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在酒店确实不如在家舒服。
陆锦岚从醒过来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腰酸背痛不说，她在酒店根本睡不舒坦，一夜醒了好多次。
“这个酒店的隔音怎么能差成这样的？”陆锦岚自言自语抱怨。
昨晚比较突然，她在家附近随意选了一家酒店就住了进来，事先没在网上看过评价。
一整夜她隔壁就没消停过，不仅有呼噜声、大半夜打电话，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
她这酒店周围都是什么人？
“对了。”陆锦岚突然想到了什么。
段欣桐不是说过要在外面租房子的吗，干脆跟她咨询一下。
“你在外面租房子怎么找到合适的？”
“就上那些租赁网站呀。”段欣桐此刻正顶着卷发器，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回答。
“能给我推荐几个合适的吗？”
“可以啊，”段欣桐说，“但你怎么突然要租房子？你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吗？”
“……这个事情一言难尽。”陆锦岚不想多说，含糊地糊弄了一句，好在段欣桐也没多问。
“但现在离开学也就几天了，你确定要这个时候租房子吗？”
“……”说的也是。
就几天她就要回学校了，现在租房子根本没必要。
挂上电话，陆锦岚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决定再住几天酒店。
*
上完班，陆锦岚把工作服一一叠好放置在储物柜里，和对接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就要出门。
同事却一脸八卦表情地拉住她。
“门口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吧？我见过他好多次了。”
“经常来等你下班，你们可真甜蜜呀。”
陆锦岚有些惊讶，范殊事先没有跟她打过招呼，她还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事实上，他还不是我男朋友。”陆锦岚笑了笑。
虽然就差一个表白。
“没事，我懂。”同事大姐一脸揶揄，“谁还不是你们那个时候过来的呢。”
陆锦岚有些不自在，在她善意的笑容和注视下走出了便利店。
“你今天怎么没有提前说过要来？”
“因为我想你了嘛。”范殊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陆锦岚不自觉瞪了他一眼，这个人现在说这些话倒是越来越顺口了。
来都来了，她还能把他赶走不成？
范殊笑了笑，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放到身前。
“你，真的准备了花呀。”陆锦岚睁大眼睛，双手抬起，有些迟疑地接过花束。
是她昨天说的，告白要从花束开始。
拿在手中的是一大捧粉色蔷薇，外面用漂亮的彩带包装好，鲜艳欲滴。
陆锦岚一只手握不住这么大的花束，只能用双手接过，抱在胸前。
真是奇怪，这么大一捧花藏在他身后，她一开始居然没发现，只顾着看范殊的眼睛。
难道他现在对她的吸引力居然有这么大了吗？
陆锦岚抿了抿唇，低头去嗅，蔷薇的香气并不扑鼻，却很浓烈，正如眼前这个人。她抬头。
范殊的眼神很专注，一直凝聚在陆锦岚身上，见她看过来，突然就有了几分紧张感：“喜欢吗？”
陆锦岚点了点头，眼中盛满笑意。
现在应该是要告白了吧？
“那么，这位小姐。”范殊从她怀中接过蔷薇，很郑重地握住陆锦岚的一只手，“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一个地方？”
咦？
她以为会直接听到告白呢，原来只是个开始吗？
看着他专注的眼神，陆锦岚也同样回以认真的表情，她重重点了点头：“好！”
坐上范殊的车，很快就到了一所学校。
“张叔，我是今天早上打电话的那个。”范殊先是跟门口的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门卫大爷随口应了声就放他们进去了。
还在寒假期间，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陆锦岚和范殊一起走在学校操场上。
“为什么要来学校？”陆锦岚有些不解，告白要到学校干嘛。
范殊没正面回答：“或许你曾经也路过这里？”
陆锦岚点了点头，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
“跟我来。”范殊一路领着她走到了一间教室。
“当我知道我们以前居然住在同一所城市，我就想，如果不搬走就好了。”
范殊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一张桌子旁边，坐下来看她，“你现在可以把我当成初中生的身份。”
“干嘛呀。”陆锦岚觉得好笑，“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假扮初中生？”
“不管，你快点带入一下。”范殊开始撒娇耍赖。
行吧。他应该安排好了剧本。
陆锦岚默默想，谁让我宠你呢。
她轻咳了两声，走到讲台上。
“那么，这位同学，来讲一下这道题。”
“……不对，不是老师和学生啊，这有点限制级了。”
陆锦岚瞪了范殊一眼，怎么这么多要求啊。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还是走到他旁边坐下，沉默了一会想着自己应该说什么。
“……范殊同学，”陆锦岚迟疑地看着范殊，他正一脸鼓励的表情，于是接着说了下去：
“这道题我不会，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范殊无奈笑了下，她怎么脑子里都是讲题啊。
“我也不会，”他起了点逗弄她的心思，“但是我们或许可以早个恋？”
……早恋和讲题有什么关系啊？
“驳回。”陆锦岚一脸冷酷，“早恋是不好的。”
范殊却笑出了声，也不恼：“没关系，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还有下一个地方？
陆锦岚着实好奇，他到底准备了什么?
这次是一条街道，但这里陆锦岚也认识，就是自己家附近的巷口嘛。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范殊说，“还记得我说过的小溪吗？就是这。”
陆锦岚一怔，当时她还不相信，结果真是这里。
“我当时天天在这里扔石子。”范殊摸了摸头，这件事说出来显得他好幼稚。
“等等。”陆锦岚脑中灵光一闪，“你是不是还遇见过一个小女孩？”
范殊愣了愣，回忆了一会：“是有，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就是那个小女孩。
这下真相大白了，怪不得她有时会觉得范殊很眼熟。
“你是不是挺喜欢她的。”陆锦岚脸上突然露出恶作剧的表情。
“怎么这么问？”范殊有点奇怪，他都不记得那个小女孩。
抬头看到她的表情，范殊求生欲很强地做了个发誓的动作，“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锦岚突然就有点害羞，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那现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范殊立刻又打起了精神，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递了一颗给陆锦岚，兴致勃勃：“像小时候一样扔石子。”
说着，他半弯下腰，向河里抛了一小块。石子落入水中，却没有立刻沉下去，在水面上弹跳了几下，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
这不就是打水漂。
陆锦岚笑了下，今天的目的是回忆童年吗？
这么想着，她却没有发出质疑，像范殊一样半蹲着，将自己手中的那块石子抛了出去。
石子同样没有直接下沉，泛起的涟漪将范殊抛出的水波覆盖。
“怎么样？”陆锦岚得意地看向范殊，“我也会。”
“欸，那我们比一比谁更厉害怎么样？”
“你肯定不如我。”
“怎么会。”
……
玩到最后，陆锦岚怀疑范殊其实是个披着成年人皮的儿童。
“你好幼稚。”她说。
“真的？”范殊反而有几分自得，“但我其实还能更幼稚一点。”
说完就十指张开，靠近她身边。陆锦岚没来得及躲避，头发被他揉得一团糟。
“！你真是！”
陆锦岚一边整理自己的发型一边装作生气瞪他，范殊在一旁看着她笑。
到最后两个人都看着彼此笑出声。
陆锦岚突然有些明白今天这一切的意义了。
因为从前的我生命中没有你的参与。
所以现在把这一切完完整整地展示给你看。
你看，原来从前的我是这样的。
你看，现在的我就站在你身边。
*
悄然走向时钟的最后一个刻度。
陆锦岚也走到了今天范殊带她来的最后一个地方。
两个人都知道接下去会发生的是什么。
范殊在此刻紧张的情绪才达到**。他看了看时间，默默计算着，喉咙滚动了一下。
陆锦岚靠在天台的扶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时间归零的那一瞬，烟花绽开，夜色瞬间被点亮。
虽然有预料到，但真正面对，陆锦岚还是面露惊喜，下意识抬头看向天际。
身旁的人清了清嗓子，靠近她耳边：“今天的所有都是为了这一刻。”
“我喜欢你。”
“一直都喜欢，难以自抑的喜欢，如果你愿意，我想用一生去诉说——”
“我喜欢你。”
“请问可以让我有这个荣幸吗？”
“怦、怦……”
心跳、烟花、他，本该是嘈杂而无序地混合在一起。但陆锦岚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每一个字，以及她自己。
陆锦岚垂眸。
真是的。
怎么搞得像是要求婚一样？
但是……
“乐意之至。”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坚定地再次抬头，找寻着他的双眸。
如同烟花绽开的瞬间，又或是满天星河，那双眸子里的灿烂色彩浓烈，陆锦岚几乎溺入其中。
不同于原先，现在眼前这个人彻彻底底属于她，完全没有思考，陆锦岚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专属于他的气息包围下，陆锦岚像小猫一般满足地眯了眯眼。
范殊紧紧拥住她，下巴抵住她的头。
“好喜欢你。”他说。
“我知道。”
“你呢？”
“我也是。”
“我想听你说。”范殊不满。
“……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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