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鸠沉着脸朝甬道走去,在路过中年侍者时,他胸前的名牌闪烁了一下,闻鸠停下脚步,垂眸看清了名牌上的字
“可以为我介绍极乐吗?”
闻鸠的话像触发了关键词,中年侍者腰都没直起,就条件反射的说了起来,可闻鸠似乎完全没听,她甚至打断了中年侍者喋喋不休的话音
“边走边说吧,鲁尔先生”
被点名的鲁尔讪讪住了嘴,他乖顺的走到闻鸠右侧,可闻鸠却皮笑肉不笑阻止了他的行为
“男左女右,请”
鲁尔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他挪到闻鸠左后方,可闻鸠依旧没有放过他
“我的意思是,请你站在我的左侧为我介绍极乐”
鲁尔抗拒但听话的上前一步,闻鸠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走进甬道中,而身侧油灯下的侍者正朝着她露出渗人的笑容
闻鸠回身看向紧跟在她身后的鲁尔,十分不耐烦的开了口,而微弱的回声在甬道中飘摇着,活像个讨债的厉鬼
“鲁尔先生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不敢,请您稍等”
昏黄的灯光下传来鲁尔咬牙切齿的回答,而随着鲁尔话音落定,油灯下侍者的头颅悄然滑落,他们的躯体如同失去支点一般散落在地上,而滚烫的血液溅射在甬道中的每一处,也落在闻鸠的身上
鲁尔踩着血泊上横陈的尸块站到了闻鸠左侧,他再度弯下腰,语气平和得像是刚还在咬牙切齿的人不是他那样
“尊敬的我喝白的女士,极乐在此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恭喜您通过规则认证,请前往极乐赌场开启游戏”
闻鸠没应声,她抹去脸上的血液,弯腰将侍者带着笑容的头颅捡起,然后用力的将头颅塞进了油灯宽大的玻璃灯罩里
玻璃清晰的描摹着侍者肌肤的纹理,还未凉透的血液一滴滴滚落,而跳跃的火苗正将侍者的发丝寸寸点燃
闻鸠面无表情的站在油灯前,眸中是吞食着头颅的烈焰倒影
“果然很合适”
鲁尔哪敢接话,他被闻鸠含义不明的话吓得打了个冷战,这会正垂着眸子乖巧等待着闻鸠的指令
闻鸠捻着指尖斑驳的血迹,嗤笑了一声,旋即便将灼人的目光从灯上移到了鲁尔的头颅上
“为我介绍极乐吧”
威胁无耻但实在有用,鲁尔经此一遭也不敢再动手脚,老老实实的站在闻鸠左侧介绍起了极乐
“极乐前身是一座废弃教堂,在第一位荷官到来后,这里拥有了新的信仰,也成为了伊甸有史以来的第一个X级子世界……”
伴随着鲁尔的介绍,闻鸠走进了甬道后的教堂正厅,原本摆放着长椅的位置,被一张又一张的赌桌占据
一百张赌桌平均分为四列整齐的摆放在厅中,但并非每一张赌桌都有玩家光顾,闻鸠脚步未停,遛弯似的在赌场中转了起来
【从48号桌直播间来的,我就说过道里的人眼熟,原来首席真进游戏了啊】
【原来能这么过甬道吗?那被侍者吓哭的我算什么】
【算你胆小,酒讲讲思路!】
“什么思路?鲁尔?”
闻鸠挑挑拣拣的回答着弹幕,脚步却停在了编号70的赌桌边,正在摇骰子的玩家看不见她的身影,脸被糊上马赛克的荷官却朝着她的方向微微躬身
【对的!我之前完全没发现这个侍者是可交互NPC】
“这座教堂为罗马式建筑风格,但侍者名牌上写的却是中文名字,正巧Rule的音译是鲁尔,我就简单试探了一下”
闻鸠随口回答道,说罢,她侧身看向左侧的鲁尔
“这一桌荷官是三无?”
鲁尔点头应是,闻鸠若有所思的点头,可沉寂已久的游戏提示却在“滴”的一声后突然响起
『请玩家我喝白的前往99号赌桌待机』
闻鸠接收到游戏提示,转身朝着99号桌走去,可那桌前空空荡荡,显然是她的荷官还没来,于是她坐上红丝绒的高脚凳,再次看向自己身边的鲁尔
“三无这个名字的含义是什么?”
可之前对她有问必答的鲁尔却突然没了声息,闻鸠刚想起身,才见过面的三无便来到了她的桌前
他张开嘴,发出的声音是高度失真的电子合成音
“极乐三无向您问好,本局游戏为猜大小,赌注为记忆回溯,游戏轮次为五,猜中一次即可通关本局游戏”
“请问您是否需要再次确认游戏通关条件?”
“我输了会回溯谁的记忆?”
闻鸠没有正面回答三无的问题,她叩了叩桌面,思绪转得飞快,目前的局势算不上明朗,而三无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或许她可以先试探一下这位荷官先生
可闻鸠面前的荷官却无视了她的问题,像是设定好了进程那样,反复询问着同样的问题
“请问您是否需要再次确认游戏通关条件?”
闻鸠皱了皱眉,想起了游戏开局时的通关提示,于是她顺着荷官的问题回答道
“不需要”
“玩家已确认游戏通关目标,现宣读本局游戏规则”
“一、骰盅停止摇晃后回答时间为5秒,超过范围视为本轮失败”
“二、本局游戏无任何生命危险”
“三、通关失败24小时后,极乐冷却刷新,请再次进入极乐开启游戏并尝试通关”
“四、极乐新人保护期为48小时,超过48小时后,您的精神力将以每小时1点的速度消耗”
“请仔细牢记以上全部规则”
“本局游戏正式开始”
荷官三无宣读完规则后,抬手握住桌面上的骰盅,他动作幅度不大,但激烈的骰子碰撞声却连成一片,像是正在酝酿一场无声息的未知风暴
桌前的闻鸠微微阖目,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赌桌,她像是在揣摩骰子的大小,实际上却分神思考起了其他事情
X级游戏作为子世界中的特殊游戏,存活率普遍高达90%以上
这意味着,X级游戏的死亡机制少,自由度低,规则对所谓NPC的束缚更为严重
换言之,也就是如果她想从X级游戏中带走某些人或物,就必须从游戏运行的底层逻辑下手
或许,她应该去看看那所谓的记忆回溯到底是什么东西
闻鸠睁开眼,面前的荷官正好将骰盅落定,她望着三无毫不犹豫的开了口
“大”
荷官三无顺着她的话打开骰盅,简简单单的121赫然在目
弹幕此时的情绪还算稳定,直到闻鸠连着四局完美避开正确答案,弹幕便如同炸了锅般沸腾起来
【姐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啊!你全选大都能过了啊!】
【这不对劲,这十分有九分不对劲,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故意避开正确答案呢?】
【你今天是Facebook吗?】
【最后一局了,老婆你别浪了啊啊啊】
“哐当”
三无在玩家刷屏间再次落盅,而闻鸠则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里再次开了口
“小”
或许是真没见过闻鸠这么邪门的玩家,三无肉眼可见的迟疑了一下,他终于开口说了局内的第一句话,依旧是失真的电子合成音,可闻鸠却听出了他话中的劝诫
“您已获得了规则的认可,拥有一次更改答案的机会,请问是否使用?”
闻鸠捧着下巴笑得一脸无害,语气正得发邪
“我不改,我就要小”
荷官无言以对,他打开骰盅,而546跃然于众人眼前
『玩家我喝白的游戏通关失败,惩罚即刻生效』
飘红的游戏提示浮现在赌桌上方,可当事人却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个所有人都不满意只有闻鸠爽了的世界终究还是达成了
在弹幕尖锐的爆鸣声与荷官难捱的沉默里,闻鸠周身一空,径直堕入了黑暗中
帕瑞达斯教堂,忏悔室
闻鸠于黑暗中一睁眼便被戒尺抽了个正着,她的脸被抽歪,而她只是忍不住“嘶”了一声,戒尺便带着破空声再次落下
她后撤一步想要躲开,可身后的人却押着她再次上前
一下,两下……闻鸠数不清自己到底挨了多少下,面前的神父才放下戒尺
他长身玉立,日光穿透琉璃窗落在他的身上,而闻鸠跪在他的影子里
“怀亚特,向我忏悔你的过错”
闻鸠,或者说怀亚特,此时正大口喘着粗气,他尝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而生理性泪水顺着他垂下的头颅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悄无声息的洇成一团水渍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稚嫩又苦涩
“敬爱的神父,我向您忏悔,我有罪”
高台上的神父慈爱的将手覆在他垂下的头颅上,像是在抚摸一条狗般来回揉搓着柔软的发丝
他说,“乖孩子”
怀亚特被粗鲁的丢回屠宰场隔壁仓库中的架子床上,路过的所有人都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里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怀亚特颓废的想着,可他明明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蜷缩着身子,隔着单薄的衬衣握住了里衬中珍藏的宝物
黑曜石耳坠尖锐的棱角戳得怀亚特心口生疼,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伤口一天天愈合,不知所谓的教义也日复一日的侵蚀着他的大脑
那或许是一个平庸的秋日,怀亚特装作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样跟着层叠的人群合声念起了教义,他的泪水顺着面颊滚落,而高台上的神父捧起他的脸擦干了泪水
“我的乖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是帕瑞达斯的怀亚特了”
他们越过怀亚特庆祝怀亚特的新生,唯独怀亚特自己知道,他故作沉沦的每一个白日背后都是握着耳坠以疼痛唤来清醒的黑夜
他蛰伏着,他在等待一个颠覆天堂的机会
直到神父从新加入教堂的人身上搜出扑克牌与骰盅,怀亚特久违的笑了起来
信仰与欲念皆是困住人心的好东西,他图谋信仰破碎,就要放大人心的**
于是怀亚特推广了扑克与骰子,这场建立在概率论上的游戏为教徒带来了无上欢愉,也迷了所有人的眼
帕瑞达斯毫无根基的信仰在真金白银的**之下名存实亡,那大概是帕瑞达斯的最后一个礼拜日,怀亚特隔着围栏遇见了一位奇怪的小姐
那位小姐看起来很眼熟,可怀亚特不记得自己认识她
怀亚特想,这或许是闻名而来的游客
于是怀亚特生疏的提及了他亲手建在帕瑞达斯残骸之上的**之地
“你知道极乐吗?”
满血复活!
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
祝大家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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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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