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明依旧背对着林雨薇,沉默不语。
林雨薇感到全身灼热,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头晕目眩,几乎要站不稳。她用尽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我真的不舒服。”
回应她的却是李熙明不冷不热的声音:“不舒服打电话给医生。”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林雨薇的心头,她的眼眶不禁泛红,泪光闪烁。
她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将脸埋在枕头里,许久之后才勉强积攒起力量,挣扎着起身,脱掉睡衣,换上裙子,迷迷糊糊地走下楼去。
林雨薇知道家里有家庭医生,甚至公公李敬洲身边常年有医生陪护,管叔一个电话就能叫来医生。但不知为何,她偏偏选择了一种更为倔强的方式,就要去医院。
深夜两点,万籁俱寂,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心中涌动着想要给大姐打电话的冲动。然而,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拨号键的那一刻,她犹豫了,并不想让家人担心。
家里的管家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大半夜出门,走路晕晕乎乎,吓了一跳,走进看菜发现林雨薇。管家连忙上前询问情况,立刻按照她的要求,安排车辆送她去医院。
医生检查后,并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发烧。吃了药后,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很快就退了烧。
睁开眼睛时候李熙明在旁边,不知是不是愧疚,这个点通常他已经出去工作。
林雨薇和他对视几秒,拉起被子继续休息。
外面已经摆满看望的鲜花,整个房间充满花香,大约觉得小女孩都喜欢这种,害怕打针吃药疼痛,觉得她本来就是极为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她脸红红的,一直垂着眼皮,反应淡淡的,李熙明坐在旁边,顿了一会儿说道:“对不起,昨天我真的很累。”
要说多伤心也没有,因为并没有到太在乎太爱的地步,林雨薇只是觉得,与李熙明的相处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受,既不开心也不难过,就是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们家私人医院,条件是最好,发烧都请来最好的医生一日几次。
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多人,第二天早早出院了。
后来了北半球的冬天,每年全家所有人都要去度假一个月左右,去冷的地方,有雪的地方。
有钱人就是这样,北方往南方海滩度假,南方去北方看雪。
林雨薇是第一次家庭成员的身份一起去,他们家总是这样爱热闹,喜欢一起出行。
李欣颖说:“这次嫂子在,终于有人管得住二哥了。”
接下来的话没说,因为每次和李熙明住在一起就很扫兴,现在完全一家之主的模样,要求遵守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吃饭等人齐了一切,而且酷爱玩的尽兴时他坐在旁边办理公务。
总之就是很碍眼,她觉得以前小时候二哥还不是这样,怎么变的越来越诡异。
整个度假过程,确实没有他不定时出现,开心到不行。
李熙明忙着教老婆滑雪。
滑雪对林雨薇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每当她试图模仿他流畅的动作时,总是失去平衡,然后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雪地上。
可能因为常年生活在较热的地区,还晕雪,摔了一百次!
脸颊嘴唇全部是红的。
“我真的不适合这个!”林雨薇沮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他倒是教导的挺认真仔细,第三天就撒手不敢,就去打斯诺克台球。
两个人都没学过,不过这次换成他水平一般,她牛的不得了。
似乎整个度假缓和上次的隔阂,每天晚上会抵在一起亲吻很久很久,即使她是被动承受,最起码没有像生气最初时推开不愿意。
再次受伤已经是从Davos回来。
在院子和庆庆玩耍,背靠在了树上,侧身时上面的钉直接刮破皮肤,好大的口子。
侧边的裙子流好多血。
全家简直忙疯了。
他们不是真的关心林雨薇,是怕李熙明出国回来发飙。
照顾庆庆的菲佣一直在sorry,差点哭出来,不过刮的真深,可真疼。
可她却一声不吭,默默的看着医生消毒包扎。
要是从前在家,肯定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在这里,每个人都很客气,至少在李欣颖失恋之前对待这个嫂子同样很客气,不会像之后那样阴阳怪气。
每天医生固定来换药,晚上时突然疼的厉害,发现血浸出来,一个人折腾时,李熙明出差回来,推开门时候看见洗漱台上滴的都是血,更重要,眼前这个女人眼睛都不眨。
“不疼?”
她说:“一点点吧。”
他仔细看了下伤口,即使愈合很多,还是很深,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女中豪杰。”
李熙明叮嘱她,别再让伤口碰到水,也别逞强一个人换药,等医生回来处理。
但林雨薇睡觉歪歪扭扭翻来覆去,一不小心就把包扎弄松了,常常半夜醒来独自重新包扎。
那时候她怎么想的呢,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什么都忍,不去依靠别人。
从前大半年的时光,或许有过若即若离的依赖和淡淡的喜欢,可能婚姻中长大了一点点,好像可以自我修复了。
那时候还是会羡慕阿ken和小可相处模式,他们结婚时很普通很普通的婚礼,小可的父母一直在哭,林雨薇跟着哭。
或许从前她不清楚这样的日子为什么哭泣,现在理解了,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这位朋友。
大姐和妈妈出车祸时,林雨薇正在画室欣赏快要完成的作品《天空下的少女》。画室装修好已经半年多了,断断续续地有空就来作画,感觉很不错。
画中是一个天马行空飞翔的少女,地上布满荆棘,近处是丛林,远处是大海。
接过电话时妈妈和姐姐已经在医院,林雨薇从接电话那一刻就在跳,一直跳到医院。
在急救室没有多久,就宣布母亲抢救无效死亡。
她甚至已经无法观察到旁边阿公什么表情,自己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醒来后得知姐姐已经截肢的消息,父亲早已签字同意手术。
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崩溃,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熙明终于匆匆赶到医院,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他的妻子孤独地倚靠在冰冷的墙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看见他,像是找到了依靠,用尽全身的力气,踉跄着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林雨薇脸色蜡黄,虚脱一样,母亲的葬礼只有她一个孩子在等着所有人的问候握手,如同行尸走肉。
所有人都在悲伤都在痛哭,阿公病的一蹶不振。
爸爸说:“公司已经不行了,不如申请破产,你阿公这么多年的心血,你妈妈你姐姐.......都要没了。”
好像一切都需要林雨薇这个不谙世事的人做出决定,让她帮忙照料一切。
林雨薇知道这些事很难开口,他们结婚本身最初就是因为利益结合,各有所需,或者说她家需求更多一些,如今两年多,无论物质还是生活该满足的都满足,没有一点亏待。
所以说这些公事,是第一次。
李熙明向来对公事很严谨,他想了下,说道:“你要我说实话吗?”
面对站在门口可怜兮兮的模样,他无法直接开口拒绝,可是绕来绕去会什么样的结果呢?
林雨薇点点头。
“你们家的帐我看过,你爸爸让财务送过来的,没有什么希望。”
她执拗的说:“你随便出手都可以,几个亿就好。”
李熙明说:“和这个没关系,是价值失去董事会不会同意,而且我没有权力做这些。可以去申请资产变卖重新做,再或者让你阿公去申请银行贷款。”
林雨薇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可不知为何觉得很委屈很难过,那种从胃里到心脏再到眼睛反应出来的伤心,最后满脸泪水,看了他很久,转身离开。
林雨凤醒来后看见妹妹坐在病床旁对着窗外发呆,从前那个玉润的少女变的憔悴而悲伤。
或许过于沉浸自己的世界,并没有发觉林雨凤醒来,林雨凤看着她,想起以前,想起小时候,想起几年前,这个妹妹记忆中还是那么小,如今却需要支撑整个家族。
“小渔。”她声音很微弱。
林雨薇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姐姐醒来的那一刻,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喊道:“姐,姐姐……妈妈,妈妈她……”
她知道,其实她早就醒来了,动弹不得,身体的痛苦,身上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
这样风华绝代、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的女强人,如今却如同被命运踩在了泥土之中,无力挣扎。
“你不要难过。”林雨凤全身都插着管,微微颤抖着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小渔,你结婚后过的好吗?他对你好不好?”
“你不要难过。”林雨凤全身都插着管,还是用尽力气说道:“小渔,你结婚后过的好吗?他对你好不好?”
她不知道,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
应该算好吧,不是被豢养的金丝雀没有自由,除了必要时候和丈夫充当门面,其他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没有婆婆矛盾,没有管束,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规矩。
“你要觉得不快乐,就离婚吧。”
林雨薇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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