人破解了此壶的机关,便要将此物交予他。”
林夕唤了一声,店小二便推了门进来,手上用托盘盛着一漆黑的檀木盒子,盒子不过巴掌大小,制作得通体严丝合缝,浑然天成。林夕将它交到巫云开手中:“这东西便交给你了。”
巫云开拿着这盒子晃了晃,也没什么异响,不知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深谙机关奇术的她掰弄了两下一时也没寻到打开它的思路,便道:“多谢掌柜。”
“许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去锦绣糊了。”
林夕闻言起身道:“那我便不叨唠二位了,告退。”
————
午后的春风褪去了锋芒,柔柔地在湖面推开一圈涟漪,巫云开站在画舫的甲板上拨弄着那个机关盒子,却依然找不到打开的方法。
她嘀咕道:“这盒子当真是不简单。”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颈后伸出,不由分说拿走了那盒子,巫云开回头,却见夏翳明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将一个薄斗篷披在了她肩上。
“湖上风大,别加重了风寒。”夏翳明说着,挑着眉梢端详了一番手中方方正正的檀木盒:“想打开盒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还给我。”巫云开伸手去抢,夏翳明却故意将它拿高了一些,巫云开拿不到,于是生气道:“我当然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夏翳明掂了掂盒子,道:“朕有个法子。”
“什么?”
夏翳明说着取下了腰间佩戴的短剑,拇指推出闪着森寒锋芒的剑刃:“朕这把凝霜剑削铁如泥,破开区区一个木盒更不在话下。”
“荒唐!”巫云开慌了,连忙从夏翳明手中夺下机关盒,宝贝似的收进袖里:“你将它一剑劈作两半,岂不是糟蹋了它。”
夏翳明轻哼了一声,收回凝霜剑:“那便随朕回画舫内,赵无诓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巫云开不与他争辩,只拢了拢斗篷,跟在夏翳明身后进了画舫。
外边看不出画舫内奢华的布置,主位座后摆着一扇乌木雕花刺绣屏风,那刺绣一看便是极好的苏绣,花鸟纹饰栩栩如生,轻盈的帐幔垂在两侧,平添几分雅致,周边摆的文玩字画巫云开认不出,想来也是价值不菲。
几个服侍的丫鬟小厮见二人进来,纷纷被常弗领了出去,留下三人在舫内。原先坐着的男人站起对着夏翳明行礼道:“微臣叩见圣上。”
“免礼。”
赵无诓抬起头来,又看向巫云开,却什么都没说,更别提行礼一事。
朝中大臣大多觉着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妃,故而不待见她,这点巫云开是知道的,她没多计较,顺着夏翳明坐下。谁知夏翳明取下了腰中的佩剑,放在赵无诓面前,发出一声不轻不响的碰撞。
赵无诓看着夏翳明冷淡的脸色,大抵明白了他这一举动为何,纵使千百个不愿,也只得恭恭敬敬再向巫云开一礼:“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赵大人快免礼。”
巫云开对这位赵无诓印像还是极好的,这人前世为辅佐夏翳明立了不少汗马功劳,虽最后因押粮之失被夏翳明贬去驻守边关要塞,到权徽意逼宫时匆匆回京,护驾时却被流箭射死了。
想来前世赵无诓被贬,还是因为自己走漏了押粮的风声给权徽意,她便有些愧疚。
“圣上,淮南大旱,虽年前圣上便从邻县调粮救济灾民,到底是杯水车薪,还引起邻县民怨。圣上有意派微臣押粮前往淮南,微臣思虑良久,还是觉得当顺着临安、卫仟及虔城的旁道去往淮南这路最为妥当。”
夏翳明手支着头,道:“虽是思虑过最优的法子,但若是有人在卫仟埋伏,赵爱卿打算如何应对?”
“这……若是有人埋伏在卫仟,那以预定的兵力,想要应对怕是有些吃力,”赵无诓面上有些许迷惑:“按理说不可能有人预先知道我们会走那条路——”
他说着,眼眸犀利地望向巫云开,道:“若是有人走漏了消息,那也难怪!”
巫云开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道:“赵大人,本宫此番能坐在这,表示本宫绝对是站在圣上与赵大人这边的,赵大人何必疑心本宫呢?”
赵无诓倒是没想给巫云开留一点情面,句句带刺:“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
“你上次同朕说的法子是什么。”夏翳明打断了赵无诓,对巫云开道。
巫云开拿出备好的图纸摊开给赵无诓道:“赵大人明日启辰,今日夜间便派人快马加鞭,按着我这图纸在卫仟布置机关,若有人在此埋伏,定会落入机关中,赵大人届时守株待兔,生擒了歹人即可。”
“不成。”赵无诓反驳道:“刺客事小,耽误了粮食到淮南事大,万一有差池,微臣怕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赔罪。”
“所以本宫想,赵大人此番前去乃空车出发,不送粮食了。”
赵无诓却不以为然道:“娘娘到底想要怎么做?”
“这事只要圣上一句话,在赵大人捉到刺客后,即刻下令让淮南官府高价收购粮食便可。”
“高价收购?这由朝廷补济,降价收购粮食再原价卖给百姓还算可行的法子,此时忽然要高价收粮,这不是要百姓以为朝廷与粮行官民勾结,火上浇油吗?”
巫云开的心中也没底,便看向夏翳明:“赵大人觉着不可行,圣上看来呢?”
夏翳明看着巫云开的脸,手指拨弄了一番桌上的剑,思索片刻后竟轻笑了一下,道:“就这么办。”
巫云开脸上露出了笑意。
“什么?”赵无诓当即起身,叩首道:“圣上,淮南一事事关重大,还望圣上三思!”
气氛此时很是僵硬,可夏翳明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眼眸一转,仿佛察觉到什么,便立刻将身侧的巫云开拉向自己怀中。
只见一支火箭嗖地破窗而来,凌厉的箭风擦过巫云开的颈侧,扎入她身后的屏风里。
舫外传来侍卫惊慌的声音:“有刺客!”
夏翳明:还没想好怎么打开吗?
巫云开:住手!不可以用暴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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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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