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千里海也抱住了他,他没想到有一天竟也会感受到兄长颤抖的身体。
百里川看了一会儿,在与千里海无言的对视中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兄长也冷了吗?”千里海掀开了被褥盖在了千里渡的身上。
“乘洋,兄长不冷。”千里渡害怕他这样牵扯到伤口,放开了他,可千里海还是把被子裹在了他的身上。
千里渡的脸色很是苍白,下巴处长出了胡子,千里海很是新奇的去碰了一下,有些扎手。
他们兄弟二人自小聚少离多,千里渡任由他这样胡闹,抬手到千里海脖子的伤口处,心疼到有些心痛,眼泪框在眼眶里。
“可是兄长,你的手可冷了。”千里海将他快要落下的眼泪擦去,握住他的手,“兄长不必这么难过了,之前在风回山之时,和兄长谈话,看来那时就是有预感,这样的事会发生。”
“乘洋,不是你。”千里渡看着他,眼神里都仿佛在告诉他,不是他,“我亲手将那人杀死,绝对不是你。你伤好,我带你去父亲面前,向父亲说清楚,他怎么可能忍心白白送你性命。”
千里海放开了千里渡的手,又将他身上的被褥拢了拢,突然看见了自己手心的疤痕,原来这里的伤口痊愈的如此之快,“可现在不止这一件事,兄长。百里也这样说,可是兄长有去调查死了的那个人是谁吗?”
“……他的尸体,消失了。”千里渡的模样很是慌张,千里海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倒是经常看见他这样,已经很久没有见千里渡这样的神情了,“乘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听见千里渡说林立的尸体消失,已经没有多意外了,“兄长,万一他更重要呢?”
“乘洋,他不可能比你还重要,我们只需要去告诉父亲,告诉父亲人不是你杀的。”
“这只是兄长的想法。”千里海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执拗了。
“他连是谁都不知道,乘洋为何要如此笃定?乘洋,我和阿川都是亲眼所见,他把他看见的都告诉了我,我能证明你没有杀玉氏,他也可以证明你没有杀曲氏。”
“兄长,这到底要怎么证明?你和百里看见的就能告诉他人,这一定是真的了吗?兄长,那百里可曾告知你,如若不是我,那还会是谁吗?”
“乘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背负这冤屈,这样的罪责过于承重了,不是你该承担的,不是我们做的事,我们就拼死抵抗好不好?有哥哥护着你,乘洋就不要再说伤心难过的话了。”
“兄长,我不认为这件事有垂死挣扎的必要了。”千里海还是头一回看到千里渡为他难过到一直掉眼泪。
千里渡再也忍不了了,现在的千里海过于消极,一副不顾生死的模样让他束手无策。他双手搭在千里海的两侧,身上的被褥滑落床侧,“乘洋,我们并非无路可走,我们还有退路。”
千里海看着他,如若还有退路,兄长还会为他求死吗?千里渡以为是自己的这句话让千里海感到了希望,顺其意思的将他抱住安慰,“之前我去山里修习,每次回来乘洋都会让我这样抱着。”
“兄长说的退路是替我去死吧。”千里海道。当他从曲家主口中听见了千里氏的另一个名字,他大概也能将林立的身份猜到四分。
千里渡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
“看来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了。”千里海尽可能的躲进千里渡的怀抱中,声音有些沙哑,“兄长,没办法的,放弃我吧。”
如果这世上最想让他去死的人是千里樟的话,那现在已是穷途末路。他不信天下的巧合和缘分都能让他遇见。
曲七哭了,如果千里海那时能看见,也能看见他满身的鲜血,置于孤寂之中,大概唯有喷溅出的鲜血和温凉的呼吸,还能让他感受到这世上仅存的温情。
“乘洋,这世上总会有想让你活下去的人。”千里渡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可不是为了一心赴死而来到这世上的,生命虽有尽头,可不是现在这样,不要总觉得替你值得的人太少,就可以如此直接的放弃。阿川夜以继日守着你,怕的就是你睁眼后四下无人,心生悲凉。我一直在父亲那里求他查明真相,为了不让你含恨而终,若干年以后的晴空万里之时才为你解脱冤屈,让你白白做一冤魂漂流在这人世间寂寥凄清,我宁愿替你而去,化身厉鬼为你平反——乘洋,尽管这样,也不能让你回来吗?”
如果能让千里渡也知道就好了,让他知道千里樟是如何想的。可是千里海的手碰到了他悬挂在腰间的竹叶香包,想说的话一下子尽归于无言。
“乘洋,无论是谁想害你,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他似乎总有依靠,兄长不在的时候总有百里川,有兄长的时候反而不需要百里川了。
“兄长,我很困了。”千里海干脆直接推开了他,侧过身去躺下,只留下了后背。
千里渡为他盖上被褥之后还是没有离开,千里海闭着眼,知道千里渡还没有离开,把被褥往上扯,几乎要遮住自己的整张脸,藏在被子里嘟嘟囔囔道了一句,“兄长,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
千里渡能知道他心中藏了很多事,既然是不愿意说的事,大概是牵扯到了旁人。千里渡再次为他藏好了被子,“那就好好的睡一觉吧。”
千里渡不知是何时离开的,可能是在确认千里海完全入睡后,因为千里海在入睡前一直能够感知到千里渡就在身边,只是醒来之后果真和千里渡说的一样,眼过之处,四下无人,心生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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