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日羁绊

王芳宁捂着腿,面色扭曲道:“表姐,这傻子不仅傻,还疯得很!你看我的腿!”

说着王芳宁就要掀开襦裙下的裤腿,孙菀宁忙止住她,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你注意些场合,如今贵客都在,不要做些难堪的事,回头你爹还得训你。”

王芳宁一听,整个人愣住。

她余光瞥了下周围,见所有人都看向这边,一时情急拉住了孙菀宁,“表姐,现下如何是好啊?”

孙菀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拉着王芳宁往孙钦雪那边走去,“姑母,芳宁也是昏了头才会招惹小辞,好在她如今也已吃了教训,您看她额头现在还肿着呢,要不然先让她下去上药吧?”

孙钦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女儿身上虽没吃亏,可却平白受了番言语侮辱。

今日场合特殊,孙钦雪本来不想发作,可若叫她就这么走了,那往后不是任谁都可以辱骂杨令辞吗?

孙钦雪微微顺了顺气,起身对着孙菀宁道:“今日是你生辰,我和小辞远从江扬来为你恭贺,只为你生辰愉悦。”

孙钦雪瞥了眼王芳宁,“方才的事我就当是小辈玩闹,可王小姐一口一个傻子地称呼小女,恕我不能接受。”

视线转回,孙钦雪义正言辞,“故还请王小姐,当众向我女儿道歉。”

听到这里,众人皆是一惊,这王芳宁好歹也是礼部侍郎的千金,哪有为这口舌之争就向个商户女道歉的?

杨令辞心里也是十分震撼,王芳宁骂她傻子她倒是不在意,况且她已从别处讨回来了。

如今听孙钦雪这般说,杨令辞只觉得心中的石头变软了,她此刻确切地感受到了,身为杨令辞所拥有的爱。

见孙钦雪这般强硬,看来如今也只能让王芳宁先行道歉了。

孙菀宁面上带着笑,温声回道:“姑母说的是,这事确实是芳宁不是,芳宁还不快给表妹道歉?”

王芳宁被推到杨令辞跟前儿,心里忒道:这小傻子哪里是我表妹?而且她本来就是个傻子,怎么?还说不得了?

可无论王芳宁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想回去被她老爹棍棒伺候。

所以她还是“诚心诚意”对着杨令辞躬身道:“对不住了表妹,是我嘴巴没把门的,下次不会了。”

对她这装模作样的道歉,杨令辞索性傻子装到底,直接当没听到,自顾自的跑回原位坐下,接着吃东西了。

孙钦雪看杨令辞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满是怜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也坐下了。

只剩王芳宁站在那儿,显得啥也不是。

孙菀宁打着哈哈道:“好了好了,你快去处理下额头的伤吧。”

一场闹剧结束,台上的表演仍旧继续着。

眼见迟迟没有上菜,杨令辞吃糕点都吃饱了,便想到处溜达溜达。

她眼睛一转,凑近孙钦雪说道:“娘,我衣服脏了,我想去换身衣服。”

孙钦雪点点头,就要起身带她去,却被杨令辞拉住,“我自己去吧。”

见孙钦雪一脸担忧,杨令辞又补充道:“翠竹跟着我呢。”

说罢她嘿嘿一笑,往后院跑了。

孙钦雪看着杨令辞欢快的背影,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接着重新看回台上正在演绎的《浮华录》。

待那背影远去,陌又安才收回视线,他执起茶杯饮了口茶,眼睛看向台上,思绪却早已飘远。

方才那女子,跑起来的身影,竟有些眼熟。

陌又安将手藏在桌面之下,缓缓摩挲着随身携带的香囊,就这样陷入了思绪之中。

仔细一算,阿温已经走了五年了,这些年,陌又安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她的尸身。

虽面上搜寻的军士已被召回,可陌又安却暗地里聘请了摆渡人,日复一日,永不停歇地搜寻阿温的踪迹。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一无所获。

陌又安如今仍记得,当初他师父元印天师对他说过的话。

“去做你该做的,时机一到,上天会把你失去的重新还给你——”

陌又安虽心中存疑,死去的人,如何还能回来?

可他却仍旧心存侥幸,万一呢?

万一她也舍不得他呢?

可若阿温真的舍不得他,便不会那么决绝地跳下牵机山。

如今已五年之久,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她。

陌又安眼神虚无,陷入哀思。

孙菀宁静静看着眼前如谪仙般的男子,心中小鹿乱撞。

她瞥了眼杨令辞离开的方向,陌又安适才的眼神虽隐蔽,可孙菀宁还是察觉到了。

但一个傻子而已,孙菀宁未曾放在心上。

见陌又安眼神回转,孙菀宁主动提起,“方才离席的是我另一个表妹,她家远在江扬,打出生起这里就不太灵光。”

说着孙菀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有所指地笑笑。

陌又安静静看着台上,对她说的未置一词。

孙菀宁一时有些局促,想了想还是端起茶壶,欲给他添茶。

却被陌又安一手拦住杯口,“小姐此举,于理不合。”

孙菀宁讪讪笑道:“先生奉命执管京都女学,说来也是我的老师了。学生给老师添茶,也算是尽学生的一番心意。”

说着她就要往陌又安身前凑去。

陌又安却执起杯起身,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随后拱手向孙维远行礼,“晚辈衣衫上沾了茶水,先回避一下。”

说罢,陌又安便随着小厮往客间行去。

已是春日,虽冬寒已逝,可在树荫之下仍觉凉意。

杨令辞将整个丞相府逛了个遍,如今她似新生,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她跑得太快,翠竹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小姐,您慢点儿啊,当心别摔了——”

杨令辞不耐地嘟起嘴,眼睛一转加速朝前跑去。

翠竹还要给杨令辞拎着她刚褪下的外袍,怎可能跑得过她?

就这样,杨令辞成功地甩开了翠竹,一人随处晃了晃,觉得无甚新奇,便打算回房间去了。

杨令辞和孙钦雪借住在相府,她们住东厢房,这边往日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可今日宴请宾客,一些身份尊贵之人,也被安排在了东厢房。

东西厢房之间由一条小河隔开,河上架了一座小桥,杨令辞每每经过这儿都有些打寒颤。

许是她前世葬身北海,所以对流水也有了畏惧。

杨令辞深吸几口气,微眯着眼踏上木桥,她紧紧攥住桥梁,哆哆嗦嗦地朝前迈步。

眼见就要抵达对面,却在最后一步之时,脚下木板松动,杨令辞吓得用力挪开脚。

可正是这一用力,那木板直接断裂,杨令辞整个身子瞬间下沉。

“啊——”

杨令辞尖叫起来,她对流水太过恐惧,以至于她完全忘了,此时她的手仍在桥梁之上。

可当杨令辞的双腿浸在河水之中,她整个人似乎陷入迷惘,手也不自觉卸了力。

杨令辞的身体似要挣扎,可她的意识却已沉沦。

落水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牵机山上......

阿温站在孔雀台边,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她看向宋易殊的眼里笑中带泪,“千算万算,我还是算不到,你竟不费一兵一卒便化解了此局。”

宋易殊朝她伸手,“阿姐,迫害你的人都已偿命,回来好不好?”

陌又安也劝她:“阿温,回来——”

阿温却摇摇头,说道:“回不去了。”

她眼里泛着泪,哽咽道:“我是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南嵬的贼人。”

阿温扬起手中的火把指向孔雀台上的一众大臣,恨恨道:“他们,都是残害我们西部的人,他们都该死!”

突然,她眼里闪过一道光,痴痴地笑起来,“好在我早有准备。”

她看向陌又安,问道:“又安,你愿意陪我一起死的,对吧?”

说完,阿温便将手中的火把靠近崖边那颗凤凰树。

原来,她早已在凤凰树下埋下火药,这火药量足以使整个孔雀台坍塌毁灭。

“不——”陌又安叫住她,阿温手一颤,痴痴看向他。

“阿温,不要做傻事,跟我回家好不好?”

眼泪划过他的脸庞,这是他长大以来第一次流泪,哪怕在观中修行再苦再累,他也是默默受着。

如今,他却希望他修行十七载,不为他自己,只求能换她回心转意。

回家?阿温在心里默念,这是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的事。

可如今,她还有家吗?她还回得去吗?

阿温定定看着陌又安,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她真的舍得他死吗?

是他让她尝受到了世间情暖,也让她在这尘世中有了一丝慰藉。

她的泪滚滚落下,阿温缓缓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多希望我能在苦难降临前,先遇到你。”

陌又安默默向她走近,阿温却猛地睁开眼,火把即将燃尽,她没时间了。

阿温看向宋易殊,唤他:“殊儿,对不住啊——让你和我一起承受这许多。”

宋易殊摇摇头,眼里也沁了泪。

她眼波流转,看向陌又安,他一袭赤色圆领裘衣、身姿绰约、面如冠玉、眉眼温润。

阿温咽了口唾沫,眼波含情,似是用目光将他篆刻在记忆中。

她轻声道:“又安,忘了我吧。你应该找个好姑娘,她应该知情识趣,更应该清清白白。”

陌又安心口堵住,他努力吞咽,想要强压下喉咙里的酸楚,他摇着头拒绝,“不——我只要你!”

听到他的话,阿温粲然一笑,眼中泛着明媚耀眼的光。

“有你这句话,我便什么都不在意了。”

陌又安松了口气,刚想上前拉回她,阿温却将手中火把用力一掷,火把瞬间跌落悬崖。

随即她也奋力一跃,纵下深渊。

陌又安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阿温坠落得太快,他连她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阿温——”他怒吼。

宋易殊也被眼前的变故惊到,他喊道:“阿姐——”

可回应他们的只有崖谷胡旋的风......

牵机山孔雀台之下,有一片水域,那水域连贯北海,阿温跳下去之后,便已经被山壁上的石块和树枝所伤。

她落入水中之时,已没了力气挣扎。

海水渗进她的皮肤,不停地冲刷着她的伤口,她整个人被海水充斥,渐渐和海水融为一体。

阿温本以为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不会痛的。

可她错了,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阿温就这样随着海水不知漂到了何处,渐渐没了呼吸......

关于女主前世基本上会一笔带过哈,女主并非无缘由地魂寄杨令辞[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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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往日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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