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摄政王殿下来了,摄政王殿下——”

“那可是摄政王”

“真的是摄政王殿下”

朗朗白日,正是热闹之际,高亢声音不少,又是恐惧又是惊喜,皆是想要一睹其容,又眼见侍卫乌压压一片,果真摄政王亲临,气势非凡,唏嘘,闹嚷,喧哗,都各自噤声,收了势,悄咪的众人不愿散去,离远躲好,既想凑热闹,也不想白白沾上身,惹了晦气。

地下那人瘫倒在地上已经有些时候,吓得话也说不全乎,身后侍卫上前一步,持刀反问,“谁准你在集市闹事?”

“官爷,官爷,我哪里敢,白日里喝了些酒在说胡话。”跪地求饶的那人改了口径,“摄政王殿下,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身无长物,你又何必同我这样的小人一般见识,你就饶了我,这些话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若你未曾做过,又怎能空穴来风?你就算杀了我,也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话里三言两语全是攻击,将事情的矛头指向这位活阎王,是因为这位活阎王品行不端,不然根本不会有这么多流言蜚语传出,摄政王殿下权势滔天,却只能做到为难百姓,阻止不了真正传播这些东西的人,既是无能,又有泄愤,只会将怒火发泄在平头老百姓身上,平头百姓人人自危,百姓如何才能信服?

料百姓所想,天下多的是和此人一样口无遮拦,听风就是雨之人,要是落到他的手里,下场岂不是同他一样?今日他不过运气格外差,被抓到现行,当了典范,可来日呢?这刀子快如麻,真落到自己身上,无人敢应,白白搭了性命?

沈漪能瞧出其中端倪,可有些人却不能,群起而动,一个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另一个不过是无名小卒,相比之下,他们自然是更容易相信同等地位的人,底下百姓此时已经被方才那人说的话煽动,起哄,嗤笑,嘈乱的声音又似潮水暗流涌动,波动不止。

若是任由他说下去,轻则只是今日过失,重则传到圣上嘴里经人口舌之中变了味道,言行有障,百官弹劾,政敌落井下石,圣上问责。

“连岳。”身着玄墨色长袍的男子,腰着白玉环,那白玉无瑕,倒是地上的雪是一个模样,声音还是同刚才一样的腔调,沈漪站在一侧,只觉周身空气凝固,百姓们的视线皆是放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所下发的指令,墨黑色眸子此刻如同一个不见底的深渊,他微微阖上双目。

身后侍卫读出他无言的含义,没有片刻犹豫,闻令长刀出鞘,见血封喉,百姓面露血色,不曾看清刀何时出鞘,血迹四溅,侍卫脸上染了血,面无表情的掏出手帕擦拭去,临了,又将方才刀上沾上的血擦干净。

已经染红了地上的皑皑白雪,那人尸体四仰八叉的倒下,倒在那又深又厚的血层里,地上印下来又大又长的雪印,身上的血还没流尽,在尸体周围血水四溢。

他的双目至死未阖上,不仅如此,尸体上那双目瞪大可以说是满是不可置信,躲在四处看戏的百姓也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若说刚才众人持着侥幸心理,此刻业已烟消云散,方才还在有说有笑,这人至多不过是贪嘴,皆是因为细枝末节,不拘小格的言谈,得罪了摄政王,便也省去了报官审案的琐碎流程,直接在街上示意手下侍卫动手,不消半个时辰,便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众人敢怒不敢言,互相换了换眼神,无需言明便懂得,这么着急的想要抹除流言,还不惜杀害百姓试图堵住悠悠之口,只能说明,看来此流言非虚。

这天下百姓实乃其取乐之物,摄政王权势滔天,目中无人,草芥人命,罔顾人伦,是活阎王。

末了,侍卫面无表情朝身后一众人示意,“都散了。”

方才猎奇的心思都被这地上四处流淌的鲜血给消弭掉了,只想让这群麻烦尽快消失,什么皇亲国戚,什么权势滔天,都与这底下老百姓无关,他们无权决定上面坐着的人,更是无权决定权柄落在谁的身上。

只是他们也早该知晓,无论是谁掌权,都没人会真正关心底下人的生死,不等这群人身影消去,百姓们自是不敢乱动。

沈漪站在人群,能够感受到人群众人的躁动,无端的恐惧如同阵阵迷雾搅动着每个人的心扉,可比起百姓瞧见此人尸体的不安,沈漪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底下的侍卫穿着厚重盔甲,声音沉重,来来回回走动收拾残留血迹。

那群人将尸体抬起经过沈漪之际,她复而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全身,那人垂下的手上竟然有着一层厚厚的刀茧,若非是长久习武,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厚的刀茧。

沈漪暗自腹诽,这若真是敌国派来混在百姓当中的奸细,必然是训练有素,好不容易进了都城,便更是应该要伏低做小,好好的隐藏住自己的身份,不让人察觉,又岂会往人枪口上撞。

此人做着这么胆大包天,还折在了这儿,是以方才那人惧怕是假,吃惊是真。

沈漪想的出神,也没感受到旁边人的推搡,百姓见那活阎王身影早已远去,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各自慌张,奔赴收拾自己的摊位。

“姑娘,姑娘,”人群散去,沈漪一身白衣分外显眼。

两位侍女惊恐的走上前,方才人群慌不择路,横冲直撞,沈漪落在原地,她们两人都被挤开,一下子拥到了最前面,方才迫于摄政王的气势,现在摄政王离开,人群散去,便紧忙来寻小姐。

沈漪闻声抬头瞧见两位侍女慌乱的模样,安抚了一番,复又进了携着两位侍女进了几家铺子,身上银两无几,只买了两个簪子,一套衣服,日头下去,便又坐上马车离开。

坐在马车里,路行一半,沈漪掀开了帘子,果然与来时不同,她又仔细回想了今日之事,有些事情隐隐浮出水面。

“木木,你且将你所知道的摄政王殿下的事,事无巨细给我讲一讲,包括他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

誉王府。

“殿下,夏公子求见。”连岳瞧了一眼站在门前的夏星阑,进去汇报。

这是萧昀宸的习惯,处理公务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

萧昀宸将处理好的公务置于书案,抬眼应声,“让他进来。”

“是。”

夏星阑没有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干等,他嘴上还噙着路上进驿站换马时摘的草,就靠在门边,里面的人都能瞧见他的半个身子。

此刻听见萧昀宸许他进来,就得意的看了一眼退出门外的连岳,大步的跨过门槛,进到大殿中,他伸出双手,洋洋洒洒的作揖,装模作样的汇报,“殿下,镇西有急报。”

萧昀宸波澜不惊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夏星阑果然忍不了,先破了功,大声嚷嚷着不满,“我从边疆来回多次奔波才得到这消息,花了不少精力,费了不少劲,回来给你报告第一手信息,马都不知道累死几匹,你就没些表示。”

“贪心不足。”萧昀宸低笑,“怕是你自己待;不住,受不了边疆的寂寞,才要了这个差事,来回往都城折返,若是你真是觉得不满,那便找别人来做这事。”

“师兄啊,你还是这样狠心,揣着明白装糊涂,把我安排在那种旮旯之地,我可是你师弟啊,你还是这样的无情,一点情面都不讲,真是铁石心肠,也难怪这都城百姓对你恨之入骨。”

铁石心肠,百姓恨之入骨。

萧昀宸听见他所言,似诉百姓之苦,字字肺腑,他握笔的姿势不觉有些僵硬。

幸得夏星阑及时发现说错了话,他本意只是调侃,倒倒一路上的苦水,并无他意。

他岂会不知,城中当众斩杀那人是长公主故意派去,来作败坏其声誉之效,是明目张胆的试探,就是在赌,赌他发现不了。

夏星阑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我确实是带着镇西急报而来。”

夏星阑将此次来要交代的正事通通说了干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师兄的脸色,只可惜他这师兄山崩面前不改其色,实在是让人猜不透,这也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萧昀宸听完沉吟不语。

倒是夏星阑,越说越气愤,堂堂长公主,竟然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享受荣华富贵二十余载,行事竟然如此荒唐,令人发指,他连声怒骂。

“长公主就是仗着她的身份肆意妄为,就她所做之事,真论起来,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的。”

此事涉及朝堂,他不过是区区百姓,怎么轮得到由他指手画脚,话虽如此,不该他插手,但此刻在萧昀宸跟前,夏星阑仍然耐不住性子,问出口,“你就真的不打算管管了?”

萧昀宸轻哂,反问道,“你以为这些东西是怎么到我手里的?”

这次真是轮到夏星阑吃惊,他确实没有想到长公主身后势力这么大,这只手已经伸到了边疆,他真是运气绝佳,竟然免费听了三出戏,若非萧昀宸点出,不然他还真不清楚这背后所藏匿的弯弯绕绕。

“你是说长公主这还是故意的,街上是,边疆还是,她演的这两出戏,难怪你今日你直接让连岳将街上那人立斩于刀下,是还了她一出戏,同时也是警示她,若她再执迷不悟,下场同那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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