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上伤口复原,手中光剑自主回到她的手腕。
沁凉的触感直接接触皮肤,像是跟它的主人共感了一样。
梁可下意识缩了下手,手腕上的半透明光腕带才逐渐回暖。
“回去?”边池问,语气也变得公事公办。
虽然声调一如既往的压低柔和,她却莫名听出一丝冷意。
没等她回答,闻申郗先走过来,率先开口:“不劳费心了,我会送她的。”
边池才终于舍得投给他一个眼神,“闻……先生?应该不顺路吧?我想就不必麻烦了。”
“那就是我跟她的事了。”
“……”
边池默了默,垂头看向梁可。
“是吗?”他轻声问,神情像是裂而未碎的瓷器,仿佛只要她轻轻一触,就能轻松将他瓦解粉碎了。
梁可逃避的撇开目光。
闻申郗的视线却也跟着投过来。
两人眼神透射光一样,通过梁可来对峙着。
“……”
梁可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个被视线扎透的筛子。
还没等她的回答,陆思雅、冯秦,还有夜行团总部的人,三路人马凑热闹似的,一时齐聚一堂。
总部的人是接到投诉,传送过来找程宇乔的,中途查觉到楼下能量波动,下来查看情况。陆思雅和程宇乔便也跟着一起。
冯秦则是看到信息时正在开车,停车和接人耽误了一小会儿。
梁可还以为跟闻申郗战斗了很久,但实际上却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那只牵牛花异形已经被绞散了,地上只剩下一片零碎灰烬,也随风渐渐吹散了。
“今晚真是好热闹啊。”陆思雅抱胸在一边看着,不阴不阳道。
不过没人接话。
闻申郗走过去跟总部的人交接了几句,但主要还是之前投诉程宇乔违规使用异能的事情。
冯秦他们处理了现场,也过来梁可这边,关心了两句。
不过明眼人显然也看出了刚才气氛不对。就连最八卦的冯乐,左右看看,也忍住了,没有乱多话。
梁可疲倦的吐出一口气,安静下来后,目光转向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发呆。
“累了吗?”边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着她路灯下有些疲倦的神色,边池语气也软下来不少。
梁可闻言,才醒过神来似的晃了下脑袋,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边池便当她是点头,跟旁边冯秦他们略一颔首示意,就准备带她离开。
梁可顿了下,到底也跟冯秦他们点点头道别。
“急什么。”冯秦赶紧拦住人,看了闻申郗那边一眼,又说,“你住哪里来着,我送你们吧?”
“多谢,不过不用le……”
“梁可。”边池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先被闻申郗一声打断。
他查觉这边动静,赶紧匆匆跟总部的人结了尾,瞥了眼疑似作弊截胡的边池,走过来对梁可道:“走吧,我送你。”
说完,又让冯秦他们先回去。
冯秦摸摸鼻子,倒也不再废话,带着一堆还想看热闹的队友闪走了。
街道瞬间空旷了不少。
空气却仿佛再次凝结,陷入了僵持之中。
明明闻申郗要送人的话,就是三人同路,但两人却非要争个输赢一样,也不知道在争什么!
梁可实在懒得卷入这些无聊的争锋,兀自提步离开。
不过,不是原本准备跟闻申郗取车的方向,但这似乎也算是一种回答了。
边池提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闻申郗下意识追上去,却被一道光刃陡然拦住去路。
“人贵自重。”边池淡淡从他身边走过,又停下脚步,轻声道:“拒绝不止语言一种,还有行动……懂吗?”
闻申郗捏紧拳头,愤怒的看向他。
边池反而挑衅似的勾起一抹淡笑,斜睨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朝梁可跟了上去。
“嗖”的一声,破空声从后传来,几道冰棱直奔他的要害。
闻申郗早看他不爽了,能忍到现在都已经是脾气不错了。现在被人贴脸嘲讽,再忍下去,真当他是没脾气的?!
只可惜他到底没能跟人痛快打一场。
冰棱在接触到边池身体之前,先被一层屏障一样消解,逸散成带着寒气的光点原地飘荡,最后缓慢回到他身体内。
“……”
闻申郗刚发出去的一口气,瞬间又憋回了心里,不上不下的。
只是他到底拉不下脸来死缠烂打,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的身影消失于转角,没再追上前去。
总部的人处理完这边后续,早就离开了。只剩下守着陆思雅的程宇乔,还有默默看着这一幕的陆思雅,还留在原地没有走。
看着情绪低落转身的闻申郗,陆思雅几乎咬牙切齿的笑了一下。
“闻申郗。”陆思雅上前拦住他,“我早说过了,她根本不爱你。你看,没有你,人家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你干什么一副没了梁可,就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的样子!”
闻申郗不想跟她多说,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见闻申郗不理,她生气的朝他的方向转身,持续攻击:“就算她曾经真对你有一两分的喜欢,现在也早就不要你了!难道你还要舔着脸追上去吗?!”
陆思雅却好像越说越烦躁,最后接近于吼道,“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这是我的事。”
闻申郗说完,还是顿住脚步,叹了口气,“思雅,可能怪我之前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所以很多话一直没有说得太直白。”
陆思雅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闻申郗转过身,隔了几步,远远看着她,目光平静。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确实要比一般朋友更深,甚至,可以说是半个家人了。所以我也说过,我只把你当亲妹妹,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我跟你之间,有没有梁可都没有任何区别……这些话,你应该说给自己听听。”
“也许,没弄清楚什么是喜欢的,反而是你自己。你只是在我这里受了挫,加上沉没成本太多,所以不甘心而已。”
说着,闻申郗也自嘲般笑了下,“其实你也未必多喜欢我。”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放过自己吧,也别针对梁可了。”
说完,闻申郗看了眼程宇乔,到底没多说什么,这次真的利落离开了。
只有陆思雅怔怔地留在原地。
然而半响,还是不甘心的愤愤道:“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为梁可开脱!放过自己?呵!你别想我放过你!”
程宇乔脸色还带点伤后的惨白,他讷讷的走到陆思雅身后,想说什么,然而嗫嚅许久,终究是归于安静。
……
还没到夜深的时候,但是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了。
梁可为了快点摆脱人,只看了个大概方向,便闷头往前走,直到被边池拉住手臂,才发现周围街道有点陌生了。
“慢点儿,不是说累了吗?”
梁可垂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她有种什么事情被自己搞砸了的无措感,可是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感在反复拉扯。
这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她也糟透了。
莫名其妙的发火、冷战,装作不在乎,结果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边池,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和自尊互打擂台,“自尊”是稳占上风的,可是烦闷的情绪却如骨附蛆。
她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逃避”。虽然解决不了问题,可是能解放情绪。
毕竟,自欺欺人最轻松了。
沉默半晌,梁可默默拿出手机,准备定位打车回去。
但一只手掌覆盖在她手机屏幕上,阻挡了她的动作。
“你就这么讨厌我,到了连交流都不想的地步了吗?”
梁可想说不是,可是嘴却突然像是灌了水泥似的,怎么都开不了口。
这几乎是默认了。
边池的手颤抖了一瞬,几乎哀求的问:“就算是要判我死刑,至少要告诉我犯了什么罪吧?梁可,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的。”
梁可没忍住抬头,她还从没见过边池露出过这样脆弱的神情……
可是,她该见过他多少神情呢?
梁可摇摇头,终于可以发声,安慰他,“你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边池听见,脸色却更白了一层。
抓住梁可手臂的手,下意识攥得更紧了一点,“别说,梁可,别说了。”
他怕下一句就是,“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了。”
他想,他或许真的还没做好接受这个结果的准备。
明明刚重逢时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夜醒来好像什么都变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再穿越回去,回到背她回去的那个夜里,他一定立刻、坚定的告诉她那个答案!
而不是为了什么仪式感,硬生生拖到第二天。
他隐隐中好像知道问题的症结,只是梁可气未消,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直到这次再次见到她和闻申郗在一起,他才怀疑起自己,之前未免太过自信。
现在,他是真的搞不清楚,她之前是气被他吊着胃口,还是因为已经查觉到了,所以故意以这种方式来拒绝他。
闻申郗……
他一点儿也不想提这个名字,更别提做“梁可对他旧情难忘”的假设了!
可是这根刺就这么直愣愣的扎在那儿,时刻提醒他,她随时可以有别的选择,她从来不是非他不可。
不期然的,他跟梁可一样选择了先逃避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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