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里江影儿依旧是怀着大肚子的来找千里海,千里海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更甚,生怕他跑了似的,千里海给她说了不会自己跑了,她才稍稍放宽心。
“那丁氏的小丫鬟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去告状,害我被抓了回来。”江影儿拿着一提葡萄愤愤的吃着,毫无形象的吐着葡萄籽,林立也蹲在一旁,千里海时时刻刻看着她生怕她一个板凳翘下去。
“你怎么每次都要被发现啊。”林立自己吃着还止不住的要往千里海手心里塞,这左边一个,右边江影儿也开始塞。
“……”千里海无言举着手给他们当盘子。
“我是两个人,怎么跑得快?我跑快了,伤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了怎么办?”
“伤着了又如何。”林立不以为然的笑道。
“你还真是没良心!”江影儿拿起一颗葡萄就扔向他,林立轻轻松松接过放进嘴里:“我这几日总是不安,我感觉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急着出来了,我还没准备好怎么当娘呢。”
千里海有了些反应,微微抬起眼:“江小姐想好名字了吗?”
“名字?”江影儿愣了愣,这几天总是心难安,还没想过名字这一茬呢,她难得收起了胡闹的心思,为人母般的揉着自己的肚子,神情柔和下来,依旧是那不然世俗的山花儿,“单名一个离,表字你说?”她看向千里海。
这几天江影儿胡闹惯了,都是要当娘的人了依旧是直来直去的性子,除了抱怨她口中的丁氏,和每天一个阿郎好一个阿郎真好,什么也没有了。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你这么心许你的阿郎,选两个字?”千里海轻轻笑了笑,反而是林立从他手里把葡萄不动声色的拿走。
“郎……郎意可好?阿立,你说好听不好听?”江影儿面色微红的问道林立。
“痴情的遇上书呆子,你觉着好听就好听。”林立嫌弃的看她一眼,“明明自己意中还要问我,难道我说不好听你还能取个花红还是水流?”
江影儿难得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自己的鬓发,“一切全凭本小姐喜欢。”
林立啧了一声:“你不喜欢丁氏可以杀了她,这样你的阿郎不就喜欢你了吗?”
千里海一挑眉,看着林立。
“啊?”江影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杀,杀谁?怎么可以!阿郎喜欢丁氏,我若是,若是——别提伤了她,就是伤了她养的鸟阿郎也会讨厌我,便是这辈子都恨透了我,怎的还会看我一眼?”
千里海沉默的把葡萄放回去,声音有些冷清道,“失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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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再去拿盆水来!”
“夫人体质极弱,多点些碳火来暖阁!”
“又有些大出血了!快!快来帮忙!”
……
尔大夫和杜氏夫妇一同站在外面等候,杜御桥自己都不自觉的握紧了丁氏的手,有些紧张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仆人和房内。
“杜郎不要怕,妹妹和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丁氏轻轻拍了拍杜御桥的手背,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尔大夫,后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江影儿抓紧被褥,声嘶力竭的吼着,额头冒的却是冷汗,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上方。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小姐,你再加把劲,小姐,马上就好了,忍忍就过去啊小姐——”
忍忍就过去了。她连眼泪都是凉的了,她为自己心许的郎君生孩子,应该是要高兴才对——千里家的那位二少爷说的什么来着?啊……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水流……无限、似……似什么来着?她竟然有些忘了。不过她现在也知道,当初自己的阿娘生下自己是多么的不容易了,那么疼都还要生下自己,那,那阿离又错在哪里呢。
千里海与林立站在外面看着里面忙碌的景象,林立手里抱着一条刚出生的小奶狗,依旧很是不确定的问着千里海,“你确定这是狗?”
“……江小姐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千里海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房内,“你真有办法替换?”
“我自然是听你的,再怎么的难题总有解决的法子,就怕你到时候看不清。”林立一脸戾气的说。
千里海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林立身上的戾气太重了,甚至已经到了非比寻常的地步,就好像是不需要任何影响,天生便是自带的戾气。
“既然江小姐于我们有恩,那便是要回报的。”
“她真的会死?”
千里海微微叹气道,“我让江小姐把她的药单子给我一看,却是每次都要被抓药的人收走,就让她剩了些残药给我看。”千里海顿了顿,“江小姐体质极阴,尔大夫给的药火性太大太急与她体质相冲撞,她接连几日都是吃的大补,当归和鹿茸对她来说太过于急攻进切,反而是损了身子。她揉肚子就是因为常常腹痛,那时候就已经是晚了。”
林立也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里屋,“把她孩子换走,我们带着了他也不一定能活。”
“凡事总是一事,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况且江小姐冒大不为的风险。”
林立无声的点了点头。
当一声啼哭划破长夜时,江影儿虚弱的半睁开眼看着婆婆们手里的孩子,却是被挡着了一眼也没瞧见,门外人正欣喜,千里海身边风动,林立没了踪影,屋内烛火瞬间熄灭,一下子四周一片惊呼,丫鬟稳婆四处乱逃,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等烛火再次点燃亮起的时候,是更大的一阵恐慌。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
“孩子呢?!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条狗!”
“明明抱的是男娃!怎么成了狗!”
……
林立出来的时候,孩子还在啼哭,他二话不说,扛起千里海抱着孩子逃离。
“老爷……老爷,小姐她——”江影儿的贴身丫鬟跌跌撞撞的爬也似的跑了出来摔倒在杜御桥跟前,一张脸哭哭啼啼的,“小姐、小姐没了……”她捂着脸泣不成声。
江影儿身前便是一直对她说,让她谨记,忘了屋里的两位公子,给了她银两让她最后离开杜府找个好人家,那两位公子准保了会帮她的孩子,她断断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独自生活在杜府受苦。这小丫鬟每天都是哭哭啼啼,但是知道自己的主儿不会再与孩子一同离去时已经是有了莫大的安慰。
好几个仆人被吓了出来,杜御桥再也按捺不住的冲了进去,看到床上早已没了人气的江影儿和掉在地上的襁褓,颤颤巍巍的过去抱起来。
丁氏急忙跟在身后,看到江影儿脸色先是下白了一阵,又到杜御桥身前,看到里面的孩子,吓得气一紧,昏死过去。
尔大夫依旧是站在门外淡望了一眼,悄悄逃逸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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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听说了吗?前几日山脚下那杜府家的二夫人生了个孩子,明明刚抱出来的是个儿子,结果玄得很!那鬼风一吹,蜡烛全灭,再亮时,那孩子就成了刚出生的小奶狗!大夫人被当场吓晕过去,那二夫人也气绝身亡了。”
“怕不是哪里来的厉鬼小妖给拐了去,听说那大夫人最讨厌狗了,许是那大夫人亏待了二夫人才这样报复!”
“你连大夫人讨厌狗都知道?”
“这山脚下的坊间可是到处都讨论着,闹得沸沸扬扬的,听说那二夫人以前还是风回山的呢——”
庄生炎跟在满脸阴郁的曲七身旁。自从那千里家的那位离了风回山,曲七就跟弃妇似的整天死气沉沉的,耳听着现在有了新鲜事,忙不迭的拿来哄着。
“曲七,这杜府的二夫人真的生的出狗来吗?”庄生炎小心问。
曲七停下脚步,庄生炎反倒是条件反射退了好几步,语气不佳的对庄生炎道:“你想你也能。”
“……”庄生炎看着继续向前走的曲七,愣过之后道,“我得能生啊……”然后继续跟在他身后,就跟哄小孩似的在他跟前左一个带你去吃好吃,右一个带你去玩好玩的,跟亲娘似的贴心,而曲七这被捡来的假儿子一脚踹开了他。
千里海下山的日子到现在不长不短,讨论最多的也就是犯了错被接回去了而已,更是没人打听去处,就是因为没人打听,便更是无人知晓了。
他之前去找那只千里海养的小笨鸟,可惜就是积怨太深,嘴损的厉害,那小笨鸟现在鸟都不鸟他,整天跟在姓玉的身边,他更是给它地上挖虫上树掏鸟蛋的去巴结那位大爷,然后他发现,那鸟大爷不仅吃人食,不仅喝茶,酒也当水喝着玩似的——这到底是什么蠢鸟呢?曲七郁闷的把脚边石头踹了。
姓百里的也不是东西,见了面聊不开就得打,打了就得罚,被罚了有时候是千里渡,他还能趁着阿姐不在套套近乎,可有时候偏偏就是他阿姐,被罚了往死里打,沧澜那个哑巴倒是还行,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仅仅十几日,那掌管处罚的弟子看着他都要吐了。
曲二公子仰天长叹,别人家以前是风回山的生孩子狗都生出狗来了,为什么他还不能把千里海给抱回来?为此,他又为了自己这两年来碌碌无为的追求大悲,恨自己没把人给抓着,人家不愿你就不能更主动?那人辰端都知道把月亮给拽出来追人,为什么他不能把月亮给拽下来送给千里海?偏要去问人家去赏月不,这不是傻就是脑子里没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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