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在这七层宝塔上在低处观望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武非扬直接就把他往最顶层的屋檐上带，金色琉璃瓦在月下跟镀了层光一样，让文栖之不敢轻易移开一步，两只手更是紧紧地抱住他不放。
“坐下你就不紧张了。”
武非扬捏着他的腕关节，让文栖之吃痛的松了手。
“呼呼。”这是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下就被人带着飞，感受却是是不一样的，他喘气喘了好久都还没顺过来。
“太史令还挺会挑地方。”
武非扬随手一指，塔下竟是一场难得的烟火人间。
苏杭围城池而建，百姓家家皆有点灯习惯，这样看过去，亮的暗的应有尽有；随处走动的人成了最好的光景，老的小的走走停停。湖中心有几艘大画舫慢慢流动，佳人抚琴公子高歌，真是一派难得的盛世。
文栖之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他学着书本上的样子，来了句：“天上天堂，地下苏杭，古人诚不欺我。”
说完他瞧了瞧武非扬，正好人家也在看他，夜里看这张脸，文栖之在心里使劲的啧啧两口，最后才跟他说：“疆土盛世芳华，也是将军最想看到的是吧？”
“如若这是用亲人之命换下来的，就不是我愿看到的。”武非扬刚刚还柔和的神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而多了份肃杀之意。
文栖之想了想，也点头：“我也不愿意。”
“你知我在说些什么。”
他这话便是在间接的询问文栖之白日里欠他的一个回答。
“你可以这样理解，这样的光景是他想做到的，那便也做到了，我们不要过于纠结往事。”文栖之看向前方，双手放在腿上捧着脸，用旁边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小声地说：“保山河无恙，护你一生安康，才是他最后的愿望。”
武非扬眼帘低下去，心情也随之低沉下去。
“不过。”文栖之赶紧拍拍他后背，“要是那天你与你心爱之人因这片疆土受了委屈，大可不必效仿之，毕竟这苦楚，没必要代代都受。”
聪明人点到为止，武非扬似乎开始相信他所说的‘做梦’不是儿戏：“你当真……”
“心照不宣啦。”文栖之捂住他的嘴巴，然后笑眯眯的告诉他：“说太多容易遭雷劈。”
武非扬终于扬起了笑意，看着文栖之手边的小吃，腹中一空，也跟他抢起来了。
这一闹，回去客栈的时候所有人都睡下去了，还得店小二爬起来给他们开门。
文栖之犯困，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武非扬就在后面看他，好一会儿才走开。
可他一点睡意也无，自打来了苏杭之后，他的身心皆没有安定过。
武家三代忠烈，外公武定平是开国元勋，与太上皇称兄道弟的关系，如今已经七十岁高龄，卸甲后皇家赏赐一座长乐山庄颐养天年。同时也被封为侯爵，后世享其泽荫受其庇护，山庄是连如今皇上都碰不得的地方。
武定平膝下三子一女，还有收养义子十二人，后被培养成麾下十二将，武非扬的父亲武极是其中之一。建朝后外忧内乱，皆不太平，为护这一片疆土，武定平的三子皆殒命沙场，十二将亦是折去了大半。
元九年，西域高昌国力日盛，在一次厮杀中，武极带领的十万大军与之对抗，勇武军实力本就高于寻常队伍，可事实恰恰相反，武极一军被打得溃不成军，高昌国扬言可直入京城并取苏杭，届时将会掌握大盛朝所有的领土。
武极与最后的三万人恪守边关，可竟是抵不住高昌国迅猛的追击，到最后战死时，也等不到后方的援军。
边关一度失守，后是武定平亲自带兵出征，与勇武军杀出血路，才得以保全城池，只是签订的和平协议，令大盛元气塌半，皇帝降罪于武家，最终是武定平愿协唯一后子武非扬镇守前线，十年不得归。
期间发生的各种大小战事数不胜数，武定平从此老去，才得以归来。
勇武军是战场的传说，可到了如今的年代，沙场已经分为二派，皇帝表面对兵权分的公平，但是在武非扬自己看来，到底还是有所偏差的。
而困扰他十年的，便是他父亲真正的死因。
武定平不愿意提起，他现在就只剩下武非扬一个外孙，自然不想让他多干预过多恩怨。
何况这怨，来自皇家。
武非扬盘坐在床上，又想起刚刚塔上听见的话，一时间思绪重重。
在这之后，太史院四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们现在更受皇帝的看中，故天平山大祭一事交由文栖之全权负责，不过我们文大人自是精明的，礼部在这方面才颇有经验，所以私底下他还是处处请教着礼部侍郎，该虚心的时候绝对不坏心，让老头几番写信，信里的内容写的都是好话。
这最后一次，他决定问一下林从阳的意见。
“侍郎可是在问我？”
“这就你我二人，还能问谁呢？”礼部侍郎摸摸胡子，之所以选中这个后生跟自己来苏杭，其实也是从爱他身上看中了沉稳二字，日后若是用心栽培，也好接他的位置。
林从阳认真想了想，双手行礼说道：“太史令大人学识不凡，是我辈翘楚。”
礼部侍郎继续摸胡子，“他能预测萧山大劫，真是意料之外，遥想起上一任的太史令，着实对比强烈。”
“恕下官好奇。”林从阳抬头问他，“侍郎可是对太史令之言有所疑惑？”
“如何不是呢。”礼部侍郎摇摇头，“这天底下能识破天机者，堪比王储，然而世若双明君也？”
林从阳震惊，这才听出来他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见你与他交好，日后池鱼之殃，也是大罪。”
侍郎慈蔼的目光里，头一回对后生显示出冷肃来。
“下官知晓了。”林从阳弓腰三拜，把这话记在心里。
七月十四，天平山山顶。
大祭时用的神台是青铜大鼎，周边刻印龙纹祥云，监天地之心；四面八方用军旗插立，以表三军之志；再看东南西北墙，摆着万家米，望天佑大盛，国泰民安。
直至午时刚过，山下忽然上来一大批的军队，领头有两面旗帜。
一面是黑红高旗，中间武字威风凛凛，赫然就是整齐有力的勇武军。
另一面是紫金双旗，旗上写有耀字，铿锵有力的步子，便是坚韧挺拔的光耀团。
两位大将军，皆是身披铠甲，犹如战神降世。
武非扬的战甲重黑色，正好与他平常的样子十分搭配，用文栖之的话来说，就是帅爆了。
而另一名正是与武家平分兵权的孙氏，他年龄虽大武非扬一轮，但眉宇间极具风采，高大的身材更是走出枭雄的气概。
文栖之记得，这孙氏孙耀坚是皇帝最重视的武将，仅仅六七年时间就能和勇武军平起平坐。
两队人马将整个祭神台团团围住，半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今夜将无眠，不得离开岗位半步。
文栖之：麦问，问就是大将军永远最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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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来古代半个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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