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衡追着她出来，有些担心的问她：“你没事吧？”
沐浴在日光之下，仿佛一切阴霾都可以被驱散，晴霜平复了一下心绪，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头迎上煜衡担忧的双眼。
聆铮随着主人的心意横在二人之中，她打断了煜衡想要继续问出口的疑问，快速说道：“我跟其他神仙不太一样，我的大部分神力常年都是被封印住的，为了压制住我体内的怨力。我的剑也是如此，我来到人界之后受到天地结界的束缚，近来这把剑的封印总是松动，我也会受其影响，最严重的情况，我可能会无法控制自己。”
煜衡听的目瞪口呆：“怨力？什么玩意儿？你无法控制自己会怎么样？”
“归山族覆灭之后产生的怨气，都集中在我这里，和我自身的神力纠缠不清。如果我无法控制，我可能会误伤别人，不过你放心，我一般是可以控制自己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还是要提醒你。”
看着她这么平静的叙述的一个应该是比较悲惨的事情，煜衡张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有问题就问吧。”
“怪胎吧你……”小声嘀咕了一句，煜衡还是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归山族，呃……是如何覆灭的？”
“我不清楚细节……据说是众神争夺神器乾坤引导致的。”晴霜微微垂下眼眸，但还是很冷静的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听得煜衡心脏抖了一抖。
“……你是来找那个乾坤引的？”煜衡不知道这个乾坤引有多强，竟然能令众多神族争抢，还导致了一个种族的灭绝，这要是被人界知道乾坤引的存在，这天下岂不是都要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了，以前也不是没有为抢宝物发生的斗争。
可惜还没等他思绪飘远，他脑海中演绎的旷世大战还未打响，晴霜就打碎了他一切幻想，她否认道：“不是，乾坤引并没有被炼成，曾经我族将众神器合而为一想要炼制最强的神器，但是失败了。失败之后的那些原本的神器散落于天地之中，沾染怨气魔化了。曾经神界将部分神器封印在了人界，但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能会有些危害。”
提到了神器，煜衡又突然想到昨晚上他们二人的对话，想起来了玄明宗的吉祥物，继续问道：“那千秋锁？”
“对，千秋锁是其中之一，但是……”晴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思考了一下该如何说，“我师父说千秋锁是他给你的，你会保管好。至于你现在还和千秋锁在一起，我的猜想是，你在魂飞魄散的时候神魂有一部分依附在了千秋锁中落到了人间。”
终于得到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什么猜想都听不进去了，煜衡一时之间有些激动的大声问道：“？！你师父认识我，你怎么不早说啊！”
晴霜并没有受到他情绪的影响，还是平静回答道：“我师父早死了，也没有告诉我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住在合虚山上。”
“那你师父又是谁？也是你们归山族的吗？”煜衡现如今只想知道关于自己的更多信息。
“不是，我师父……他应该是浮玉族的，虽然他是我师父，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流并没有多少，我苏醒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晴霜皱了一下眉，继续说道：“抱歉，我其实对神界都没有很多的了解。”
虽然晴霜说她并没有知道很多，但是总算是有了追查的方向，浮玉族吗……在这一刻煜衡只觉得他所做的决定是多么的伟大正确，不愧是他权衡利弊整整四天才得到的终极答案。
看着煜衡有些开心，晴霜没有再等他再问问题，而是自己主动告诉他：“昨天我说我没能及时救下你，我当时也很难过，我以后会帮你的，你的魂魄不知道都分散到了何处，但是我会一直注意。不过……”她有些犹豫，“你听到我的身体有问题，你不害怕我吗？”
你也会有难过的情绪吗……煜衡正心想着，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愣住了，害怕？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看着晴霜一直盯着他等他回答，煜衡放下了他之前一直托着下巴的手，认真严肃的说道：“我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而且你既然说你可以控制住自己，你还将此事提前告诉了我，我们也已经决定要互相帮助，我并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害怕，同伴之间理应互相信任不是吗？”
他的神情语气都与平时不大一样，而且……互相信任吗？晴霜觉得虽然她习惯自己一个人了，但是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拥有一个同伴似乎也不是不能去尝试的事情，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煜衡瞧着她眼神迅速变化了，似乎是有些感激欣喜，正诧异着原来这人也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听到身后店家和伙计已经从屋里走出来了。
只听他二人边往前厅方向走边在低声商量着还是得再雇人去一趟建木林，不然无法向仙长们交代。
晴霜和煜衡对视一眼，也向外边走边商量接下来该如何。
关于归山族的神器，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二人目前还是推测丹阳殿掌握了一个神器，而且曾经在建木林中使用过，建木林中草木生灵的异变也与此有关。
晴霜想再去探查一次建木林，煜衡却拦下了她，并且建议她不如先等等，跟着这些凡人一同去，说不定还能再有什么新的信息，若是再遇到危险也能及时救人，晴霜点头答应了。
等走出灵寿堂，已经是正午时分了，煜衡眯着眼看着这一条主街上的各种酒楼，琢磨着要再去尝点什么新鲜美食。
晴霜则对于吃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其实她今天早上还是第一次吃饭。
以前在神界总是一个人，也并不需要进食，不过，看着煜衡跃跃欲试的样子，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既然来了人界，就按人界的规矩来吧。
***
少径山，玄明宗。
萧翊之一步一步重重的踏在通往主殿永泽宫前的百级石阶上，他正憋着一肚子的火。
方才在后山灵泉旁边，他躺在他专用的那块平坦巨石上，正悠闲的钓鱼睡觉，却被他爷爷的大弟子的大弟子的小弟子，那个号称是玄明宗千年不遇的修炼奇才，叽叽喳喳的揪着耳朵叫了起来。
刚刚睡醒的眼睛看不清眼前事物，朦胧中大概是一张圆圆的大脸凑到他面前，用稚嫩尖锐的声音大喊了一声小师叔，惊起了后山林中的一片飞鸟。
萧翊之本就不太清醒的头脑更是被震得晕头转向，全身都颤抖着，恶狠狠的抓住眼前小孩子的双肩，咬牙切齿的说道：“师云！你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叫我你就完蛋了！”
小弟子师云睁大她圆溜溜的双眼，有些委屈的嚷道：“是掌门祖师叫你的！”说着还随手把萧翊之的双手扒拉了下来，“他在永泽宫等你！坏家伙！”说完就哼哼唧唧的直接御剑飞走了。
萧翊之看着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抓住她的手被她随便就拽了下来，再看着她那圆咕隆咚但是稳稳当当飞走的背影，起床气更是噌噌向上直达他的头顶灵台处，右手汇集灵力狠狠向下一拍，身下巨石纹丝未动，树林一片寂静。
良久，萧翊之抱着他那根快要折断的右臂，哆嗦着爬上了自己的剑，晃晃悠悠朝着前山飞去。
可恨不知道是哪个祖先定下的规矩，这百级石阶前不可御剑，他只能一级一级的爬上去。
两侧古柏郁郁葱葱，向上可以望到永泽宫古朴的飞檐隐藏在一片苍翠之中，只可惜再庄严肃穆的景象也无法抚平萧翊之杂乱的内心。
不知道爷爷叫他来做什么，爷爷不常来永泽宫，他更喜欢在自己院里喂鸟，门中事物都丢给大师伯去做了。
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难道是煜衡出事了？不会是爷爷突然想让他继任掌门吧？！
在各种无端猜测中，萧翊之拖着沉重的步伐踏进了永泽宫的大门，正前方主位上坐着他的爷爷萧景山，一个已经一百多岁了但是精神抖擞的小老头。
萧景山下首左侧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色华贵长袍，袖口绣着暗金云纹，腰间挂着一块龙形骨雕。
龙？这男子也有些眼熟，可惜萧翊之以前跟着爷爷参加各仙门的集会也从来没怎么仔细看过其他人，认不出这男子是什么身份。
见那人冲他和善一笑，他也只得抱拳行礼，又给爷爷见了一礼，还未直起身来，就听到他爷爷慈祥的说：“翊之啊，你方叔叔此次前来，是来商量你的婚事的。”
婚事！萧翊之一惊，抬起头来，看到他爷爷和那个方叔叔两张微笑的脸庞，只觉得八月酷暑也难挡他遍体通寒。
***
这一顿午饭整整吃了半个多时辰，煜衡轻轻抚摸着自己略微饱满的肚子，感到非常满足。虽然看着晴霜并没有怎么吃，他想着他做神仙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吃饭，但是此刻他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可以来到人界，有幸遇到这么多美食，哪怕是他的仇人现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正靠在窗边惬意的消食，突然看到楼下有个熟悉的人影走过，是那个小道士。
他们昨日入住的也是那个青林客栈，本来打算回去再盯着他的，没想到这时候就再次遇到了他，晴霜看了煜衡一眼，煜衡赶忙表示自己已经吃好喝好随时可以上路。
晴霜点了点头，赤金色光芒一闪，人瞬间不见了。
煜衡对着空气叫了几声见没人回应，摇了摇头独自去楼下结账，再追出门去找了三条街，才找到晴霜正站在路边屋檐下看着那个小道士在跟一个摊主讨价还价。
“他在干吗？”晴霜指着那小道士问道。
那小道士似乎只想掏一半的价钱，晴霜对人间诸事感到好奇，煜衡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又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刻了，随即便摆出了一副为人师表的姿态教导晴霜，眼前所见的是多么错误的一种行为，并且还说起她刚才妄图吃霸王餐的行为也是非常值得谴责的，都是要人人喊打的。
晴霜低头沉思了一下，第一次对钱有了概念，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不知道那小道士都说了什么，那摊主还是苦着脸卖给了他，随后二人一路跟着这小道士吃吃逛逛，没做任何正事。
天色渐渐黑了，那小道士竟然还是不知疲倦的肆意游乐，最后还进青楼里去了。
本来他们二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还一起细细研究了一番，在看到那小道士叫了一群漂亮姑娘进屋时，煜衡后知后觉的赶紧拉着晴霜离开了。
在二人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一脸一言难尽表情看着他们的萧翊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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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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