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开心不开心,好像一切理所当然,”程慈生说这话时白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康宁看着眼前的人,程慈生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频率是一周一次,每次都按时来,有问必答逻辑清晰,看上去冷静自持,但是问题回答的程度好像大多都浮于表面。
康宁在项城这几年小有名气,咨询费用价格很高,对于每周多一个固定的客户她当然欢迎,但是对方让她在职业上有些许的挫败感。
“你上一次最开心是什么时候?”
程慈生因为这个问题楞了一会,他的声音低了一些,“是雨天和女朋友一起在家看电影,然后一起做披萨的时候。”
他说话的时候康宁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他回忆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更鲜活起来,然后肉眼可见的有些抗拒。
康宁好像找到了可以有些突破的那个点。
“你和看电影的那个人分手了吗?”
“嗯。”
“能讲讲什么原因吗?”
“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受一点。”
“那现在你更开心了吗?”
“并没有。”
“分手之后的生活和你原本的期待之间有落差吗?”
窗外上午的阳光明媚,外面草坪上的大树叶子绿得发亮。康宁在每一位访客走之后都会整理一下自己的笔记,并且再复盘一下,好确定下一次聊天的思路。
她的笔记中有圈出来的几个字,落差没有,更多的是责任。
程慈生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没有发动车子,他靠着座椅闭着眼睛,睫毛处在脸上好像留下一小片阴影。
诊疗室外面是一段走廊,走廊墙上挂着一些东西,有的是画有的带字,之前来的时候一来一回他并没有多少在意,刚才出门的时候有一句话冷不丁地映入眼帘。
是一幅画,上面有一条向远方蜿蜒曲折的路,天青色的背景里配着一行字:有时候欺骗自己比承认事实更容易。
程慈生在回家的路上去了超市,他推着推车站在芝士冷柜前,看着眼前的几十个品种,在回想之前用的是哪款芝士。
“姐夫?”
他觉得声音有点熟悉,转身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颜嘉,颜言的堂妹,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孩有点不爱说话,但很喜欢颜言这个堂姐。
“你好嘉嘉。”
颜嘉这会反应过来自己的称呼不对,她把称呼给换了,“你好程大哥。”
颜嘉手里拿着购物清单,是熟悉的纸张,上面是熟悉的字迹,程慈生问,“我能看下你的购物清单吗?”
颜嘉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把清单递过去。
程慈生把手里的清单仔细地看了两遍,然后还了回去。
颜嘉已经买的差不多了,她张口,“我和言言姐一起来的,她刚接了一个电话,所以我自己过来。”
“嗯。”
两个人一起去出口结账,程慈生坚持把两个人的一起结了。
颜嘉有些尴尬,在旁边拿着会员卡挣扎,“言言姐让我用会员卡结账。”
“以后买东西再用吧。”
程慈生手里拎着两个人的购物袋,一起去负一层停车场,进了停车场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颜嘉,“赶紧上车去吧。”
颜嘉欲言又止,她想了想鼓起勇气开口,“我问过我姐你们是不是真的分手了,还有你们为什么分手。”
在颜嘉这种情窦初开年纪的女生看来,颜言和程慈生是非常般配的一对,颜言在她记忆中一直非常漂亮,程慈生长得像偶像剧中的男主角,她在学校有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朋友看了她手机里偷拍的两个人照片后也第一次粉上了素人CP。
颜嘉因为从小就看颜言,作为亲人熟了难免会产生审美疲劳,好朋友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颜言的时候惊为天人,说她是妈生脸般的天然漂亮。
谁知道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追的让人上头的CP最后竟然悲了。
订婚要取消这件事,关系近的家人当然都知道,颜嘉从自己爸妈的谈话中无意中听到这件事,登时晴天霹雳一般,她一阵风似地跑下楼,直接打车去了颜言家。
她把门敲得震天响,在门口听见里面猫眼打开的声音,接着屋门被打开。
开门的人已经转身回屋,颜嘉跟着进去,屋里一股烘焙的香味,颜言手上戴着隔热手套,正把烤好的一盘蛋挞从烤箱里拿出来。
有年龄差的姐妹两个自然而然地一起喝了下午茶。
颜言当时手指摩挲着好看的杯子,里面是颜嘉刚做的奶茶,“嘉嘉,我们去旅行时是不是有人在中途站点带着行李下车,这次分手你可以当作有人从我的火车下车。”
“我们只是陪伴了彼此一段时间,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
从那之后,在颜嘉看来颜言的生活一切照旧,对之前的分手只字未提,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程慈生面前她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我不知道你们大人为什么说分手就分手,如果有人说离开就离开,我会很难过。”
买的东西不多,但这会程慈生觉得手指被购物袋勒得发痛,这种痛也一路向上蔓延到了胸腔,他呼出一口气,笑了笑,“成年人的世界是会更复杂一些。”
他看着颜嘉离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跟着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见那辆熟悉的车,驾驶座的窗户降下一半多,有人安静地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手机,那人穿着白色的短袖,很熟悉的款式,同款的他也有一件,是颜言给他买的。
还有很熟悉的背影和微卷的头发。
颜嘉上了副驾驶,车窗合上阻隔了视线,车子启动驶出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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