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降临范围

黑色商务车伴随着常冰荒腔走板的歌声一路疾驰,唯一的听众靠着车窗一动不动,眼中已然失去了光。

直到半个小时后常冰的个人演唱会才宣告结束,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拿起水壶喝了口水,然后开口问道:“队长,局里决定哪支队伍进去了吗?”

队长看到常冰喝水就摘下了耳机,手里划拉着平板电脑:“没有,要先测量出降临范围才能决定。”

年轻男人此时也缓过劲来,有气无力地问:“降临点很远吗?还没测出来?”

“那可是高铁,时速四百公里以上最高可达六百公里的高铁!”队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G107进入神国时已经发车一个小时,按照铁路局调度室的记录,降临点离我们足有五百公里,直升机都要飞两个小时,哪那么快能到!”

年轻男人似乎没有听出队长语气里的嫌弃,悠悠地叹了口气:“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后那辆高铁上还能有几个人活着?”

霎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常冰才开口道:“……也不至于那么悲观,也许是蕃神的神国呢?”

“……但愿吧。”

此后一路无话,没过多久商务车驶入一栋位于海市市中心的大厦地下停车场,大厦前的门牌石上刻着“海市国际贸易集团有限公司”几个大字。

下车后,一行三人搭乘电梯直达顶楼,刚出电梯门就隐约能听见直升机螺旋桨呼啸的声音。

“我们运气不错,刚好赶上部队那边调来的直升机,大概一个小时就能抵达降临点。”队长放下摁住耳机的手,表情十分严肃地嘱咐常冰二人,“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扫尾,不要靠近边界,尤其是你付文博!”

付文博举起手,行了个十分不正经的军礼:“遵命。放心吧队长,我惜命着呢。”

队长用手指点点他,没再说话,领着两人进入天台直奔升降坪而去。

军用直升机载重比民用强得多,因此他们一进入机舱就看到不少熟面孔。

“来啦程队,你们的衣服在那。”穿着铁路局制服的女人指了指放在座位上的衣服。

“谢了。”程队对她点点头,几步走到座位前拿起衣服分给付文博和常冰。三人迅速换上,瞬间从便衣警察变身为铁路局员工。

衣服换好没多久直升机就起飞了,一个小时后抵达降临点,正好赶上测量开始。

“这么快就找到边界了?”常冰见状有些惊讶。

降临的神国大小不定,大的传说能覆盖整个城市,小的不过一个佛龛。往常他们要测量范围,只能根据报告中的神秘事件划分一个大概区域,然后一点一点缩小,有时要花费几个乃至十几个小时寻找边界,然后再通过边界推算整个神国覆盖的范围。

从G107失踪到现在,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开始测量神国覆盖范围,这个速度堪称神速了。

程队嗯了一声:“这次运气好,G107消失的地方就是降临边界,根据调度室的数据很快就能算出坐标。”

标记降临边界的是一个橘红色的交通锥,它旁边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所有人,男人前方则是漫天飞舞的EPP颗粒。

这些EPP颗粒满满一大袋就放在男人脚边,被无形的手抛洒在空中,一部分往左右散去,一部分直接消失,就像男人身前有一堵透明墙一般。

这就是测量降临边界的办法,利用神国只进不出的特性让其显形,和用油漆对付隐形人是一个道理。至于为什么用EPP颗粒,纯粹是因为这玩意轻且便宜。

蔓延出去的EPP颗粒渐渐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圆弧形,每隔一米便有人放下一个交通锥进行标记。

随着交通锥越来越多,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到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操!这才他妈才多大?!”

“妈的吞了一整辆列车,体积才这么点?!”

“这下怎么办?G107足足有十七节车厢啊!”

骂娘声中,操纵EPP颗粒的男人将剩余颗粒收回至袋中,然后摁住耳机不知说了什么。

又过了一分钟,所有队长耳机中都响起一个AI女声:

〖江省南市神国降临范围已测量完毕,初步估算为五立方米。因降临范围狭小,且确认G107次列车已全部进入其中,为确保人员安全,决定封锁周边区域,禁止任何人进入,等待支援。〗

江省位于海市和北市之间,是北海铁路必经之地,南市则是G107次列车信号消失的地方。

那么一个简单的数学题来了。

已知:降临神国体积五立方米,高铁列车一节车厢长约二十五米,宽约三米五,高约四米,G107是拥有十七节车厢的长编组高铁列车,神国的特性是只进不出。

问:五立方米的神国如何容纳一整列高铁列车?

答:扭曲空间。

空间扭曲是神国常见现象,不足为奇。在神国范围足够大的情况下,空间扭曲会和周边环境融合,并不会提高神国危险等级的判断。

但如果神国范围过于狭小,且已有证据证明里面的空间极度扭曲,那么哪怕这个神国是最普通的蕃神神国,危险程度也会呈几何级上升。

神无意杀生,但人却无法承受神的注视。

这次降临的神国恰巧落在高铁轨道上,导致运行中的G107次列车一头撞了进去。为了容纳它,神国内部空间极度扭曲,再加上高铁那可怕的运行速度,可以想象神国内的场景是何等恐怖——

G107大概率会像失控的贪吃蛇,在有限的空间内来回奔驰,填满神国里每一个角落。

谁进入这种环境唯一的结果便是被G107撞死。

过了许久,一个男人语气艰涩地问:“……神国会隔绝电磁信号,也许G107已经断电停车了?”

很快便有人残忍地戳破了这个天真的想法:“初始速度太快,要停没那么容易。而且列车属于非生命体,控制它对于神识来说很简单。”

“……那怎么办?”男人又问。

他似乎在问他们该怎么办,又像在问列车上的人怎么办。

可这一次,无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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