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刀千万里,草黄马正肥。
帐内孤灯晃,葛术虎将那腰刀捧过来,往“芳沅”二字上亲了亲,即把它安放在枕头下,眠去了。因许久懒修仪表,下颌青青。辗转而睡,薄衾不耐寒。一梦混沌,是芳沅光裸裸朝他怀中扑,一面流泪一面叫道:“我这便还你的恩——”于此梦醒,细汗满额……他点了灯,又摸过这刀,久叹……
次日又开大会,将伐青州,会后他去找东方先生,把萨仁图雅之事一五一十全吐露了,悲道:“她为我而死,这岂非一桩罪孽。”
东方钺静听良久,回他道:“错亦不在你。萨仁图雅也是个好姑娘,跟了你便也算你的妻。该死的还不是那莫该吗?去年秋,我偶见浑家为四姑娘梳头,四姑娘说将来出嫁时也想要她为自己梳头。浑家问她想嫁给哪个,她只是脸红,不说话呢。”葛术虎便说:“我的妻只有四儿一个。我总有一日会再见到她,在长生天,在天上。彼时,我垂垂老矣,四儿还是小姑娘……不知会是何等光景。”因见他痴心,东方先生问道:“那你以后岂不是孤雁一般不娶亲了?”
“不娶。”
青州之役,连战四日。
一片孤城万仞山。
长箭如落雨,如彗锋。那血斑洒上葛术虎的脸,雨幕漫天……四儿,四儿,那魂灵又来看他,他提刀独立,在白纛之下闭目而凝神……血与雨全打在他眉间、身上,红与腥……鸣金鼓赤帜飞,叫孤鸿西风断……
一早,完颜允中来稽古殿请见皇上,言称弹劾太子。
他道,这太子是一好色之徒,逼死了沈王的妾,那女子效仿昭德皇后,投水而死,死后被捞上来,手中尚系着一枚玉环呢。完颜雍听了,大为惊诧,问他此事真假,他说千真万确。正当此时,芳沅也进来将此事报了。完颜雍捻须道:“无非死了一个女子,何至于大动干戈。只是,她到底也算一个贞烈女儿,今日封她做‘贞国夫人’,这便完了。”芳沅将眼瞪了,问道:“完了?一条人命如何能算完了?”
“若有高堂,亦可赏些银两。”
“皇上——”
“且下去吧。”完颜雍道,“今日还有奏章要阅。”
从殿中出来时,天阴如病。
一路柳疏花凋,剑翘将芳沅扶着,她站不稳,险险地就要跌足……剑翘因劝:“到底也算干净地去了……不至受苦。”芳沅只说:“一条人命,如何能算完了!我只这一个妹妹啊——”
完颜雍看过了奏章,问允中:“纥石烈志宁不是在临潢府赢了蒙古人一场么?居然未能将他们打退?人已逼至青州了。”允中道:“或可和议。”完颜雍说:“拿出几只羊来,这些鞑子便会回去么?我看未必。”允中又道:“我的意思是——和亲,选个宗室女嫁与敦必乃。”完颜雍一听,又说:“要个蒙古女婿,岂非折我上国尊严。”允中便笑道:“折几个女子、失几只牛羊而已,不算什么。倘若蒙古人一路地打过来,破了中都,那才是折损上国之威呢。如若可行,我这便草拟一份诏书送去,叫敦必乃知皇上之仁。”
“也可。”
回去时,允中往市集上提了一对画眉鸟儿,拿给大摩登伽看,笑道:“这便是夫妻鸟,逗你一乐。”大摩登伽并不答话,只道:“你此番弹劾太子未成,他势必怀恨。‘除腹心之疾,而置诸股肱,何益?’”允中沉默,又说:“量他无能,只一味贪好女色。皇上说,因我定塔塔儿有功,要升阿娘为元妃呢。”
不出几日,那军帐中敦必乃卧病,左眼中箭,不能视物。安娘子正为他诊治。忽传文书,安娘子将它念过,敦必乃道:“这么快便来求和,可知金人都是些纸老虎。”安娘子道:“我军死伤亦多。”敦必乃又说:“我已失左目,如何能再做可汗之位呢?”此时,东方钺进帐门道:“不知可汗如何。”
“东方先生来得正好,莫不如从我儿子中挑一个,做新可汗。”
东方钺问:“可有人选?”
敦必乃道:“葛术虎和葛忽剌都很好。”
“那必得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一问之下,葛忽剌道:“我不如大哥勇沉有谋。”于此又开忽里勒台大会,昭告天下,这新可汗便是葛术虎了。一面黑月九尾白旗下,葛术虎坐金裹龙头胡床,将马鞭一扬,底下便跪倒了一大片,连呼可汗,真天地间一丈夫……至于和亲之事,东方钺力主反对,只说且战且战。葛术虎思虑之下也道:“我亦无意嫁娶。”敦必乃却说:“你将那女子娶过来,在家中摆着便好,也不必你与她扮恩爱。若能得利而止杀,岂非一桩好事?那些兵士的命难道不是命么?遍营哀嚎之声,难道你们听不见么?不流血而得胜,再好不过!乃至这和亲公主,古来和亲者必非天子女,而我儿勇武,当娶天子女。你们去修书一封,回给完颜雍,叫他嫁一个亲女儿过来。”东方钺急忙劝说:“金人求和是为黔驴技穷,只需打过去,眼下青州已破,还愁不能拔云州、雷州、霸州么?即便是中都,也岌岌可危呀。”敦必乃负手道:“我主意已定,待和亲事成,金人的米豆牛羊送过来,便拔营回蒙古吧。”
东方钺浑身一震,当即往那草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大汗,不可和,不可和啊——”
“我已非大汗,你当求葛术虎。”
“不可和啊——”
东方钺以头磕地,血涂野草……
复一抬头,泪流满面。
“不可和,不可和啊——十年之功,毕于一役,不可和啊……”
葛术虎见而哀怜,匆促扶道:“东方先生还是起来吧。”
敦必乃无情道:“东方先生,往后,你便也不必留在我乞颜部了。”
第二日,东方钺即携安娘子乘高车而去,临别时悠悠而唱:“洛阳城里风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夕阳西下肠九回,荒草萋萋……
这一辆马车渐如芥子小……
又一日,风雨疾。
完颜雍看过敦必乃的文书,大为惊怒,将它一把拂去地上,只是拈须无言。外头响着雨声,允中进门将这文书捡了,上头说求娶鲁国公主。看过这信,允中也是惊讶:“这些鞑子倒讲究,想得一位真公主呢。”完颜雍斥道:“看看你出的主意!上回汪古部来求亲,安乐已来闹过一回,这下恐她要来闹第二回了。”这风声很快透入后宫,安乐公主果真又来找了一回完颜雍,脱簪跣足,哭闹不休。完颜雍高高而坐,阖目说道:“安乐啊,你是天家之女、金枝玉叶,生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事生产,没有种过一块地、织过一块布,却日日享受供养、驱使奴婢,如今不过是叫你下嫁一个男人,有何可哭,有何可闹?嫁女真人是嫁,嫁蒙古人也是嫁。敦必乃汗是一方豪杰,他的儿子也必非凡物。这婚事已定,你且回去吧。”安乐哭道:“爹爹也未种过地、织过布,爹爹怎的不嫁呢?”
“你放肆——”
“爹爹……”安乐道,“你们不过欺负我是一个弱女子……”
完颜雍长叹一声,又说:“‘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安乐啊,你见识过打仗么?这世上再没有比它更残酷的了。你的血是血,那些兵士的血就不是血了么?他们家中就没有老母、妻女了么?她们就不是女子了么?你去嫁给葛术虎,朝廷再施舍些米豆与牛羊,就能避免【分隔】流血、避免打仗,再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了。不要忘了,你得享天下之供养,便当为天下牺牲。整整十七年的供养,只为今日——”
天边阴云纠集,雨帘一阵。
书房中,油灯下,完颜允晟打开了嘉国公主的画像,细细观摩。这嘉国公主与阮娥面貌相似,俱是佳人。忽来一卷风,将窗吹开了,灯火明灭时,画像宛然若生,那眉眼有情亦有怨。
“嫋嫋——”
允晟低低呼叫,那泪将下来了。
这时,秋婵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端了一些茶水、细点给王爷。一见他流泪,她又是心疼:“王爷可还是在想阮二娘子?”允晟忙将泪抹过,说道:“想也无用,人毕竟是去了。”秋婵说:“自有我陪王爷呢,王爷不必难过。可饿不饿,来吃些糕点吧。这是我亲手下厨做的呢。”允晟拈了一块茯苓饼,略略尝过,口中甜而心中苦,说道:“我听说——听说嫋嫋她——已有身孕。”
“什么?”
“是仵作说的。”允晟悲道,“两个月身孕。”
秋婵闻之心惊。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他将画像卷起,哀恸难支,“我毕竟是错了,是错了。太子说,他看中了嫋嫋,要我将人送去东宫。我不敢得罪他,我才……是我错,是我错了……此事,皇上亦知,封她做了贞国夫人,可是她已经死了!这封号于一个死人何益!我只要她活着,嫋嫋——”
我听说蒙古国的家暴率是51%。吓坏。这个数字是我从网上看见的,未知真假。我问ai,ai说51%的数据可能源自2017年的某项国际研究。惊讶。也就是说,大街上迎面走来两个蒙古国男性,其中一个可能就是家暴男。吓坏。难道是蒙古男性特别暴【分隔】力吗。ai说是因为生活习惯和文化背景,家暴男家暴多数是因为酗酒。当然,我觉得ai说的话只能当一个大概的参考,究竟蒙古国的家暴率是不是真的这么高,这么惊人,还得看官方的最新新闻。不信谣不传谣。小说看看就好了,不要想着嫁到蒙古国去。好危险啊。吓坏。
我在2023年的时候被退稿了差不多一百多次。但是我坚持下来了。我把我的小说【靖康二年】放到一个免费的平台上,他们都依然拒绝了我两次。但是我坚持下来了。如果你觉得生活很艰难,想要坚持一件事情坚持你的热爱非常难,那么可以想想我。我被连续拒绝了一百多次,都一样在坚持。钱可能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你要问我什么才重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才重要。
我的一条周大福手链戴几个月戴坏了,弹簧扣坏掉了,送去店里修,修了整整一个半月,结果给我修得像狗啃过一样。气坏。搞不懂了,把圆环焊接一下而已有那么难吗?大福,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其实我从来没有去过杭州,虽然我是江浙沪这一带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去过杭州。苏州和南京我倒是经常去。准备九月份去杭州玩一次。搜了一圈没有人搞木华黎的bg啊,一点粮都没有。等我把正文搞完,番外搞一下木华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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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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