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妍再次无话可说。
但她面对这句话也没有示弱：“我不这么编，贺先生是真想就这么被家里人安排，和我结婚吗？”
空气又被静谧凝固，像是被问到了什么点，贺彦不知怎么就没再接话了。
方向盘在他的手中左右摆弄着，车已经从无名小道重新踏回街上，那为师傅也早早被他的车速给甩掉了。
江以妍敏锐地捕捉到贺彦脸上的表情，似略带着一种不知是失望还是沉闷的神色，让人摸不着头脑。
“江老板没有这个意思？”贺彦轻声。
江以妍：？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自己没这个意思。
江以妍似乎抓住了对方的把柄，目光眺向窗外，打着开玩笑的语气随意出声：“你这话问的，听着就像是，你对我还有感情一样。”
她低音反嘲完，四周安静的疑似掉一根针，都能被两人听的一清二楚。
贺彦沉默片刻：“如果我说，还有呢。”
江以妍：？
这下换她静下去了。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出国吗？”贺彦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江以妍没有表情：“你有你的理由，我不会过多干涉。”
指尖哒哒地在方向盘上响起，这一刻的贺彦只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开车上面。像是被江以妍的话下了禁言，不再开口。
“但我很好奇，五年前你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且到现在才公开。
江以妍又出声。
她说罢，忍不住想看贺彦的反应。余光中，她好似瞥到了贺彦脸上的欲言又止，但又很快一闪而过，随之填空上的，更多还是一种闷气沉沉的感觉。
贺彦苦笑一声，终于开口：“这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我们家的情况你不了解。”
“他们对我要求严厉，从小就教我该怎么隐藏情绪。且认为我只是一个幸运拥有贺氏血脉，能用来继承、传宗接代的容器而已。”贺彦语气平静，轻描淡写，“我不想让你嫁入贺家，和我一起忍受安排。”
“所以大学毕业后我才离家，独自做生意。想成功后再大大方方地靠自己追你。逃联姻，也只是不想让女方成为像我这样行尸走肉地为贺氏效力的一员。”
贺彦又说：“无论联姻对象是不是你。”
他双手牢握方向盘，没有光打在他身上，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浑浊，前额碎发的松乱中，那双眼眸看不出一丝生气，淡淡的好似一抹轻烟。
江以妍听完后愣神，一时不知道该接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他其实对她一直都有感情，只是……
她垂下眼帘，相信了贺彦的这番话。
“贺彦，你说的这些我听进去了，但是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太突然了，我。”江以妍话至一半，又卡噎住了。
虽然江以妍对贺彦也有这份心思，但她只想好好珍惜这段情谊。
反正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有什么。”
隐约中，江以妍好像看见贺彦深沉的眸色中闪过几许喜色。
“江老板想缓多久，都没关系。”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掩盖悦意。江以妍低头，两人沉默间，她发现自己的唇角竟也在此刻不自然地勾起。
到达目的地，江以妍和贺彦告别后，上楼随便收拾了一下，打算思考开店的事情。
要是在自己修复店的基础上再开一家玩偶店，那要花的精力与金钱可不少，要不先去批发市场那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玩偶可以买？
说办就办。
她查了一下余额，发现还充足后，便启程导航去了玩偶批发场。
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市场里的人异常的多，江以妍面戴口罩地穿过人群，准备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货。
马尾跟着双腿走起的动作左右摆伏，八字刘海随风飘扬，拂过她的脸颊。
这个口罩包住了江以妍快半张的脸，但也不妨碍她只露出了一个纤长漂亮的双眸，就引来不少同性异性的请求添加方式。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广交朋友的人，于是一一用着那对含笑的眸婉拒了。
近一米七的颀长身高与出众长相在群众中显得格外耀眼，没一会儿，一个卖方就主动上前搭讪。
“姑娘，是来看玩偶的吗？我家货多产量大，考虑一下？”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江以妍面笑点头，从兜里拿出手机给老板看：“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家有与这种类似的玩偶吗？我急需一批。”
她早有准备地给贺彦送来的那个玩偶拍了个照，虽说修复后可能会跟购买时的不太一样，但也勉勉强强能过得去。
老板双眼一眯，看着这幅图沉思了很久，才说：“这款玩偶……我在市场上从未见过耶，会不会是定制款的？姑娘要不还是先看看别的，我们店有新货，款款都畅销。”
“不了，谢谢您。”江以妍带笑微欠了一个身，离开了店铺。
后面她连续逛了好多店，老板给她的回答都是从来没见过，难道这个玩偶真的是独家定制款的？
要真如此，那江以妍就只能依照之前的想法，再自己重新做一批了。
本来想投机取巧的她，现在有点头疼。
“江学姐？”她徘徊片刻，猝然间感应到肩上被不痛不痒地拍了一下，江以妍回应转头，一张年轻的少年脸就闯入她的眼帘。
“你是……”
江以妍觉得这人眼熟，话说一半却忽地卡壳，然后拼命地在记忆中搜索他的名字时，男人就浅浅一笑，自报姓名：“我是傅泽呀学姐，比你小一届的学弟，你不记得我了？”
噢对，傅泽，江以妍的回忆里有这个人。
不过他的出现还是让人有些一头雾水的。
那时傅泽刚到学校还迷路来着，随机就点中了自己，然后江以妍就带着他去了。
再然后，两人就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了吧，就算有，江以妍也记不清了。
她很少记这种自认为无关紧要的人或事。
“你是那个当初不知道，A栋教学楼怎么走的同学？”
江以妍不知道怎么回他。
傅泽听这话却笑了：“江学姐，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记得呢。难道我对你的印象，就只有是个小路痴吗？”
嗯……
江以妍心说。
确实只有这一点。
她只好面带着礼，也象征性地笑了笑。
“好吧。”傅泽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本来他的长相就偏奶狗一点，这么一下，显得他更加楚楚可怜了。
可怜到江以妍都不知道怎么出口安慰他。
这一天天的怎么总有闹不完的事。
江以妍心烦。
“对了江学姐，你来这干嘛呀？”那奶狗好像抓到了新奇点，一下又豁然开朗起来，好似眸中带光。
江以妍回答：“我最近想开一家玩偶店，所以来批发厂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货。”
“我家刚好就是卖玩偶的耶，江学姐感不感兴趣来看看？”傅泽脸上的失望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为了避免旧事重演，提前给傅泽翻图：“我只需要这一款的，麻烦了。”
江以妍示出图时，并不把多少希望放在傅泽身上，也许市场上的人说的没错，这款玩偶应该就是独一无二的定制款。
“这款玩偶啊……”傅泽摸着下巴，思考了好久，“好像没有。”
你看，答案显而易见。
“那就不打扰了。”江以妍笑，刚要转身离去，傅泽又忽而叫住她要走的脚步。
江以妍带着疑问，温柔一笑：“还有什么事吗？”
她笑的很柔，就像一汪春水泛滥，傅泽看愣住了，还不等他开口，红色就先在他的脸颊上晕开。
“那个，”傅泽神色飘忽，说的话也变得扭捏，目的性因此也明显了，“这么久没见江学姐了，感觉你最近变得好漂亮。”
江以妍眼眸微弯，觉得对方不止想说这些。
“可以，请你吃个饭吗。江学姐定时间，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傅泽的语速逐渐变慢，听着是段请求句。
江以妍实在不好拒绝这些，再加上跟他也有一面之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男人貌似害怕江以妍拒绝，赶紧补充：“我没有他意的江学姐！就是，单纯的想请你吃个饭！”
她被这人的反应给可爱到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总觉得你奇奇怪怪的，想请我吃饭，还有其他理由吗？”
“我……”傅泽语塞了，双手捏着衣摆上下扯动，“关于江学姐玩偶的事情，虽然我并没有看到与这款类似的玩偶，但如果江学姐真有这个心想开店，我建议可以先跟一个棉厂合作，然后自己再做一款相似的，虽然时间会有点久，但我也愿意为你出一份力的！”
他这话说的确实没错，江以妍也有做好这玩偶无类似款式该如何的准备。
故此江以妍的想法与傅泽达成一致，尽管制作玩偶需要很长的时间，但如果成果不错，也不辜负这长时间的付出。
那到时可以找贺彦一起帮忙，利用棉厂材料，再制作一批一模一样的货，听起来会不错。
她琢磨着。
“江学姐？”傅泽见她没了反应，提醒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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