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钧阳到医院之后又输了液,但好在不用再来。他从内科往外走的时候路过急诊的大厅,大厅在叫号,冰冷的女电子音在叫“27号钱程 请到3诊室就诊”。
赵钧阳猛地一回头,看见钱程穿了卫衣,左手拎着电脑包,右手带着护腕向三诊室走去,他觉得又想干呕起来。
但是这是心理上的,他知道。
赵钧阳站在急诊大厅,傻傻地等了一会儿,等三诊室门开的时候,他走了过去,站在钱程面前,冷不丁地喊道:“钱程。”
钱程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碰见赵钧阳,他打量着赵钧阳,穿着西裤衬衫,但脸色不是特别好,唇色泛白,问道:“胃疼了?”
赵钧阳“嗯”了一声,拉着钱程避开门口,下一个患者进去了,开口问道:“你怎么回事?”
“手腕疼。”
赵钧阳下意识伸手去拿钱程的电脑包,钱程躲了一下,赵钧阳手滞在原地,低声笑了一声,才收了回来,他想问钱程昨天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朋友圈,但钱程手腕那么疼,应该也没时间看。
没看就没看吧:
赵钧阳继续问:“待会儿回单位吗?”
“嗯,我自己打车回,不用送。”
赵钧阳笑了一声:“我没开车。”
钱程没说话,两个人沉默着,赵钧阳手在背后握着拳,他想,果然有些事情得喝完酒才敢做。
钱程刚说要去拍片子,自己的手机响了。为了接电话,他刚想把电脑放在地上,看见赵钧阳顺手就接过去了,他不好说什么,接了电话:“江琳,怎么了?”
“给赵律的礼物是寄xxx律所吗,收件人是赵律。”
“嗯,”钱程说,“赵律就在我旁边,你要和他说吗?”
赵钧阳略带疑惑地看向钱程,接过了电话,江琳主要是感谢赵钧阳昨天解围,给赵钧阳寄了点儿东西。
赵钧阳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钱程,钱程放进口袋,伸手去拿自己的电脑包。
赵钧阳没松手,另一只手握住钱程的左手腕:“你知道我律所在哪儿?”
钱程看了看赵钧阳,没说话。
赵钧阳继续问:“你从始至终就知道长盛工程的法律顾问是我,是不是?”
钱程低声道:“把电脑给我。”
“所以你让江琳来对接,就这么不想见我吗,钱程?”
钱程轻声道:“把电脑还我,我要去拍片子了。”
赵钧阳吐了口气,固执地说:“不还,我和你一起去。”
钱程见他不还电脑,走在前面去拍片子了。
赵钧阳坐在门口,把昨天自己那条矫情的朋友圈删掉了,钱程看没看到都不重要了,看到了也会装没看见,就像钱程点一下“通过”就会恢复好友关系一样,他现在知道了,钱程不会点的。
赵钧阳吐了口气,他是不该提分手,但钱程是真狠心的那个。想到这里,赵钧阳觉得除了胃疼之外心肝脾肺都在跟着疼。
片子出来要十五分钟,赵钧阳看钱程拍完之后掏出电脑笨拙地敲字,开口道:“我给你打吧,你说。”
钱程没说话,赵钧阳手伸向开关键,钱程“哎”了一声,赵钧阳故意问道:“不是哑了啊?”
他拿过电脑,看向钱程,“你说我给你打,要是泄密,咱俩一起进去,律师都不用请。”
“哦。”钱程这次没有拒绝:“谢谢。”
赵钧阳心想,以前就不爱提要求,现在变本加厉了,急死他得了。
片子出来之后,赵钧阳拎着电脑,寸步不离地跟着钱程。钱程从三诊室出来,赵钧阳问:“怎么回事儿?”
钱程不说话,赵钧阳从钱程身后自己抢了打印出的病历,看了一眼,随后看向钱程:“你不想做理疗?”
钱程还是不说话,赵钧阳感觉自己对牛弹琴,他咬了咬牙,语气却不敢太严厉:“怎么回事儿?”
见钱程没说话,赵钧阳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啊,钱程?”
钱程皱了皱眉,赵钧阳装作要进医生办公室的样子,钱程赶紧拽了拽赵钧阳的袖子:“做过,很疼。”
赵钧阳看着钱程:“你一个人来做的?”
“嗯。”
赵钧阳吐了口气:“下午我陪你来做。”
“我不想做。”钱程放开赵钧阳的衣服。
赵钧阳看着钱程:“我之前不管你,这几年也没人管你。”他顿了一下,舒缓了一下语气,“疼就不做,那是药三分毒,也别吃药算了。”
钱程看着赵钧阳,伸出左手,语气却很客气:“单子麻烦还给我。”
赵钧阳攥着单子,看钱程的表情特别紧绷,还是退了一步,伸手把单子递了过去:“钱程,”赵钧阳凑近了低声道,“三年前我错了,原谅哥好不好。”
钱程表情一瞬间很僵硬,接过单子之后,小声地说道:“谢谢。”他继续道,“麻烦把电脑还给我。”
“给你送上车再说。”赵钧阳见他没说原谅,也不气馁。
钱程在楼下缴费、拿药,回头看赵钧阳很耐心地等自己,想起赵钧阳今天本来是犯了胃病的,他想了想,还是主动问:“要一起吃个饭吗?”
他话音刚落,赵钧阳马上回答:“可以。去哪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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