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把怪物大致分为五类。”
小怪物闷闷的声音从沙发底下传来。
安德蹲在沙发下面，递进去一块小小的抹布:
“嗯。”
一只触角从沙发底下伸出来，接过那块小抹布，继续说道:
“特殊管理局的划分很细致，我只说我知道的情况。”
怪物们被分为五级，s，a，b，c，d级。
d级及以下，那些怪物们不会说话，无思考能力，纯粹就是本能驱动。
c级及以上的怪物可以说话，有思考能力。
“像我这种杀伤力不强的，是c级。”
沙发底下传来唰唰的擦地声，小怪物说，
“b级及以上的，是能造成巨大伤害，并且能被普通人感知的。”
a级的怪物据说能伪装成人类。
s级的是天灾型怪物，比如哥斯拉。
解释完这些，小怪物拿着那块脏抹布，从沙发底下钻出来，灰头土脸地对安德说:
“好啦，老大，下面我擦干净了。”
安德点点头，从小怪物手里拿过那块脏抹布，欣慰地说道:
“辛苦你了。”
小怪物不是说要它干什么都可以吗？
于是安德把小怪物带回客厅里，让小怪物帮忙清扫他摸不到的地方。
比如说，床底，沙发底。
瞧着安德那满意的神色，小怪物不乐意，它嘀嘀咕咕:
“服了你了，普通人得到我不应该立马让我去偷啊，抢啊的，怎么……”
安德微笑:
“你再说一遍。”
小怪物一个哆嗦，从安德手里抢过那块脏抹布，吧嗒吧嗒地就往另一个桌子下面冲:
“老大，我再去打扫打扫。”
安德挑了一下眉。
他看着那个小怪物，对着小怪物的背影说:
“我叫你‘小右’吧。”
小怪物逃跑的速度慢了下来，它扭头看向安德，两颗黑豆豆眼里都是问号。
“你让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个动漫。”
安德眼中流露出笑意，
“我可以养你。”
这个小怪物挺有趣的。
据它自己讲，它天生就只会抱大腿。
但很可惜的是，它找到的每一个宿主都活不久。
而因为自身太弱，小怪物至今都没吃过人。
活人。
小怪物愣了几秒，它听不懂安德在说什么，但是它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你，给我取名了？”
安德点点头。
小怪物愣了几秒，别别扭扭地说道:
“好吧，这段时间里面，我就叫‘小右’。”
小怪物，也就是小右，它竖起触角，打量了一番安德后，飞快地说道:
“那你可要活久一点哦。”
说完，不等安德反应，小右就“哧溜”一声钻进沙发底，不见了。
安德:“……”
完了，忘了小右它的宿主都活不久这个debuff了。
“哦，对了，老大，忘了和你说妈妈的事情了。”
小右一边哼哧哼哧擦地，一边说，
“妈妈是个祭品，她被那个霉菌怪物吃掉啦，霉菌怪物的等级，应该在c和d级之间。”
“祭品”。
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
“祭品”二字，是人类和怪物之间的联系和桥梁。
从小右的话来看，成为祭品，主导方是怪物，人类毫无选择。
安德沉默了一会儿，问:
“那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祭品？”
“很难说。”
小右探出来一根触角，认真地说道，
“低级怪物的祭品很容易被其余怪物探知到，但是高级怪物的祭品……”
高级怪物的祭品一方面很难被探知，另一方面祭品本身就不是普通人。
安德继续思考。
用排除法的话，他至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低级怪物的祭品。
“祭品会引起怪物之间的抢夺，还有祭品和祭品之间也会有莫名的吸引。”
小右说。
安德点点头，问:
“你有祭品吗？”
喋喋不休的小右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过了几秒，小右控诉道:
“你作为我的老大，你要负责喂我吃的！”
安德了然点头，看向小右的眼神充满同情:
“明白了，你太弱，没祭品。”
小右:“……”
这个小右虽然没漫画里面的小右可靠又聪明，但最起码是个还算有点用的话痨。
作为一个常年选择共生和寄生的家伙，小右一向会看人脸色，把家里沙发和桌子底下都擦干净后，小右钻出来，对着安德要求:
“老大，我想吃东西。”
安德收拾好小右拿出来的脏抹布，瞥了它一眼:
“不吃人。”
“不吃人，我懂的。”
为了讨好安德，小右完全把自己拟态成了海星，如今看上去更像是一只派大星，
“我吃肉就行。”
“呵，你知道肉价多贵吗？”
安德冷笑，如今看看银行卡余额，他自己都得省吃俭用的。
“……那，那随便吃的就行。”
小右特别会看人脸色，见安德语气不对，它的语气渐渐变弱。
之前它还是哥哥的时候，因为妈妈溺爱孩子，只要是它要求的，妈妈都会满足，所以小右在那段时间里还是相当满足的。
现在，那段美好的时光离它一去不复返了。
“很好，从今天起，你吃猫粮吧。”
“为什么？”
“因为我想养只猫。”
“……”
单方面霸道确定一人一怪物的餐单后，安德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
里面的食材已经差不多吃了一半。
现在下午三点半，出去转一圈的话，还能来得及回来做饭。
想着正好出去买猫粮，安德回卧室换了一件衣服，然后路过沙发，轻飘飘地问:
“我要出去买吃的，你要吗？”
“要要要，老大求带。”
小右蹦到安德的斜挎包上，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拟态成一个大号装饰品海星。
安德敲了敲挎包上的“海星”，嘱咐道:
“在外面可别随便乱动，也不要突然说话。”
“没问题，老大。”
把现金和钥匙都放进包里后，安德还专门去找了一个棒球帽戴上。
如果不看脸的话，安德此时的穿戴得像是个刚刚成年的大学生，充满活力和朝气，和平日里完全是两个样子。
连小右都忍不住惊讶道:
“老大，你干嘛穿成这个样子？”
“上班和平日放假当然是两个模式。”
安德理所当然地回道，他理了理帽子，说，
“上班如上坟。”
小右:“……”
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后，安德打开了防盗门。
而在防盗门打开之后，看见楼道里面的场景，他沉默了——
狭小的楼道里面，堵着两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男人是陈岩，他此刻浑身酒气，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整个人完完全全是挂在扶他的人的身上；
而扶着陈岩的是个女人。
第一眼看去，会被女人身上的红色吸引住视线。
那身红色的衣裙颜色很鲜艳，火焰中燃烧的玫瑰都没有如此夺目。
她身形高挑，容貌妖艳，白皙的脸上涂着口红，眼影也是红色系的。
红色的高跟鞋在她艰难挪动的过程中，与地面发出“咔哒”的声响。
很明显，这个女人精心打扮过，而如今，她顾不上自己的妆会花，正艰难地拉着陈岩，不让陈岩就这样直挺挺倒下去，整个人都快被大块头给淹没了。
见对门突然开门，红裙女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对视了几秒，最后是安德开口打断了寂静:
“要帮忙吗？”
女人没有立刻回话，她注视着安德，过了好几秒，她才缓慢地说道:
“需要的。”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是网上最流行的御姐音。
但是她说话很慢，每一个字都带着奇怪的尾音。
安德注意到，女人的脖子那里系着一个黑色的天鹅绒丝带。
这个东西，好像是女孩子的饰品吧。
安德没有多想，他走上前去，架起陈岩的胳膊，一用力，就把人拖着往自家走。
力道和负担一下子被卸掉，女人一个没站稳，踉跄了几下，她惊讶地看向安德，明显是吃惊于安德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和他本身的形象不符。
“我是他邻居，让他先在我家呆着吧，等醒了让他自己回家。”
安德解释道。
他顿了顿，装作不在意地随口一问:
“你和陈岩是什么关系？”
女人撩了撩黑色大波浪卷，妩媚至极，香味在狭小的楼道弥漫，她说:
“萍水相逢，喝了一杯。”
大中午的，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
安德想了想，又觉得是对方的私事，不好问，于是只是点了点头，对女人说道:
“那谢谢你送他回家，你可以回去了。”
然而那女人却置若罔闻，她看着安德，眼神带着钩子:
“没事，我很有空。”
她跟在了安德身后，跟着安德进了安德的家。
安德没有在意这个，他直接拖着陈岩走到了沙发，把人丢在客厅沙发后，他直接给梅森发了一条消息，说了一下情况。
“这是你家？”
女人倒是一点都不拘谨，她在安德家的客厅里面转悠了一圈，红裙摇曳生姿，最后她背着手，来到安德面前，红唇轻启:
“小哥哥，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安德在女人过来的一瞬间关上了手机。
他把手机放到斜挎包里，然后目不斜视地越过女人，走到了客厅不远处的厨房里。
女人的身体僵了僵。
她回过头，看着安德的背影，娇嗔了一句:
“死木头。”
“木头”去厨房接了两杯水，他拿出来，一杯放到茶几上，一杯递给女人:
“天气热，喝点水吧。”
女人眼眸含笑，她伸出手，娇滴滴地接过那杯水，贴着甲片的手在离开时故意轻轻地在安德的手背上挠了一下:
“谢谢。我叫安娜。”
在此暧昧的气息下，女人拿着水杯，缓缓靠近……
安德注视着女人，在女人越靠越近的时候，他说:
“不想喝水就走吧，我要出门的。”
女人的身体再次僵住了，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看。
见女人没再靠近，安德点点头，默认女人同意。
他把陈岩安置在沙发上，从旁边找了一个薄毯，盖在陈岩的身上。
那个女人看着安德的背影，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脖子上系着的天鹅绒丝带，随后对着安德的背影，做了一个口型——
“好久不见，我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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