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拥抱和呢喃，像场过眼即远的梦，随着乔度的离去而散。陶江目送乔度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搓搓双臂，感受着他臂膀遗留的一点余温，无意识地走到他的电脑桌旁，缓慢地打量偌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和他的家一样，清冷的色调，干净得让人觉得太冷漠，巨大的落地窗下，却是旧城区的老房子与车水马笼的街道。
一窗之隔，是十足的烟火气息。
他的桌面很整洁，没有多余的摆件，除了陶江信手拿起的相框。
相框里面是张风景照，磅礴的火烧云，红得惊人，与这间办公室的风格并不相符，却意外成为这寡淡中的点睛一笔。
“丹绒亚路？”陶江发自己一点都不惊讶自己能一眼认出照片里的地方。
甚至，有些零星的、残缺的画面，在她脑中闪过。
马来西亚的丹绒亚路海滩，以日落著称——她去过这里。
“很漂亮，对吗？”门口传来声温柔的声音，有人在她沉缅照片时推门而入，“那是小乔总最喜欢的照片。”
陶江抬头，看到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丝质衬衫和黑色过膝包臀裙，头发盘在脑后，鼻子上架着副金边眼镜，眼神干练中透着温柔。
“我是刘笛，小乔总的秘书，刚才敲了门，见没有应答才进来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她一边含笑说着，一边把手里捧的东西放到旁边的会客茶几上，“小乔总已经去开会了，他交代过要好好招呼陶小姐。”
“谢谢。”陶江放下相框，还没走到茶几旁，就闻到咖啡的香气，“好香啊……”
“你喜欢手冲，这杯用的是小乔总的珍藏瑰夏豆子冲的，你尝尝。这里还有些点心零食，你随意，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刘笛交代完又一笑，打算退出。
“刘笛姐。”陶江叫住她，“你是不是见过我？”
刘笛只沉吟了片刻，仍旧温柔地回答她：“我一毕业就进了嘉品，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从老乔总跟到小乔总……你是唯一一个可以独自留在小乔总办公室的女人。”
办公室和家不同，这里是乔度的战场，能够独自被留在这里，代表着无上的信任和亲近。
陶江深吸口气，不知为何想起乔度短暂的拥抱。
“他一直这么辛苦吗？”她又问道。
“现在嘉品全靠小乔总一个人在撑，这么大的集团，不辛苦是不可能的。”刘笛淡道。
“乔……家不是还有一儿一女？他们不来帮忙吗？”陶江想起那张合家欢照片。
“乔家的二公子学的艺术，不想接管公司，老乔总这几年身体不好，很少来公司，至于乔小姐……”刘笛垂下头，推了下眼镜。
陶江想起那个叫“颂颂”的大眼睛姑娘。
“她已经离世了。”
————
紧锣密鼓地开完会后，乔度又亲自带着几位领导视察了嘉品运作，安排了一顿午饭，直到下午三点，才彻底忙完，火急火燎赶回办公室时，第一时间问的就是陶江。
“陶小姐问了些关于您家里的事，我简单说了些，另外……我告诉她颂颂小姐离世的消息了。”
听到刘笛的回答，他的脚步一顿，转身蹙眉：“那她有什么反应？”
刘笛摇摇头，道：“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乔度眉心蹙得又深一分，没再接话，转头径直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门开的刹那间，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和喷香的炸鸡味就袭击了他的听觉和嗅觉。
这间清冷的、寡淡的办公室好像换了个世界。
“左勾拳，右勾拳，开合跳！直拳到结束……”教练的声音伴着英文歌响起，充斥在乔度耳畔。
陶江站在落地窗前，正跟着手机里的视频跳搏击操。
窗外的光似乎随着她的动作跳动，每一拳都有力并且漂亮，是非常标准的搏击操，是练了很久才会拥有的，已经成为肌肉记忆的动作。
他转头再度望向刘笛，刘笛耸耸肩，坐回工位，他只能“砰”地关上门，将声音和自己都阻隔到门里。
“回来啦？！”陶江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再等一会，这节操马上就结束。”
“不是告诉过你，你伤刚好，不宜过度运动。”乔度有点生气，快步走向她。
“我有分寸！”她绷紧核心，在他拉住自己时挥出最后一拳，“做完了，做完了！我拉伸一下！”
乔度这才放过她，瘫坐到沙发上，面对那一桌她让刘笛帮忙点的午饭——炸鸡可乐。
“新出口味，你尝尝。”陶江边拉伸边冲他道。
乔度很少吃这些……应该说，自从陶江离开后，他就没再吃过了。久违的记忆与她的目光，同时攻击了他，他随手捏起个沾满酱的炸鸡腿。
一入口，他的味蕾就被甜味覆盖。
“新出的，草莓味炸鸡。”看着乔度僵硬的神情，陶江只差没“哈哈”大笑，“有没黑暗料理那味儿？”
乔度沉默——难怪会剩下满桌，原来是她吃不下。
“诶？你不觉得难吃吗？”陶江诧异地看着他在短暂沉默过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吃起鸡腿。
“浪费可耻，我替你善后。”他随口答道。
她带着坏心思的小眼神让他想起从前。对于食物 ，她总是勇于尝试，那时他在，也不知替她善后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美食。
颂颂取笑过他，人前高冷的乔总，人后竟会是个满分的女友奴。
那个时候的他们，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
他们之间，拥有太多只属于彼此的秘密，就好像她今天跳的这套搏击操——
这曾经不是陶江感兴趣的东西，是少年时期他中二的梦想。
四处旅行享受人生，也不是陶江会做的，这是他的理想生活。
他并不是所有人眼中见到的那个，沉稳内敛的男人，心甘情愿过着按部就班日子……他也曾有无数梦想和中二的热血，只是到最后，替他实现这一切的，却是陶江。
那个抱着少女漫画站在老榕树下，说自己将来一定要成为漫画家或者是言情作家的小姑娘。
“躺太久，肌肉掉光，肉都变松了。”
那厢，陶江已经拉伸妥当，捏着二头肌不满意道。
“等我再练上一个月，应该就能回去工作。”
在乔度不在的时间里，陶江已经翻过自己的手机，确认了自己的工作——一个有着三年资历的健身教练，既上团操课，也做私人教练，收入并不低。
好好工作，争取早日还清欠款，这是她的当务之急。
草莓味的炸鸡，我吃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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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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