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没有心，被绑架的人性得不到救赎。】
*
见天色已晚，韩雨瑶意识到过了头。
她背起包同许垚告别后，背起背包准备离开。
即将踏出铁门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身后响起的男孩期盼的声音。
“姐姐，你还会来找我吗？”
韩雨瑶握住门的手一愣，点了点头，“从下周开始，每周六我都在这等你。”
话落，她踏出篮球场，片刻后，她听到里面再次传出来篮球落地的“砰砰”声。
韩雨瑶按照记忆中的地址，停在了门前。
举在空中的手停顿了几秒，最终落下，敲响了房门。
连敲三声，房门都没有任何反应，韩雨瑶正准备放弃转身离开时，房门却被人从内打开。
女人眼眶泛红盯着韩雨瑶，头发乱蓬蓬的，想是许久都没有打理。
周林盯着韩雨瑶看了许久，缓缓张口，“韩雨瑶？我是周林。”
韩雨瑶入门，进门大桌上摆着周姨的遗照，她闭上眼静默几秒后鞠了一躬。
“周林，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的......”
韩雨瑶转身，一脸严肃盯着周林。
*
“全都是放屁！”
周林毕业后成了一名老师，而此时的她情绪激动拍打着桌子，全然没有教师的模样。
“雨瑶，你可不能听周翰说的，我看他根本就是凶手！”
“大学时候他遇到了小混混，带着他参与了人生第一场赌博，后来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哪怕借了高利贷也要去赌！”
“他现在这么着急要保险金，无非就是为了去还高利贷。若不是妈提前将房子过户给我，恐怕这房子也要被他卖出去。”
周林仰头望着天花板，韩雨瑶望着她眼角随时都可能掉落的泪水蹙眉。
“韩雨瑶，我想给我妈一个公道，所以我不能让警察判下意外。”
周林虽不曾掉泪，但话语不自觉染上哭腔。
韩雨瑶起身轻轻抱了抱周林，温柔拍了拍她的背。
女人很瘦弱，宽松衣服的遮掩下，她弱小的身材被韩雨瑶抱在怀中。
韩雨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走前不放心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泪流满面的周林。
屋内昏暗的橘黄色灯光照在弱小的女人身上，死亡磨灭了女人的青春及热血。
几年前，韩雨瑶曾见过周林。
那时，周林刚刚大学毕业，因为周林对她很好，所以她去参加了周林的毕业典礼。
她依稀还能记得，周林在饭桌上自豪告诉韩雨瑶，她一定会好好工作，赚钱孝敬妈妈。
如今，曾经的誓言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很可笑。
*
出了居民楼，韩雨瑶打了车前往警察局。
拐出小区的瞬间，一辆车正极速驶进小区，两辆车险先相撞。
一阵急刹车，韩雨瑶额头撞在了副驾驶座椅上，她捂着略微疼痛的额头，下一秒就听见出租车司机破口大骂的声音。
“不要命了！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
对面的车不甘示弱回了几嘴后踩下油门，驶进了小区。
韩雨瑶晃了晃脑袋，刚才的声音有点耳熟。
出租车司机转动手刹，正准备起步踩下油门，韩雨瑶快速摁住了他的肩膀，语气焦急。
“大叔，掉头！”
另一边，周林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后，去卫生间简单洗了把脸。
望着镜子中满眼通红的自己，只感觉鼻头一酸。
“咚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周林拖着拖鞋在地板上发出“擦擦”的声音，她打开房门，就瞥见周翰一脸笑容望着她。
回过神的她想要快速关上房门，却被周翰一只大手摁住。
出租车停在了居民楼下，韩雨瑶望着一旁停着熟悉的车，顿感事情不妙，快速爬上楼梯。
三楼的拐角处，她听到了五楼传来的摔东西的声音，而那刚好和周林家的位置相匹配。
她快速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冲上五楼。
紧闭的房门，韩雨瑶用力敲打几声，无人应答。
房间内激烈的争吵声，男人的吼叫声，女人的哭闹声。
韩雨瑶望着大门，思考了片刻，抬脚用力踹向大门。
可以她的力气压根对门起不到任何破坏力。
韩雨瑶向后退了几步，助跑，身子用力撞在了大门上。
门只是响了几声，仍旧不见任何作用。
屋内声音越来越大，韩雨瑶清楚听见了屋内的吵闹声。
周林：“周翰，你疯了？那是咱妈！”
周翰：“什么妈？我没有这种妈，她为什么不救我？我整天被追债的时候，我让她卖房子救我，她救了吗？”
周翰：“死了好！死了钱都是我的了！”
话落，响起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周翰：“周林，你敢打我！我现在就让你去陪那个老不死的！”
韩雨瑶听着屋内的打斗声，眼泪不自觉落下，她无助抵在门上。
“拜托，警察快点来吧！沈朝......”
韩雨瑶脑袋抵在门上喃喃道。
几秒过后，屋外响起了警铃声。
韩雨瑶大喜，快速冲下楼，却因为踩空了楼梯，重重摔在了空地上。
积攒的泪水再也挡不住，她强忍疼痛冲下了楼。
她恨笨手笨脚的自己。
“警察，快走！”
韩雨瑶拽上刚下车的警察衣袖，满脸焦急。
她伸手指了指五楼亮起的灯光，语调向上，“有人要杀了我朋友！”
一行人上了楼，警察很快撞开了门。
韩雨瑶一眼扫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周林，她上前，抬手用力甩在了周翰的脸上。
“周翰，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那是你姐姐！”
韩雨瑶强忍哭意与愤怒说话，走到一旁扶起周林，快速拨通了120。
周翰被警察铐上手铐带走，韩雨瑶呆愣愣坐在原地抱着周林，她能感受到怀中女人渐渐消失的气息。
120赶到，周林被运上担架，机器插上的一瞬间，所有数据归零，医生们快速采取电击。
可一切都好像无用功，周林再也醒不过来了。
耳边只有机器冰冷的声音和女人逐渐冰凉的双手。
韩雨瑶双手颤抖，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早已如决堤的洪水。
到了医院，周林身上盖上了白布被推进了太平间。
韩雨瑶呆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拨通了沈朝的电话。
“沈朝，你能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陪陪我。”
“韩雨瑶，你怎么了？”沈朝语气焦急。
隔着电话，韩雨瑶听到了车钥匙插入的声音以及发动机发动的动静。
“沈朝......”
韩雨瑶崩溃大哭，周围路过的病人，家属无一不将目光短暂放在了她的身上。
“周林家属在哪？”
大厅内，护士望向四周的家属，大声喊到。
韩雨瑶听后，抹了把泪水，挂断了沈朝的电话，快速跑了进去。
“我是。”她拉起护士的胳膊，眼神祈求望向她。
“病人有过往病史，心天性心脏病。伤口都是外伤，不致死。但是由于心脏病发作，所以......”
护士的话没有说话，但韩雨瑶也猜到了。
“姑娘，要不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吗？”
护士瞥了一眼韩雨瑶流着血的膝盖，伤口周围沾满了灰尘，有些于心不忍。
韩雨瑶点了点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被护士带走。
沈朝赶到时，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大厅内，浑身散发着悲伤气息的韩雨瑶。
她双目无神望着地面，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双皮鞋后，才缓缓抬起头。
“沈朝。”
韩雨瑶沙哑的声音艰难说出话，泪水充斥眼眶，眼前的景物及人变得模糊。
她起身扑进了沈朝的怀中，极度悲伤的情绪使她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都不说话，韩雨瑶将脑袋埋在沈朝的怀中，眼前变得漆黑。
视觉消失，只剩感知。
她清楚感受到后背被人轻拍，温柔中带着鼓舞。
像是黑夜中的一阵清风，让人心平放松。不似寒风，让人颤抖。
“韩雨瑶，只要你需要我，我便会在。除非你亲手推开我的那天......”
即使存在那一天，我仍旧会在。
沈朝温柔的声音让韩雨瑶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沈朝，她死在了我的手里......”
韩雨瑶本来平静的声音因为提起周林再次染上了哭意，她再次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沈朝心脏像是被人猛然揪住，他的手指忍不住颤抖，停在空中，久久未能放下，抚慰韩雨瑶。
喉咙上下滑动，沈朝纠结许久，缓缓道：“韩雨瑶，我可以尽我所能护着你。可你是名律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国家法律，你现在杀了人，要我怎么办？”
酝酿许久的悲伤因为沈朝的一句话，在这一刻消失殆尽，韩雨瑶松开了沈朝。
通红的双眼中带着一丝看待事情的荒谬，她抽了抽嘴角，眉毛上挑，语气轻飘飘。
“沈朝，你是不是有病？”
“韩雨瑶跟我走。”
沈朝说着拉起韩雨瑶的手准备离开。
韩雨瑶一动不动，不解望向他，“干什么去？”
“自首。”沈朝眼神坚定。
韩雨瑶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沈朝，你的脑洞比天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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