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商徵羽没有朝顾允千出手,也没有弃身后之人不顾,他选择用自己的身体阻拦。
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和地上的鲜红。
顾允千慌乱抽回匕首,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染湿了洁白的衣衫,也染红了自己的眼眶。
“你就这么想保住她?!”
她声音颤抖得不停,可眼中杀意却越发坚定。
商徵羽捂着伤口,虚弱的开口:“阿允,我好痛,我们回去好不好?”
“商徵羽,你我一同长大,你该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你既然选择…用我们之间的感情换她性命,倒也不必在我面前演戏,我成全你就是了。”
顾允千一边洒脱回答,一边抬起持有匕首的手,待这句话了,那猩红的匕首,也上移至两人中间。
“阿允……”
察觉到顾允千话中的不对后,商徵羽慌乱的挽回。
他只是想让她放了虞芷柔,怎么就扯到自己了?!
他怎么就要跟顾允千一刀两断,桥归桥路归路了?!
可还没等他解释的话说出口,那横在两人之间的匕首,便先一步的落在地上,“呯”的一声,发出响脆。
“不!阿允,不要……”
商徵羽慌乱的蹲下,去捡那柄掉在地上,已经混杂着鲜血与灰尘的匕首。
可这一举动,非但没有挽回顾允千的心,还让他彻底忽略了身后的虞芷柔。
在商徵羽蹲下的刹那,顾允千从大氅里又翻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虞芷柔投掷过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掷出的匕首与落地的匕首完全不同,不仅锋利,还泛着鲜艳的绿光,让人一看便知,它淬满了毒。
匕首划过虞芷柔的肩膀,最终被身后的柱子击落在地,发出了一声更脆的响声。
而被绑住的虞芷柔,还没来得及出声,便随着匕首落地,口吐鲜血,在震惊中没了呼吸。
目睹了一切,却来不及阻止的商徵羽,呆愣在原地,虽然他不知那是什么毒,但他知道,虞芷柔死了……
刚从地上捡回来的匕首,在商徵羽手中,又一次掉落在地上。
这一次,它沾染上了更多尘土。
顾允千拢了拢大氅,企图通过此举,将那颗冷掉的心温热几分,可她失败了……
无奈,顾允千只能通过拭去脸上的泪,来重拾自己那颗破碎的心。
“从此……你我两清。”
瞥见商徵羽落寞的神情,顾允千已经麻木的心,居然又一次抽痛了起来。
她想不通,为什么商徵羽会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人,而站在她的对立面?
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和亲公主,而跟她扯起了谎?
为什么会因为虞芷柔,而威胁起了她?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看着那张曾心动过的脸庞,顾允千强迫自己转身,无论他有什么理由,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之间…回不去了……
“不!阿允,不要!”
商徵羽伸手去拦,可顾允千也有了准备,在商徵羽手落在大氅的那一刻,顾允千抬腿往外头。
随着商徵羽用力,顾允千身上的大氅滑落在地,将那柄裹满灰尘的刀,紧紧埋葬。
整个过程中,顾允千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一步步的朝着外面走去,一步步的离开这个伤心地。
身后抓空的商徵羽,并没有追上顾允千的脚步,也没有望着那个离开的人。
他视线先落在地上的大氅,低喃:“真的没有两全法吗?”
良久后,他眼含热泪的锁定了那顽强支撑的中柱。
次日上午,顾允千乘着马车缓缓驶入京城。
在经过城门口的酒楼时,一个热情的声音将她拦下。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马车外,头发斑驳的老妇人正快步走来,老妇人头上沁着薄汗,声音却格外爽朗。
“钱嬷嬷,有些日子没见了,你可还好?”
顾允千抬手拉起车帘,露出久违的笑容。
“多谢小姐惦念,老奴一切安好。”钱嬷嬷也笑眯眯的回答。
继而又道:“小姐,夫人得知您今日回来,一早便来了这迎聚楼,此刻正在里面等您呢。”
“昨日才下过雨,母亲怎得来了?快!扶我下车。”顾允千大惊,赶忙下车,朝着迎聚楼大步走去。
她母亲患有头疾,每逢雨季都头痛欲裂,往年这个时候,连地都下不得,今天怎的出府了?还来这么远的地方!
顾允千正担心着,但在跨进迎聚楼前一步时,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停下脚步。
“钱嬷嬷,母亲……她怎么样?”顾允千收回脚步,转身看向钱嬷嬷。
钱嬷嬷抿嘴摇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如实禀告:“沈家小姐走的当天,沈丞相就病倒了,沈大公子外出游历不在家,府里连个操持主事的人都没有。
夫人念着先沈夫人的情谊,便接下了沈小姐的后事,虽然有大公子跟着帮忙,但这些天夫人也累的不轻,犯了好些次头疾。
不过……老奴却觉得,夫人今年的头痛的源头,不是累的。”
钱嬷嬷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她虽然是顾夫人的贴身陪嫁丫鬟之一,但终归是一个下人,方才说的话已然是冒犯。
“我知道了,母亲这些日子辛苦,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顾允千点头,目光坚定又果断。
虽然她已经为沈鸢宁报过仇,但这京城的事情,却还没有完……
于她而言,硬仗才刚刚开始。
至于昨夜城外破庙的事,顾允千从来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早已有了准备。
虽然如今战局明朗,大乾胜利板上钉钉,但虞芷柔到底是北原和亲公主,在北原没有彻底成为大乾领土前,就算她故意害死大乾贵女,她也不用为任何人偿命。
这事最终,只能是沈家含泪咽下这个哑巴亏,朝廷欠下沈家一条命而已。
所以顾允千仰仗的底气,从来不是沈家,也不是顾家,而是大乾宣武侯、神武镇北大将军——凌远年。
凌远年,今年二十七,他完美继承了凌家世代相传的作战天赋,是战场之上,锋芒毕露的少年将军;是马蹄所至之处,无有不胜的绝世天才;是大乾最引以为傲的千古战神。
也是此次差点打到北原老巢的主帅,更是丞相嫡女沈鸢宁的未婚夫婿……
或许,这也就是虞芷柔针对沈鸢宁的原因吧。
但这,也是顾允千敢当着商徵羽杀人的底气。
朝廷可以让沈家咽下委屈,也可以不管顾家请求,但唯独不会得罪这位撑起大乾半边天的大将军。
现在之所以没有处决虞芷柔,只是因为凌远年远在边关,还不知道此事,两方都想趁着这个空档,将事情定下来,但奈何空子太长,利益太少,这才争论不休。
可能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们拦住了勇往无前的凌远年,却没有防住釜底抽薪的顾允千。
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虞芷柔尸体时,会做何感想?
顾允千恶趣味的在心底想着。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接下来,她只需要送别沈鸢宁就够了,因为沈家和顾家,是绝对可以保她到凌远年回来的那天。
到那时,无论是因为沈鸢宁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幼时的情谊,凌远年绝对会保她安然无虞。
迎聚楼二楼的包厢
“母亲!”
推开房门,看着那熟悉的影子,顾允千不由得泛红了眼眶。
听到女儿声音的顾夫人季澜,忙撑着桌子起身,带着头上金翡翠步摇一起激动个不停。
“千儿……”
没等季澜有下一个动作,顾允千就快步走到桌前,扶着自家老母亲重新坐下。
然后自己在原地转了个圈,道:“母亲放心,女儿一切都好。”
“一路上舟车劳顿,快坐下歇歇。”顾夫人拉住女儿的手,眼中尽是心疼。
她又不是没外出过,那马车在京城最好的官路上,都恨不得走五步颠十下,又何况是外面的土路呢?
“母亲,我真的很好,就是有些想你了。”
顾允千回握住母亲季澜的手,软软的撒着娇。
“娘也想你。”
顾夫人怜爱的抚摸着顾允千鬓角碎发,眼中尽是心疼。
但顾允千却从中听出来,季澜这些日子的不甘与忍耐。
“娘放心,宁姐姐的仇一定会报的。”
顾允千声音轻柔的开导着,与昨日破庙里的模样截然相反。
“真的能报吗?!”季澜收回顾允千脸上的手,垂下眼眸。
她和沈鸢宁的母亲莫逆之交,是年少时的情谊,对于沈鸢宁,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两人之间不似亲生胜似亲生。
当她得知沈鸢宁出事后,恨不得拿着刀砍了那个北原公主去,可…她做不到……
“沈丫头出事后,你沈叔父就病倒了,鹤舟也不在京城,你父亲便在朝堂上为沈丫头讨公道,言出也在私下四处游走,可……好像都没什么用。”
季澜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然带上了呜咽。
“会报的,就算父亲和沈叔父做不到,还有凌大哥在呢,等他的铁骑踏破北原,整个北原都要为宁姐姐陪葬。”
“好好好!”
听了顾允千的话,季澜激动的连叫了三个好,然后……
整个人突然没了意识,笔直的朝地上栽去。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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