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墨知锦知道自己做不了跟家务有关的事，怕碍着程以安，只能老实的让开。
程以安把最后要蒸的东西放到锅里，然后收拾好东西才走出去。
墨知锦坐在沙发上按着手机，应该是在发消息。
看到墨知锦，程以安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刚刚吃饭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突然发觉这个氛围很奇怪。
大概就是……
自己一个人平平淡淡日复一日的生活突然出现了第二个人，还是一个和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有新奇，有不可置信，还有一点说不出的害怕。
可能是刻板印象了，在他的潜意识里，这种事是不会发生，也不应该发生的。
但墨知锦的接受能力真的没有程以安想的那么差。
虽然他是养尊处优，是没有过过普通人的日子，也确实不太能理解贫苦群众的感受，但他不嫌弃，没兴趣去搞贫富歧视，也不理解那些狗仗人势、带头搞贫富歧视的人。
都活的不是很顺心，都在努力的活着，都是凭双手挣钱，又哪来低人一等的说法？
没听到声音了，墨知锦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看到程以安后把手机收起来。
墨知锦自然不知道程以安在想什么。
“怎么了？”
这句话让程以安有一种有人在等他的错觉。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程以安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也不晚。
“如果你想让我走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过我没带钥匙，现在可能没地方去。”墨知锦垂下头。
当然不可能真的没带钥匙，他只是想在程以安周围多呆一会。
再说了，就算没钥匙也有人给他开门。
但程以安就是信了。
“没有赶你走。”程以安开了客厅的灯，等亮起来才把餐桌的灯关掉，坐到他旁边，“我只是问问。”
突然开灯，墨知锦的眼睛有点不太适应，微微蹙了蹙眉。
“等会吧，还早呢。”
手机的震动太过于猛烈，墨知锦还是认命的打开回信息。
何雅茵最近没事就和墨知锦一起来了南夏。
不得不说她是懂利用儿子的，知道墨知锦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就让他带夜宵，带什么又不说。
明明家里有厨师、有阿姨可以直接做，她非不要。
要不是程以安在旁边，墨知锦真的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
不说以下犯上地骂两句，明里暗里的问候两句还是可以的。
“你一般是一个人在家吗？”
程以安先开头说话倒是让墨知锦有点措不及防。
“嗯？”
和茫然看过来的墨知锦对上视线，程以安这才惊觉刚刚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冒昧了，转过头不去看他：“没事，你先忙。”
“你先说吧，我这个不急。”说完墨知锦就把手机关上了。
程以安小声确认了一句，得到墨知锦肯定的答复后才把问题复述了一遍。
“一般在濯城是一个人，我爸几乎一直在这边，我妈最近在这边。”墨知锦这句话没说谎，又不明显的把刚刚那个谎圆了一下，“怎么问这个？”
“没有。”程以安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可能就是那一刹那，想知道的心情达到顶峰。
但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程以安太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问的这个问题绝对不可能只是想知道。
假设墨知锦说不是，他可能心里多少肯定会有点不平衡，但假设墨知锦说是，那他就更没有勇气去幻想一个正常的家庭会是什么样的。
反正进退都是难过。
没经历过的事就是只能幻想，但有时候幻想的太好了，在想到自己的时候就总会觉得可怜。
程以安觉得没有什么是比阴沟里的老鼠这个形容更符合他的了，明明不配见光，却还是憧憬，靠幻想别人生活来获得短暂幸福。
哪怕换来的只有更长更痛的伤，但至少幻想的那一刻是幸福的吧。
“程以安？”墨知锦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程以安微微垂眸，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前程以安不敢抬眼看他，只是应了一句。
从墨知锦这个角度看过去，程以安过分好看的脸上有点没有气色，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出一小块阴影。
像谁欺负他了一样，楚楚可怜的。
墨知锦今天算是懂了为什么古代昏君爱美人不爱江山。
他承认自己给了太多滤镜给程以安，但就算没有滤镜冲着程以安这张脸也确实没办法不爱。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见过程以安撒娇的样子。
要不然可能还会见识到什么叫“他一说话就感觉全世界都有罪”。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墨知锦收起他那些危险的想法跟程以安讲话。
程以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问道：“你会觉得你父母对你的陪伴不够吗？”
“不会，我父母挺烦人的。”墨知锦不知道程以安到底想问什么，只能斟酌着回答。
原本程以安是想收着不再去想这些的。
现在就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明知道旁边的人就是最正面的例子，他们是几乎极致对立面的人，但他就是想对比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差，再看看他有多好。
很折磨，很难熬，但是还不够。
“你觉得你……母亲和父亲好吗？”程以安想了想，还是用了一个比较恭敬和委婉的问法。
墨知锦有点担忧的看向程以安，偏偏程以安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你指的是哪方面？”
“对你好不好，夫妻关系是否和睦，是……什么样的？”程以安越说越小声。
像查户口见家长一样。
但现在的程以安和平时不一样，状态显然不对，墨知锦高兴不起来。
“对我肯定不差，我是独生子女。”墨知锦没说很好，但也不想骗他，用了一个比较中间的词。
墨知锦根本就不想提夫妻关系的事，说起就烦：“夫妻关系还是很和睦的，他俩对对方比对我好。”
墨知锦刚想开口回答第三个问题，就听见程以安摇了摇头：“算了，不用说了。”
刚好这个时候程以安定的闹钟响了：“等我一下。”
“嗯。”
程以安起身走进厨房。
拿起筷子的时候程以安才发现他的手在抖，抖得很厉害。
他深吸两口气，颤抖着把小小一个的糕点夹出来放到盘子里。
这是程以安做饭的时候顺手做的，做了很多口味，每一个看起来都晶莹剔透。
把这些凉糕放着凉了一下，程以安也靠在灶台旁静了一下。
刚刚的事乍一想很正常，单个想也很正常，但合在一起想就根本不是他会做的事。
太冲动了。
程以安把手指用力攥紧成拳，现在疼痛才能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等凉的差不多了程以安才把这盘凉糕端到客厅的桌子上。
“尝尝吧。”程以安刚刚差到濒临绝境的状态一扫而空。
“给我的？”墨知锦拿起一个紫色的尝了一下，不甜，有种淡淡的清香。
这个是紫薯味的，看颜色应该还有两种，上面撒了桂花，恰到好处的点缀。
程以安知道墨知锦不爱吃甜特意没有放很多糖。
程以安现在没办法静下心来去看墨知锦觉得怎么样，只能出言提醒了一句：“如果觉得淡了可以加点蜂蜜在上面。”
“不淡，我觉得刚好。”墨知锦轻轻笑笑，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我能带回去一点吗？”
“可以的，里面还有一些，你都拿走吧。”这本来就是给他做的。
墨知锦没像程以安想的那样问他，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虽然他不一定会答，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不吃吗？”墨知锦问。
程以安摇头：“就是给你做的。”
最后墨知锦没说过程以安，返程回家之前他应该是叫人带了一个盒子过来，全部拿走了。
等墨知锦走后程以安才走回房间。
程以安的床靠着墙，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两个地方房间里的布局差不多。
他坐在床上拐角处，整个房间最角落的地方，用手虚环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
没哭。
程以安这次知道了。
他就是很难受，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周身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了，没有力气连呼吸都变得极其艰难。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现在却像又卷土重来一样。
他不想再和之前一样了。
程以安努力让自己躺下来，强制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任何东西。
他其实一直有在克制自己，一般情况下他很少会让自己闲下来，因为多想总归不好。
折磨自己还只是最好的结果。
不影响别人，只默默呆在一边，这只是程以安自己设想的最好的结果。
他倒是不介意折磨自己，反正早晚都会死，方式什么的不重要。
但他不想麻烦别人。
这是他自己的事。
不知道躺了多久，程以安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或许只有五分钟，又或许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程以安很缺安全感，从小就是，程乐知道的。
程以安精神有点问题的，我只能大概形容是什么样的感觉，不专业不好直接给他一个病，不然写的不对就危。
他都这么难了，让让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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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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