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重伤

“快封锁赵府,那个刺客一定还未走远。”裴怀济方才只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凶手并无过多时间行动。况且赵大人的尸首还未变硬,估计是刚刚被杀。

话音未落,高墙的西北角就掠出一个黑影。

他来不及吩咐,即刻亲自提刀上马,向黑影逃窜的方向疾驰而去。

双腿哪里抵不过四蹄?只听骏马嘶鸣一声,四蹄横斜,那黑衣刺客的去路已被牢牢拦死。

虽看不见他黑布遮掩下的真容,但依稀可见此人的身形轮廓。个子不高,肩膀宽厚,应该是个形容粗犷的男子。

从太子府一路奔波到此处,又利落出手解决掉一个活人,这刺客此时也已濒临虚脱的边缘,行动肉眼可见变得沉重。

趁他不备,裴怀济跃下马背,举起弯刀自上而下狠狠砍去。那刺客也奋力举起手中的尖刀去挡,可不知是力气耗尽还是本就臂力不足,相交的刀刃一寸寸后退,步步逼近他黑布下挺起的鼻尖。

突然,在裴怀济惊诧的目光下,那刺客格挡的力道骤然一收,身体向一旁斜侧而去,任由弯刀狠狠割下大臂上的一块皮肉。

趁裴怀济被挥刀的力道一晃,整个人重心不稳之时,他灵活地跃入一旁的密林中,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嘶,这家伙可真是个狠人,竟眼都不眨一下便用出一计短尾逃生,都怪自己大意了,还是被他逃了。

好在人虽然没抓到,但他此次伤得不轻,短时间内应当无法再出来作恶。

“来人,暗中搜捕身材矮小、体格粗壮的男子,留意他右臂上有个深可见骨的刀伤。”

……

不止彻夜奔波的裴怀济,此时远在怀阳的闻夏也还清醒着,正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老头的话不停在脑海中翻涌,她自然不信娘亲会与所谓的青梅竹马私奔,但她被谢将军带走,又被长公主囚禁致死的传言却令闻夏不得不相信几分,毕竟她也做过不少审讯逼问之事,那老头的举止神态不似作假。

如此看来此次南下确实是不枉此行,慧德长公主她必须要亲自会会。

理清接下来的计划后,闻夏心里稍安,开始阖眸酝酿睡意,刚有一丝眼皮发沉的感觉,却只听“噗通”一声,她只感觉到胸口一沉,压得喘不过气。

低头一看,原来是褚姣玉的一条腿正死死压在她胸口上,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打死那个坏人……杀了他……”

这小姑子今日不知读了多少话本,其中不乏鬼怪恐怖之流,吓得她将褚衡赶走,非要缠着自己这个嫂嫂陪她睡。

因为心绪凌乱怕被褚衡看出不妥,闻夏也乐意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可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被无情赶走时,闻夏真的有些后悔了。

她索性从行囊中掏出从绥州带到京城,又从京城一路带到此处的香梦丸,打算服下一粒睡个好觉。可打开瓶塞一看,里面的药丸竟已经所剩无几了,想来是之前为避免同床共枕的尴尬给褚衡用了太多。

思来想去,她还是将瓶子放回行囊,之后到了南邺恐怕失眠的时候会更多,那时更需要充足的睡眠养足精神,以应对各种不测,还是将这为数不多的药丸留到那时再用吧。

她躺回床榻,将褚姣玉不安分的身子推到紧贴墙壁的一侧,又拿了一床冬日用的厚实被褥将她牢牢锁在墙边,如此一来再无旁人打扰了。可她虽然静静安卧,却不知为何,心脏仍然忽上忽下,有种隐隐的不安。

这种久违的隐忧之感在娘亲的死讯传来前出现过,在琼英单独执行任务,生死未卜时也出现过……

不会是琼英在京城出了什么事情吧?

应当不会,她出门前专门叮嘱过琼英踏踏实实待在王府中的,而且自己不在京城,叔父应当也不会为难她,她此时应当在隐月轩中酣然入眠了才对,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闻夏不知的是,此刻的琼英虽身在隐月轩中,但已经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迈进隐月轩的下一刻,她已经双股战战不能自持,凭借最后的毅力强撑到她所独居的角房中时,才彻底脱力,倒在冰凉冷硬的地砖上。

静静缓了半晌,琼英才再度清醒过来,撑着虚弱的身体脱掉粘腻腥臭的夜行衣,两个厚实的肩垫随之滑落,原本看似粗犷的身形立刻变回单薄瘦削的模样,那只本不粗壮的右臂此刻已经血肉模糊,向外涌出股股乌黑的血注。

不愧是千机阁的首领,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看来这个裴大人也不像上次所见那样胆小莽撞。

有这个麻烦的阻碍,下一步的计划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她一边沉思,一边用左手不甚熟练地点燃桌上的油灯,晃动之下无意碰掉桌上书信。琼英脸色一凛,她分明记得出门时桌上是空空如也的,当捡起细看时,她阴沉多日的脸上才浮现出几许笑意。

是小姐寄回的信,大概是她不在屋中,送信的婢女便擅自放在她桌上了。

她咬紧牙关,强忍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稳住颤抖的手臂,翻出一张崭新的信纸一字一句写道:“朔风突起,幸自摄卫,婢近日一切如故,别无闲事,遂外出赏月,兴尽方还。望小姐善自珍重,勿念。”

*

京城的萧瑟秋意愈来愈浓,连续几场诡异凶案更使世家贵族们人人自危,连聚会宴请都少了许多,街市上四处冷冷清清,明明还未入冬却处处皆是冷冽寒意。

与京城不同,闻夏一行人一路南下,天气反而愈发温暖,当道旁黄叶凋零的残败树木逐渐变为青葱繁茂的绿叶翠竹时,南邺城终于近在眼前。虽已是深秋节气,南邺仍是一片繁华盛景,商贾游人往来不绝,好不热闹。

还未等进城,一个身着鸦青便服的年轻男子便迎了过来,对着端坐马上的褚衡端正行礼:“下官见过世子殿下。”

此人大概而立上下的年纪,温文尔雅,斯文和善,举止谈吐中无一不是一派端方君子的气度。

褚衡翻身下马,回了个不伦不类的拱手礼,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浪荡纨绔的模样。

礼毕,他大大咧咧一把揽住来人肩膀:“表兄你还是如此重礼,你我表兄弟之间哪里需要这样见外,还是像儿时一样唤我阿衡便是。”

“世子,礼不可废。”那人又想要躬身行礼,还未俯下便被褚衡无赖似的紧紧抱住。

“表兄,就这么说定了,”他冲着那人眨眨眼,又指着身后的马车,“表兄大概听说了吧,我前段时日娶亲了,这亲成得匆忙,没请表兄和姑母喝喜酒恐你们怪罪,特带内子一同前来拜寿。”

原来此人便是长公主与前朝大将之子——谢文清。

他虽生于武将世家,但自小酷爱诗书,如今领一份正五品南邺府同知的差事。此职设于知府之下,协助知府处理事务,虽说来好听,但处于佐助地位着实尴尬,并无实权。

闻夏作为表弟媳,不便与外男直接见面,便隔着车帘问礼:“弟媳见过表兄,久闻表兄才名,今幸得一见,果然人如其名。”

谢文清早听得京中传来的消息,说是褚衡擅自娶了一个北地的村妇,可此时入耳的声音不仅不似想象中那般粗俗,反而婉转悠扬,勾人心神。

他动作一顿,不觉抬首向马车看去,可惜入目只有一片厚重的车帘,窥不见半点佳人倩影。

还望再听两句佳人的悦耳嗓音,却听得马车里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表兄,我是姣玉,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表妹,上次你进京时咱们见过的,那时我还小呢,你还笑我……”

“咳咳,烦请表兄带路,我们先去拜见姑母吧。”看到谢文清略显僵硬的面孔,褚衡适时打断褚姣玉的喋喋不休。

谢文清这才回过神来:“阿衡表弟远道而来,我已经备好热汤,不如先去客栈稍作休整,晚上为你们接风洗尘。”

褚衡眉头一拧:“客栈?姑母的府邸就是前朝的太子府吧,我早就听说这前朝太子极会享受,所建府宅不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而且占地也极广,光是客房就有百十间的,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他话音一转:“再说,我们又不是外人,直接住在家中就好,何必破费安排客栈呢?”

常言道客随主便,主人既然已有安排,客人再强行要求住在别人家中就不免有失礼之嫌了。

可提出这无礼要求之人不是别人,偏偏是褚衡这样一个混不吝的主,一时间将谢长清堵得无话可答。

他僵硬地陪笑,视线转而落在静静等在一旁的马车上:“寒舍原本是前朝太子府不假,只是有些院落年久失修,蚊虫杂草甚多,恐怕怠慢了女眷。”

这次,他心心念念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只不过话中内容令他骤然失了笑意:“听说南邺的客栈可不便宜,还是让我们去府里住吧,也省些银子。”

谢文清彻底僵住了,方才听这女子言语间知书达理,以为她能管束下褚衡这个浪荡子,谁知这位竟仍保留着乡野村妇的小家子气,和几两碎银计较上了。

如此一来,谢文清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他这幅进退两难的样子被褚衡全然收入眼中,如此抗拒他们住进长公主府,这府中究竟藏了什么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

正僵持间,一匹快马从城内疾驰而出,来人正是长公主府的管家。

他行礼陪笑道:“自家人哪有去住客栈的道理,都怪我家公子安排不周,长公主殿下特遣小人来迎接诸位贵客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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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到细作祖师爷门下
连载中白尾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