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安睡着期间不清不楚的醒了一次，他记得那时是六点，再醒过来就九点多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睁眼记得最清楚的都是时间。
只能记住时间。
但明明所有事物都同样模糊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像是在经历什么以时间为刑具的酷刑，偏偏不看见时间他心里又会不安。
程以安缓了缓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一切。
房间里有从窗帘缝透进来的光，不刺眼也不算暗。
他没看见周围有人。
躺在床上下陷感很强，动一下都显得十分艰难。
缓慢转了一下身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有了一只玩偶。
感官无限降低的情况下，发现一样不同寻常的东西往往比正常时候要难。
程以安撑着坐起来，开始细细打量这只小熊。
棕色的，脖子上有个蓝色的丝带穿着类似胸针的东西，没有标签。
在他玩这个的年龄正好是别人避他如蛇蝎的时候，这种东西最多只远远看见过，现在如果要他对比着说个一二三四，他说不出来。
看起来和其他的玩偶没什么不一样的，长得很可爱，很软。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玩偶，程以安没想那么多。
如果是程乐买来给他的，不奇怪，但他觉得更像阮雨秋会买的东西。
程以安把小熊好好的放在床上，才扶着旁边的东西站起来。
刚站起来觉得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习惯的又站了一会，等能看清了程以安才慢悠悠的挪出去。
要说饿，他其实没什么感觉，但隐隐的胃疼让他知道他现在必须得吃点东西垫垫。
不过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程以安没什么力气，整个人撑着才勉强能站起来，手抖的比年近八十的老人还厉害。
程乐和他都不是会在家里放零食的人，做饭就更不行了，他连锅都不见得能拿起来。
两难。
要么把程乐叫醒，要么自己撑着去做，就目前的情况他不能等太久。
纠结了一下，程以安毅然决定走第二条路。
一个是因为他不知道昨天晚上程乐是几点睡的，还有就是他估摸着程乐这几天挺累的，叫不出口。
做饭不行，煮点速食对他来说不算特别难。
煮馄饨，顺带下了点面。
等待的时候他还想了一下要不要帮程乐她们煮点，后来想到一般她们起不来程以安就没弄。
没过多久就有咕嘟咕嘟的声音冒出来。
关火吃完，程以安才觉得胃舒服一点。
走到床边，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越发浓烈，但今天还好，没有出现特别严重的幻觉。
撑着床的手碰到玩偶的瞬间，程以安清醒了一点，这只熊的出现突然让程以安有点手忙脚乱，放在哪里都不对，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抱着。
笃笃——
两声敲门声把程以安的思绪拉了回来，转头看向门口的瞬间外面的人刚好开门进来。
“以安，你醒着啊？”夏予兮笑的眉眼弯弯，“好多了吗？”
程以安点点头又摇摇头。
夏予兮进到程以安房间里，脱了外套，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张不施粉黛，看上去风情万种的脸。
程以安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夏予兮每天看起来都那么开心，明明他们两个人的遭遇本质上来说并没有相差多少。
“出去走走吗？”夏予兮问程以安。
“你不用工作吗？”程以安没回答他，而是不解的反问。
他还依稀记得上次他休学一年，夏予兮就带着他玩了将近一年。
“我的工作本来就是游走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予兮笑笑，“大不了辞了再找呗，我又不缺资源。”
“哦。”程以安应了一声。
“所以出去玩吗？”夏予兮不急不忙，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眼睛扫过程以安怀里的玩偶接着说，“你这个小熊挺可爱的，做工挺好，估计不便宜。”
程以安听到这句话低头又看了一眼，听到不便宜有点不可思议。
“算了算了，问你出不出去是没有结果的，换衣服。”夏予兮起身，走到客厅等他。
外面有点秋转冬的冻，程以安下意识把自己裹得好好的，但又觉得喘不过气很难受。
再三思索，他还是决定以保暖为主，把围巾松了松。
“走吧。”程以安说话都有点含糊。
刚出门，被风一吹程以安就觉得浑身血液凝固，眼睛都睁不开。
程以安走不快，夏予兮不急，跟在程以安身后两步慢慢走。
“程以安。”夏予兮举着相机出声叫他。
程以安转过头。
在这种情况下，他对镜头不算很敏感，但还是能在回头的第一时间注意到。
夏予兮算业余摄影师里的专业了，拍出来的照片是一顶一的。
程以安穿着米白色外套，回头这一下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神有点失彩，但也不影响他长得好看的事实，甚至更添破碎感。
“啧啧啧，拍你就是养眼。”夏予兮回过头看刚拍的照片。
他对程以安的脸很满意，满意的没话说。
程以安明显不是第一次被拍了，此时就显得格外淡定，默默转过头接着往前走。
其实夏予兮也不知道具体要带他去哪，正如两年前一样，他只能带着程以安到处转转。
程以安也每次都会跟着他出去。
夏予兮对摄影的热爱程以安望尘莫及，带他出来是为了让他散心，也是为了拍照。
程以安其实打心底是不想出来的，但又不能一整天都呆在家里，一个人出去他怕出点什么事。
漫无目的的拐了几个弯，程以安没记来时路，在这种时候他要他记他也记不清。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
程以安叹气。
好像不回去了也不错。
这里没有濯城的老街那么多人，却也让程以安感觉到了一瞬间的熟悉。
当街很多东西，算是小吃街。
“以安，这个，尝尝。”夏予兮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虽然没有提过，但每次出来夏予兮都会花钱给他买东西，有时候是衣服，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和现在一样是买吃的。
程以安接过，道谢的声音很小，周围嘈杂，程以安也不知道夏予兮听见了没有，反正夏予兮没纠结，程以安就默认他听见了。
一碗糍粑，上面淋着红糖浆，看起来是挺叫人有食欲的。
程以安叉起一个，尝了一下。
生病的时候五感都会降低，尝的出甜是程以安唯一能做出的评价。
但能尝的出甜就够了，他不挑。
夏予兮给东西是看着给的，等程以安手里没东西了才会递新的过去。
程以安的手被捂暖了一些，但这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冷了点，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让他的手真正暖起来。
平时夏天也这样，只不过冬天格外难熬。
程以安已经不知道夏予兮给他拍了多少张照片了，夏予兮不会让他去摆动作。
记得有一次程以安有点不知所措的问他要怎么拍，夏予兮回的是：“不用摆动作，你最放松的样子就是最适合出现在镜头前的。”
程以安似懂非懂，没影响他，他也就无心去管。
几次询问，确定程以安吃饱了，夏予兮才打车准备回程乐那里。
一年，夏予兮对程以安多少有个基本认知，平时没生病程以安都很少能走一天，现在生病了体力只会更加不支。
“能发到网上去吗？”夏予兮坐在副驾驶，越看越觉得他这半天拍的比平时半年拍的都好。
“不会被有心的人利用吗？”
他怕有人来找他，也怕有人会因为这个弄出没必要的麻烦。
程以安虽然不了解这个圈子，但0班有不少追星的，有时候在他周围聊天他会听到，更别说他之前也是被人用舆论小范围攻击过的。
“不会，我的账号不火，而且如果热度有变高的趋势的话我会帮你压下去的。”夏予兮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说不定都不需要我动手。”
要是真的到要把所有照片都删了的地步他也不意外。
“你不用担心有人找你，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你不进娱乐圈的，你就好好学习就行了。”夏予兮芜尔一笑。
他这里这点威慑力还是有的。
“……行吧。”
程以安其实挺相信夏予兮的，可能是因为经历相似，感受相仿，带有一点知己的惺惺相惜。
见程以安同意夏予兮才松了口气。
程以安是他目前为止拍过的人里面工作任务最轻松的，不用P图，不加滤镜，只要选出来有好看的就可以原图直出，最多加个水印。
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没有粉丝体量，不担心被骂，人也省心，不怕出什么事突然就没了。
主要耗精力的地方就是想个文案。
夏予兮向后坐那一排看了一眼，程以安坐在最靠门的地方，已经闭上眼睛了，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等到家夏予兮才叫的他。
“回来了。”程乐见怪不怪的打着哈欠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嗯。”
程以安没心情再去听他们说了什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进房间。
他有点撑不住了。
脱衣服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喉管像是被人掐住了，喘不上来气，大脑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躺回床上，手无意的碰到了那只玩偶，顿了顿，程以安还是把它揽进怀里。
安安长得好看，可惜了，没有符合他气质的。T-T
夏予兮于程以安而言更像闺蜜，而不是爱人。
两个人都挺苦的，要是凑一起就更苦了，做亲妈的我还是于心不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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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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