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一抹晨光悄然探入沈府地牢,推开那扇雕花楠木门缝,犹如锐利的剑芒,穿透了周遭的沉郁昏暗。光线在地面上跳跃,将成堆的账册切割成一片片冷冽的棱形光斑,为这阴湿之地平添了几分不容忽视的锐气。
沈金宝,这位昔日沈府的掌珠,此刻却盘腿坐于一张霉味缠绕的虎皮毯上,周遭的阴冷与她眉宇间的焦躁形成鲜明对比。她的指尖不自觉地划过膝头摊开的《江湖百景图》,羊皮纸页间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刺耳。她腰间那枚翡翠算盘早已被无情没收,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沉甸甸的铜钱——管家王福美其名曰“狱中计数之用”,然而每一枚铜钱上都镌刻着沈家商队的独特暗纹,显然是为了防止她将其用作砸窗的工具。
“翠微,”她轻咬着不知已是第几枚晶莹剔透的玫瑰蜜饯,那甜蜜的糖霜在舌尖缓缓融化,与她不经意间溢出唇角的津液交织在一起,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为她平添了几分娇憨而又诱人的可爱模样。她的双颊因蜜饯的甜腻而泛起淡淡的红晕,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细腻娇嫩。“麻烦你把最顶层那本《长安米价录》递给我,那书脊厚实得很,恰好能垫高三寸。”
翠微蹲在七层楼高的账册塔下,身影在微弱的烛光下摇曳,仿佛与这堆积如山的账册融为一体。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家小姐那精致的脸庞上,特别是鼻尖上那抹不经意间沾上的金粉,在昏暗的地牢中闪烁着微光。昨夜护城河码头的喧嚣似乎还回响在耳畔,人群的嘈杂、脚步的慌乱,一切的一切,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此刻,地牢里的潮湿空气将其浸染成小块,仿佛一个被打翻的颜料盒,斑斓而凌乱。她无奈地轻叹一声,递过手中的账册,温声说道:“小姐,您昨夜已用《西域香料谱》垫在下面了。即便将这些账册堆至窗沿,这铁栅栏也绝非金叶子所能砸开的呀。”
沈金宝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撅着屁股,满脸专注地将那本沉甸甸的新书脊小心翼翼地塞进摇摇欲坠的账册塔底。塔身因承载着无数厚重的账册而显得不堪重负,每一块砖石都似乎在无声地抗议。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猛然吹过,账册塔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一推,轰然间开始倾斜,随后轰隆一声,彻底倒塌。
沈金宝心中一惊,本能地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窗边凸出的铁栏,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然而,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瞬间的拉力,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拼尽全力想要稳住身形,却终究未能如愿,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身后那堆满算盘的木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疼死本姑娘了!”沈金宝捂着脑袋,疼得呲牙咧嘴,眼眶中瞬间泛起了泪光。她愤愤地咒骂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倾泻而出。然而,疼痛过后,当她揉着脑袋,目光不经意间投向窗外时,却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流星般掠过夜空,璀璨夺目,绚烂至极。
“成功了!”她激动地飞奔到窗边,心脏如同被紧绷的弦猛然释放,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胸腔中回响。她的步伐轻快而急促,仿佛脚底装了弹簧,每一步都跃动着无法抑制的喜悦与期盼。火星们并未按照预设的轨迹组合成她心中所想的“救我”二字,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变形。先是“救”字清晰地显现,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然而,当“我”字应该出现的那一刻,火星们却仿佛失去了控制,纷纷偏离了轨道,最终,右半部分竟不可思议地扭曲成了一柄被掰弯的金汤匙的形状,与“救”字拼凑在一起,形成了“救勺”二字,孤零零地悬挂在深邃而宁静的天幕之下,显得格外突兀和讽刺。
沈金宝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嘴巴不由自主地弯成了苦瓜形:“可恶!肯定是模具刻反了!”她低声咒骂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
辰时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沈老爷的书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和墨香的混合气息,悠然而静谧。沈明修端坐于书桌前,手中紧握着一本封面略显磨损的《江湖手札》,那是他女儿的心血之作,每一页都记录着她对江湖无尽的憧憬与幻想。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过那行“用金叶子当踏脚石”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女儿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决绝与不羁。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是无奈,是苦笑,亦或是深藏不露的骄傲。
羊皮纸的背面,粘着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那是她去年试图出逃时夹进去的。此刻,在晨光的映照下,花瓣被镀上了一层淡淡金边,宛如她眼底那抹永不熄灭的光芒,闪烁着不屈与向往。
“老爷,”管家王福怀抱着一盏湿漉漉的莲花灯走了进来,那莲花灯琉璃般剔透的花瓣上,原本熠熠生辉的金粉已被河水浸泡得模糊不清,“西域的巧匠们说,若是这防水符箓能再加以改良,其功效便能扩展至商队的运粮船之上,大大提升船只的防水性能。”
沈明修缓缓放下手中的手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灯下女儿用金粉描绘的小算盘图案上,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倘若她愿意将这份聪慧心思倾注于商道之上……”然而,这念头还未及深入,窗外骤然传来“砰”的一声沉闷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由地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夜空中原本璀璨夺目的“救勺”二字烟火正逐渐黯淡、熄灭。站在一旁的王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在码头所见的那一幕——沈金宝即便被人按在石阶上,仍旧念念不忘灯阵之中的烟花,那执着的模样,与年轻时的沈夫人竟是那般神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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