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相信我,我会把木木平安带回来的,莫要惊慌,自乱阵脚是大忌,且先把半月前我让你们好生保管的大氅拿来。”
这大氅还是前些日子落水后江大公子亲自送来的。
小辛点了点头,连忙从架子上小心的取来金丝大氅,“这是大公子在姑娘落水之日送来的大氅,莫非是要奴婢用这个请他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宽大的金丝氅外游走着鲜艳绮丽的金龙线纹,勾勒的花纹浑然天成的贵气。
“不用。”沈漪习惯性的摸了摸这大氅,竟从其中掏出一个纸条。
她眉头微微一皱,打开看清楚里面的内容。
她握紧了拳头,怔了片刻,唇角牵了牵,松开了手指,静静的盯着纸上的字迹。
既然这大氅是江环楠的,他送来这份好礼,又和沈念有私情,索性将这份大礼再还回去,赠予她的另一位佳人,也算是促成一桩佳事。
她将纸条叠好又重新放进口袋。
“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漪摇了摇头,“没什么,现下最为重要的是去找王管事,免得木木在她那里受了委屈。”
“这王管事现下在何处?我走一趟便是。”
“姑娘这身子骨前些日子泡了冰水,寒气还未消,这一遭,怎能吃的消?”小辛将大氅系好,心疼的说道。
“木木在王管家那里,你不安心,我也放心不下,这王管家也是欺软怕硬之辈,若是只有木木前去,谁知道她暗自会下多少黑手。”
“那王管家听说是府君安排在后院的,就连徐夫人都让三分。”小辛在前领路,一脚下去压下深深脚印,吱呀吱呀的响动,她无奈低声叹道,“我们受些苦就算了,不能让她摸到把柄。”
“有我在,放心。”沈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承诺道,“我心里有数。”
血红色深墙高院一小点,皑白雪上层层脚印铺就长长的一路,两抹身影越来越远。
“夫人猜的不错,西厢房的那位坐不住了,此刻已经动身,我已经让侍女继续留意那边的动向。”
“让那群人隐秘些。”沈漪和江环楠的婚事是两位府君早年定下的,徐曾柔做不得主,只是这后院无声无息的少个人,她还是做的到的。
“去瞧瞧小敏那丫头在不在房间,她不是最喜欢凑热闹。”
“夫人,二小姐今日一早就出了门,现在还没回府。”
“这丫头,真是整日叫人操心。”徐曾柔嗔怪一声,倒是没起疑心,“罢了。”
“小贱蹄子,跟着自家主子不学好,还做起来偷摸的买卖了。”王老婆子将人推出了门,对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使眼色。
一群丫鬟围了上去,小心手脚将红箩炭搬了回去。
“这红箩炭是你这双手能碰的吗?真是腌臜货,目光短浅,不知羞耻,夫人大度,府中法度宽松,倒是让你这贱蹄子钻了空子,竟不要脸的盯着夫人的东西,恬不知耻,就该让夫人砍了手脚,发卖出去。”
木木被拦着,只能大声怒吼着反驳,“王管事,为何只有我家姑娘的西厢房是那种用不了的劣碳?我家姑娘是府君的女儿,是府中的大小姐。”
不过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还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王老婆子大步上前,连着甩出几巴掌,“贱蹄子,偷了东西还要狡辩,还敢将脏水泼到我身上,老婆子我当年可是救了府君的命,容不得你这贱蹄子在这儿破口大骂,胡言乱语。”
木木抓住她再次扬起的手,挣开束缚,“王管事,怎么,大家同为丫鬟,你好大的官威,欺负我们就算了,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克扣我家姑娘的例银,救命的钱你也能吃的下,小心别撑死自己。”
王老婆子不想这人竟敢真的上手阻止她,动作一慢,双手被反剪,力气不如她,她双腿一软被逼着跪下,视线扫到一边站着不动,无人上前的丫鬟,她大吼大叫,“贱人,你这是不想活了,还有你们这群人平时白待你们好了,还不过来抓住她。”
丫鬟们闻言不敢耽搁,群拥而上,齐力拉开了作乱的女子,几个人合力将人押着从王管家身上挪开。
王老婆子被丫鬟扶了起来,她喘了口大气,冷哼一声,大声命令其他人,“打死她,吃里扒外的丫鬟,我们府里容不下。”
“住手。”
几人用力拉扯着木木,瞧见来人面面相觑。
沈漪敏锐地发现了脸上不浅的巴掌印,藏在袖口里的拳头收紧。
木木眼眶发红,责备的看着小辛,“小辛,姑娘还病着,外面寒冻,吹了风,可如何是好。”
小辛自知多言,可看着她受的委屈眼泪又不受控流了出来,“木木。”
沈漪也怜惜的看着她,直视其余人等,寒声斥责,“我若是不来,依照王管家的架子,岂不是已经做好了越过我将你活活打死的准备吗?”
“大小姐,你这丫鬟满口胡言,方才还中伤我,这里所有丫鬟都是证人。”
木木气急,用力挣扎着,怒道,“血口喷人,分明是你故意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王老婆子不屑一顾的瞧着木木,恶狠狠的说道,“实在是罪大恶极,府内不能没有规矩,夫人让我打理府中之事,闹出了这事儿,若不加以教化,整治,岂非那些丫鬟都要骑到主家身上,府中大乱,我可是做不了这个主。”
沈漪厉声反问,“木木有错,自然由你将人领到我的跟前我来决定惩处,私下处刑,草菅人命岂不是坏了府里规矩?”
区区一个庶女,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王老婆子早没了耐心,唾沫横飞,“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大小姐又何必站在这里为难奴婢?”
“木木也曾救过我的性命,是我救命恩人,岂是一个丫鬟可及?”
“一个丫鬟罢了,小贱蹄子,嘴硬如铁,她那条命都是大小姐的,遑论救命之恩,更何况,木木她手脚不干净,偷拿了皇家御用之物,大逆不道之举,将人押送到官府,这类也是要断手断脚的…”
“王管事应当听过一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漪淡淡的笑着,双眼微微眨动,小辛会意上前,小心仔细的轻轻抚了抚被冷风吹起的大氅。
王老婆子直勾勾的沈漪身上的华服,许是…到嘴边上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冷风掀起额间鬓发,沈漪阅人无数,瞧出那眼底爬山的冷意,乘胜追击,“说到底也不过是我们沈府之事,若是宣扬出去,岂不是丢了府君的脸,父亲下了朝得知女眷为这个的误会闹的不可开交,孰轻孰重,王管事应当有数。”
“是是是。”王老婆子低头连声应答,年轻的时候是宫里的丫鬟,这是宫里贵人的东西,她心里捏了把汗,“都是误会,玩闹罢了,天寒地冻,大小姐风寒还没好,劳驾出来一趟。”
沈漪立于原地,眼神漠然。
王老婆子会意,扭头冲着还扣留着木木的不成器的几人低声威胁,“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小心误伤了木木,都听不懂话,还不放手。”
小辛小跑过去,将人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番。
“大姑娘看重你,是你的福气,你可要小心服侍着。”王老婆子咬牙笑着,“大姑娘也快些回去,免得湿了鞋,晚上受冻。”
木木哼了一声,“王管事说的话,我自然是事事以大小姐为先,只是,不知王管事何时才能将姑娘的例银还有暖碳。”
王老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后面几人也慌忙的跪在雪地里,“大小姐,这外头天儿冷,下面的人你也看到了没分寸,不懂事,才晓得,屋里也没送去暖碳,耽搁了大姑娘这么多天,实在是奴婢管理无方,怠慢了姑娘,此刻便叫那群不长眼的将木木说的东西全数送到西厢房,也免得冷天姑娘再拖着身子特意出来。”
“王管事快起来。”沈漪露出满意的笑,亲自将人扶起来,“我是知晓的,王管事向来关照我们西厢房,虽然离这里有些偏远,但东西都是不少的,饭食也是最干净新鲜的,丫鬟和衣服也没短过,我是领情的,此次算不到王管事身上,我不怪王管事。”
“还是姑娘有妙计啊,那王老婆子刚开始的那幅夸张猖狂嘴脸后面全变了模样,也不知她是如何救了府君,话又说回来,那唯唯诺诺的模样要把我的脸给笑僵了。”小辛和木木围在一起笑着回忆刚才的场景。
屋内烧的暖碳,很快暖和起来,两人小心的蹲下,双手覆在上面,“快暖暖。”
“这王管家说的话没几分可信的,分明就是想要扣下,我跟她争了两句,她就给我盖上偷窃的帽子,却没想到踢到了铁板,若不是姑娘前来,我们哪里来的这些暖碳。”
“你知道吗?刚才我见王管事的半张脸都紫黑紫黑的,气的想要跳起来,可真是太解气了。”
沈漪从袖口拿出上好的药,蹲下来,对着她脸上的巴掌印仔细上药,“可惜了,我们去晚了一步,让你受苦了。”
“姑娘,我自己来吧。”
“我们路上怎么说的,若不是我,你又何必受这些苦?”
木木点了点头,眼角的泪水滑落,想到刚才姑娘留下的大氅,有些后怕,“姑娘,你又何必将大氅送给那王管事,此次她能放我回来,送来暖碳,靠的不就是江公子的面子。”
小辛睁大双眼,压低声音说道,“对啊,王管事怕的就是姑娘身上的大氅,没了依仗,日后怕是还要受苦。”
沈漪用手帕擦拭完木木脸颊上的泪水,轻声安抚两人,“没事,这大氅本就该回到原来主人的手里,王管事看重的大氅身后的人,她只是年岁大了,有些糊涂,大氅只是一个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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