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言的梦还没开始就碎掉了。
裴佑廷跟他说分开。
苏乐言手里捂着一杯热咖啡,热气氤氲着他的面孔,显得眼睛很湿润,他哽咽着开口问裴佑廷:“是因为姜最吗?”
他知道裴佑廷以往最喜欢看他这样可怜的样子,可是这次裴佑廷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抽着一支又一支的烟,可是苏乐言也因此知道了答案,他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裴佑廷把烟按灭,起身离开咖啡厅的座位,撕了张支票给他,“你可以随便填金额。”
说罢则要离开。
苏乐言急忙起身,去拉他的袖口,因为动作太慌张,从而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深褐色的液体沿着桌面向下低落,他通红着眼睛说,“我不要钱。”
裴佑廷皱眉,把自己的袖口从他的指尖抽出来,“你爱填不填,我无所谓。”
他毫不留情地离开,苏乐言突然不管不顾地在他身边大喊,“我哪里比不上姜最?”
“我听话、识趣,你不就是喜欢我这几点吗?我难道做的不好吗?他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得更好啊!”他哭着喊道。
裴佑廷终于回头,冷冷地看他一眼,“你逾矩了。”
他拿过自己放在座位上的大衣,搭在手臂上,大步走出咖啡厅外,门口的风铃丁零地响,很欢快。
苏乐言颓然地坐回位子上,双手捂着脸——
裴佑廷本来不该撞见姜最的。
只是苏乐言那天的戏份结束的早,提前回去休息了,他给裴佑廷发了消息,只可惜对方并没有看见,结果一进剧组,就看见了姜最。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裴佑廷的心里也很郁闷,这些日子他对谁都提不起兴趣,差点都要去看男科医生了,结果在看见姜最的那一瞬间,尘封的**就破土而出,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饥渴了很久的旅人,看见了甘甜的水。
只可惜姜最不知好歹。
裴佑廷傲慢惯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都把他当菩萨似的供着,对于他来说,分开的时候跟姜最闹得那么难看,结果自己放不下,还想吃回头草,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更何况对方还不买账。
苏乐言顶着哭红的核桃眼回了剧组,裴佑廷不在旁边,他也算是撕下了小白花的伪装,看见姜最的时候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
姜最觉得莫名其妙,没理他,自顾自的卸妆,谁知道苏乐言越来越来劲,冲上前来把他桌上的化妆品扫在地上,“你现在很得意吧?!
“你发什么疯?”
“你是故意的吧?把裴佑廷勾引走,就觉得自己又能上位了?”他喘着粗气,如果不是助理拦着,大概要冲上来和姜最扯头花,“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姜最被他这通莫名其妙的宣战给气笑了,他本来不想再跟裴佑廷有什么瓜葛,但苏乐言这幅腔调,他就不得不膈应一下对方了,“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有这时间在我面前发疯,你还是琢磨一下怎么才能再见那家伙一面吧。”他冷冷一笑,“这么一会功夫,没准他已经忘了你了,和别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呢。”
苏乐言看起来被这话气的要晕过去了,姜最没管他,把人推开往外走,小琳跟在他背后,愤愤地说,“哥,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当然。”姜最牵出一抹笑,“我理他干什么?”
“生杀鉴快杀青了,以后能不能再见面都难说。”姜最轻声道。
苏乐言很可笑,他也很可笑,他看着今天的苏乐言,就像看到了之前暴怒的自己,他们都被裴佑廷玩得团团转,而那人无情又滥情。
小琳关切地看向他,“哥,你心情不好吗?”
姜最正低着头打字,没回她话,小琳就抻着脖子偷偷地看,见备注是“徐导”,揶揄的笑,“徐导又约你吃饭来着?”
姜最“嗯”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编辑出了一小段发过去——
JZ:不好意思啊希哲哥,今天没什么胃口,想先回酒店了。
徐希哲会得很快:嗯,那你先休息。
姜最莫名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小琳看着他这样,嘴角的笑又收了回去,“哥没吃晚饭呢,不去吗?”
姜最说嗯。
小琳也不说话了,人家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裴佑廷没蹦出来之前,姜最跟徐希哲处得挺好的,一起压马路探店,看起来也很开心。
她以为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们俩也该是有感情的,只是有时候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姜最看向徐希哲的时候,好像缺少了什么,她本来不知道的。
当她看见姜最看向裴佑廷的时候,她懂了,缺少的是激烈的爱,虽然姜最骂裴佑廷,打他,说讨厌他,可当姜最看向对方的时候,两者之间彼此的吸引力是藏不住的。
相对于裴佑廷而言,姜最对待徐希哲的感情,就太淡漠了。
也是从那天之后,姜最不再答应徐希哲的邀约了。
生杀鉴的拍摄也如期结束了,可是姜最甚至没有参加杀青宴。
连同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徐希哲和姜最都没有见面。
电影在北美上映后,首映票房可观,生杀鉴意料之中地被提名了奖项。
姜最也入围了最佳男配。
这件事连同医院内的林燕都知道了,因为这个奖项,她对姜最的态度也有所变好,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来,可是姜最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提不起兴致,整个人看着恹恹的。
他和朋友出去喝酒,章小跃目光如炬,看他一眼就说,“你还念着他是吧。”
姜最缄默不言。
章小跃已经知道了他和裴佑廷之间发生的事,他嗤笑,“他不就是想吃你的回头草吗,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一顿,又说,“你不会还对他抱有幻想吧,那你也太可笑了。”
“裴佑廷那种人,你离他越远越好。”
姜最敛眸,看着杯中色彩层叠的酒液,干冰升腾着,苍白的一片,他安静了很久才说:“我需要时间。”
生杀鉴在海外的反响很好,投资方举办了个庆功宴,请柬递到姜最手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人很多,他有点不自在,只是默默地在角落里喝酒,到底现在是有点名气了,竟然还有人要跟他来搭话合影的,他一一对付了,刚要松口气,挪个地儿,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姜最。”
姜最扭头看去,依稀辨认出来那是徐希哲。
徐希哲走近他,身上的酒气很重,姜最被熏得皱了下眉,想后退一步,可这个细小的动作好像打破了平衡,徐希哲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你又要躲着我吗?”
语气很冲,手上的力道也很重,姜最用力挣脱了他,“你喝醉了,徐导。”
“我没有!”徐希哲更激动地走上前去,抓着他的肩膀,指尖下陷,抓的姜最有些疼,“是你在躲着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躲着我!”
“我不明白,我们之前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一见到裴佑廷,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徐导,你真的喝醉了,我冷静一下好吗?我觉得这件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了!”徐希哲喘着气,不住摇晃他,“为什么总是拒绝我,一遍又一遍的。”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一看见他,眼里就没有我了,你也意识到了这点对不对,所以你一直拒绝我,冷淡我,你想让我知难而退?”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剖白在光天化日之下,寥寥几句话,他先前所表现出来的倔强、强硬,都成了欲盖弥彰,那一瞬间连姜最自己都醍醐灌顶——原来是这样。
他愣住了,徐希哲却以为他是默认——人喝醉了,回表现出自己隐藏的一面,尚且清醒的时候,那些不甘心和急躁会被理智按耐下去,可他现在喝醉了,他只觉得自己等得很累。
“我比不过他吗?”徐希哲颤抖着嗓子说,“你不是知道的吗,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啊……”他手上逐渐用力,身体也朝着姜最逐步迫近。
姜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地推开他,只是手上的力气没收好,徐希哲又喝醉了,脚下没力,摔在香槟塔边。
坪。
那一刹那真是狼狈,徐希哲被这一下推的直接醉晕在地上,玻璃杯朝着四面八方倒塌,酒液乱洒,碎溅的玻璃片铺满遍地,那一瞬间姜最就成了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他愣在原地,不知所以。
不知道是谁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欸了一声,“俞颂,那是不是之前抢了你戏的那个小子。”
俞颂?俞颂是谁?姜最像是老旧的机器,木讷地朝着出声的那人看去,他见到那人身边有个长相眼熟,似乎在荧幕上看见过很多次的男人。
那男人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看了很久,而后冷笑,咬牙切齿地冷冷开口道——
“操,真的是那个男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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