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陵颂之正处于暴怒边缘,压着双眉,眸中燃着汹汹暗沉的怒火,在黑暗中阴冷着脸。
敬池表情淡了瞬,抬手打掉陵颂之的手,淡淡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担心我了?”
陵颂之脸色阴寒,语气沉得能滴出水:“是,多的是担心你的小情人。”
敬池点了下头:“你说得对。”
他说得十分坦荡,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周遭几乎被冻出了冰渣,其余人登时后退一大段距离,胡泱退了几步马上返回去抄起况且愈往后退。
月色笼罩下来,敬池的表情看不太分明,别过头看向胡泱。
罪魁祸首胡泱这会儿正心虚,隐约瞅见敬池在对着他微笑,心中的警报拉到最响,默默地往人多的地方挤过去了。
其他几人自觉别开了视线,远离了敬池和陵颂之的战圈,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敬池和陵颂之。
邪神发起怒来实在吓人,就算想看这混账吃瘪现在也不是时候。
“你那个野男人比我还厉害?”陵颂之声音中听不出阴晴,敬池心里活络,闭紧唇瓣不吱声,正想着怎么把陵颂之打发走,下巴被掐住了。
是一种强制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十足的姿态。
“前夫,”敬池沉默了几分钟,盯着陵颂之郁闷:“你是不是只会掐下巴?”
空气静默得可怕,几乎令人窒息。过了大概半分钟,其他几个人发现,敬池和陵颂之凭空消失了。
“我妈呢?”况鹤一脸迷茫。
胡泱夸张地摸着胸口,心脏还在噗通噗通乱跳,另一只手一松,况且愈吧唧一下摔地上去了:“不知道。”
“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快乐。”施莼说,“小孩子不懂。”
除了况鹤,其余几人齐齐地沉默下来,皆明白了施莼的话。成年人的快乐……随时随地都可以……吗?
况鹤沉默了两秒,字正腔圆道:“我二十一了。”
“……”施莼顿了顿,疑惑:“那你怎么听不懂?”
况鹤选择继续沉默。
“咳咳——”况且愈口鼻压着地面闷闷地咳嗽几声,被胡泱一下摔醒了。
况鹤登时就把他妈丢到了脑后,喜出望外扑过去,欣喜道:“爸?你醒了?”
况且愈伤得很严重,眼睛刚睁开,就见一张脸凑过来,让他立即警惕撑坐起来,色厉内荏喝道:“你们是谁?”
“是我啊,爸。”况鹤伸手去扶,声音有些激动哽咽,小心组织语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遇到麻烦了?”
一道光束突然打过来。
胡泱朝源头看过去。
吴厘不知道何时摸出一支手电筒,见他看过来,清冷的脸上冒出一星半点的疑惑:“怎么了?”
胡泱:“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吴厘:“不需要,看得见。”
胡泱:“……我看得见吗?”
吴厘静了静:“我看得见。”
手电筒的光一照,况且愈原本的样貌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况鹤和况且愈长得很像,但与况鹤的青春蓬勃傻白甜比起来,他的眉梢眼角添了分岁月沉淀的成熟,眼角有些下垂,无端浮现几分阴郁的俊朗。
“……胡泱?”况且愈压低嗓音咳了几声,眼睛却依旧警惕,身体打得板直。直到他的视线扫过胡泱,才终于缓和了几分,压着惊讶问:“原来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胡泱耸了下肩,半张脸都藏在黑暗中,说:“不止我在这儿,你老婆也在。”
“老婆?”况且愈眉头一皱,没搞清楚状况。
“你老婆都忘了?”胡泱蹲了下来,嘶了一声,凑过去,表情却让人捉摸不透,像是在笑,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当然是敬池啊!他前夫也来了哟,这会儿把人带走了,马上就回来。”
胡泱挤眉弄眼,表情很丰富:“不过我觉得,他前夫估计得掐死你。”
况且愈:“……”
.
敬池被陵颂之死死压在树干上,脸颊又重又狠擦过粗糙的树皮,疼得他小声地倒抽一口气。
“除了掐下巴,小池,你猜我还会做什么?”陵颂之密不透风地压着他,敬池张开嘴急促而尖锐地喘了一声:“你又犯什么病,前夫?”
陵颂之濒临发作边缘,被敬池一句话刺激到爆发。
——在察觉敬池这边的危险之后,陵颂之就立即赶了过来。
谁曾想他的妻子压根不需要他。
“前夫就是犯病。”陵颂之力大得敬池全身泛疼,每过一处都疼得敬池抓紧树干,满鼻腔都是树皮苦涩的味道,脸颊压在坑洼的树皮蹭得通红。
陵颂之的语气中带着尖锐的嫉妒和酸意,唇瓣刻薄,吐出的话字字逼问着敬池:“野男人就是情趣,敬池,你怎么这么偏心?”
敬池:“……………………”
敬池觉得自己好无辜。
“嘶——”裸露在外的肩膀被咬了一口,肩头还残留着水迹,敬池扭了一下,声音软了下来:“行了,我错了,前夫。”
他面不改色地说:“你没病,我才有病,我眼瞎。”当初眼瞎看上你。
“是吗。”陵颂之轻轻说,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停栖在树上的鸟呼啦几声,飞走了几只。
敬池难得低眉顺眼,好声好气地说:“别在这儿,回去……”
“休想。”陵颂之声音让人心惊,手滑过腰际,穿过腋下,扣住了敬池的嘴,生生把后面半句话给捂回去了,抱着他在他耳畔凉凉地说:“我现在就要。”
敬池挣扎了一下。陵颂之铁钳一样禁锢着他,挣扎不开。他别过头恼怒地瞪着陵颂之:“你他妈……轻点……”
一时之间,寂静的林子里只剩下了喘息声和压抑在喉咙间半路夭折的呻.吟哭腔。
“别杀他。”敬池低低地说,抓着陵颂之的手腕,带着点儿哀求,“放过他。”
陵颂之咬着他的耳垂,眼珠子嫉妒得猩红,愤怒转化成了情.欲:“你又阻止我。”
敬池闭上了眼睛,有些难熬地咬着唇,没应这句话。
不能让陵颂之杀人。
敬池被挤进来的几根清瘦手指紧紧扣住手指时脑中还清醒地闪过这个念头,手腕被压在背后生疼,眉眼耐不住似地紧紧皱在一起。
过了片刻,敬池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陵颂之的头正埋在他的颈窝,冰凉绵软的唇瓣压在他的锁骨。
敬池的鼻息和低哼连成一片。
陵颂之在他耳畔冷哼,冰凉的吐息直钻进他的耳蜗:“你离不开我。”
残影身形虚幻,坐在枝头侧耳听着,良久站起来,悄无声息消失了。粗大的树干摇晃起来,惊起一大片栖息的鸟,呼啦声连成一片。
况鹤被鸟飞的声音激得后背起了一层细汗,继续对况且愈认真说:“我说真的,我看到了,爸。你别骗我了,我小时候还经常看到你一个人在书房偷偷抱着我妈的照片哭。”
“……”
“你的书房我找来找去都只有一张照片,”况鹤双手胡乱比划,“还有啊,你别蒙我了。我长大了,我知道男人也可以生,不然我是哪来的?”
况且愈一阵惊愕。
胡泱看戏不嫌事大,故意拖着音调:“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呗。”
“……”
况鹤决定不理他。
施莼和息璐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男神君还真能生啊?”
“……没想到还真被你押中了,回去马上给那些本子标上‘写实’。太强了。”
“你还在写那些本子?”
“废话啊,大家对他们的爱情故事这么感兴趣,我能放过这个机会吗?”
胡泱转头看见况且愈的表情,手指敲了下自己的太阳穴,笑嘻嘻地说:“是不是觉得你走了八.九年,回来儿子都变傻了?”
况且愈眼角微微动了起来,掀起了细细的纹路:“还好,应该能治。”
胡泱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况且愈的肩膀僵硬了一分,抹掉嘴角的血,看着况鹤,沉吟了片刻:“回去之后,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况鹤:“你还骗我!”
况且愈眼里出现几分无措。
“告诉你实话吧。”胡泱更同情况且愈了,“前不久你儿子灵魂出窍去了鬼门关,是被敬池闯进去拽出来了,虽然后来在地府地位和狗一样了——这是另说。但我觉得吧,你儿子这症状有点像出来的时候被鬼门关夹到了头。”
“噗——”施莼没忍住,引得况且愈和况鹤齐齐看过来,无辜举起手:“对不起,实在忍不住。”
况且愈无奈叹息。
“对了老况,”胡泱说,“你当初只留封信给我们,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记得他爸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况鹤欲言又止望了眼胡泱,但最终选择了闭嘴。
“说来话长。”况且愈握拳抵着唇瓣,虚弱道,“之前有人在追杀我,慌乱之间,我就跑进来了。”
胡泱拖长音调“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难怪受了这么重的伤。”说完话锋一转,“谁在追杀你?”
况且愈皱了下眉,正沉吟着,忽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侧方传来,神经又紧绷起来。
一行人都闭上了嘴。
结果出来的是敬池和陵颂之。
胡泱低声说:“你老婆和他前夫回来了。”
敬池头发有些乱,脸上蹭着一块红,连眼睛都还是湿的。
反观陵颂之,虽然表情依旧沉郁,但至少不再那么恼火。但在看到他们几个人当中突然醒过来的况且愈,脸色明显又冰冷得僵硬起来。
“敬池?”况且愈被搀扶着站了起来,在所有人同情且怜悯、惊惧的眼神中艰难跛着脚,朝敬池走过去,错开陵颂之,微微笑道:“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况鹤眨巴眼睛,看向胡泱,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后退了好几步,眼神闪烁着异色,像在……看好戏。
都说了敬池前夫现在恨不得掐死他了,但凡心没瘸都知道这个时候避开他。
胡泱愿尊称这位暂时冒充了况且愈身份的某位不知名陌生人为勇士。——他基本能确定这个况且愈是假的了。
还没等况且愈靠近,陵颂之挡在敬池面前,抬手拦住他,握着他的手几乎捏碎他的手骨,假笑着咬牙切齿:“真是不巧,你竟然能活着回来。”
况且愈看不出陵颂之的本面目,对上他阴郁的眼,皱了下眉:“你又是谁?”
陵颂之手搭着敬池的肩,独占欲十足,偏偏脸上还反常带着虚假的笑,加重声音说:“我是小池的丈夫。”
况且愈:这个人怎么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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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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