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过快十个小时，魏钊是被饿醒的，睁眼发现怀里人睡得正香。
于潇纤长的睫毛安静垂落，嘴唇微张，浅色的唇瓣上沾着一点血痂，在冷白的皮肤下格外显眼。
恍若白雪上一束红梅，衬得人越发美得惊艳。
他脑子里应景地响起：“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乌木一样黑……”
谁说童话都是骗人的！
魏钊心里恍惚乱叫，硬生生憋着没发出一点音，嘴角却不受控地咧到最大。
他的潇潇好好看！
左右看不够，等他想起他刚才要干嘛时，已经过去了半个点。
他心里叹了句：美色误人！
动作放到最轻，他拉开被子一角，伸长手臂捞起床下的长条猫抱枕，轻柔地抬起于潇搭在他腰上的胳膊，将抱枕塞到他怀里。
于潇“哼哼”两声，没醒，捞过抱枕接着睡，头无意识在抱枕上蹭蹭。
好可爱！
魏钊人已经换到床下，却有点后悔这个举动，不然潇潇蹭的就是他了！
他打死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嫉妒一条丑得不能再丑的抱枕。
又不知道欣赏过多久，他慢慢起身往门外挪，开关门小声得不能再小声。
没有干净的上衣，他从晾衣架上找条裤子套上，直接系上围裙，熟练开干。
饭菜传出香味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身后贴上个带着水珠的人。
“吃什么？”
于潇声音还带着哑，因为刚睡醒的缘故闷闷的，听起来像是要感冒了。
魏钊感受到胸前滑落的水珠，眼皮一跳，锅铲脱手，着急转身：“你洗澡了！”
他动得太快，于潇人还懵着，一个没站稳要倒，偏偏四肢无力头也晕，站不住。
魏钊眼疾手快脱了围裙，将人往怀里一捞，抱着放在沙发上，倒杯温水喂过去。
他无奈看着人，又无奈又想笑：“刚睡醒不能洗澡的，真是离我一会儿就不行是吧。”
于潇好多了，“嗯”一声，在魏钊侧脸一吻。
魏钊要回吻，他果断避过去：“医药箱拿来，我给你上药。”
魏钊不肯放弃要吻，都被避过去，有些着急地看着他：“不需要的，一点也不疼……”
于潇掐着他下巴不让他乱动，往前一靠，故作严肃问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不穿衣服？”
魏钊眼神躲闪，下巴疼得快脱臼，只好又注视回去，越发没底气：“……咳，我穿了……”
穿了裤子的……
“衣服脏了……不是，没、没干！”
于潇瞥眼晾衣架，整整齐齐一排上衣，卫衣外套T恤衬衫，都不想戳破他。
他“哦”一声，松了手，靠回沙发欣赏他的心虚。
“那就这样吧，我也觉得没必要上药，一会儿就好了。”
魏钊一激灵，嘴比脑子快：“要的要的！”
言罢他给自己嘴一巴掌，牙齿咬得邦邦响，愣是拿于潇的欲擒故纵没办法。
谁让他吃这一套呢。
一抬头，果真见于潇一副得意的表情。
正上药着，魏钊盘腿坐在于潇脚下，三番五次想回头看，次次屁股都被踹一脚。
他扭着换地方，又挨了一下，他红着耳朵着急道：“你换个地方踢！”
“嗯？”于潇动作一顿，膝盖抵着他脊背往下压。
小腹以下和腿挤压，魏钊脖颈都绷出青筋，赶忙盲摸到于潇手，十指相扣：“潇潇，我错了我错了！”
于潇一笑，松了劲。
突然魏钊鼻尖一动，一跳三尺高：“我的锅！”
厨房满是焦糊味，锅已经腾起浓烟，一通抢救后，锅里一团“巧克力”。
魏钊：“……”美色误人！
正想解释下，好挽救一下于潇心中他的靠谱形象，突然脑子“嗡——”一声，霎时皱紧了眉。
“于潇，你为什么没闻到？”
于潇正背对着他坐着，闻言身体明显绷紧，欲盖弥彰似的吸吸鼻子：“感冒了，鼻子堵了……”
魏钊移动到他身后：“是吗？”
于潇答得格外没有底气，一声“嗯”还没出口，肩膀上被重重一拍。
“想好再回答。”
于潇放松身体往后一靠，仰头扬起个笑：“阿钊，我饿了，我们先……”
魏钊神情凝重，打断他：“于潇！”
于潇一怔，慢慢呼出一口气，放下所有伪装，低下头不敢看魏钊脸：“我、我闻不到了……”
听到想要的回答，魏钊心放下又提起，在他身旁蹲下，握住他的手，尽可能轻柔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刚。”
“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于潇摇摇头，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味觉不知道……”
“好，坐着别动。”魏钊转身的功夫做个深呼吸，从零食架上找出一小包魔芋爽。
他拆了包装，挤出小小一点送到于潇嘴边：“碰一下尝个味就行，难受不许忍着。”
于潇点点头，嘴唇碰一下红油，舌尖舔过，没尝到味道。
他想着应该是量太少，没沾到，舌尖卷着那点叼回嘴里。
魏钊要拦没拦住，急得要掰开他嘴抢，却对上于潇慌张的目光，霎时间心凉了半截。
他不想相信，试探地问：“一点也尝不到了？”
于潇躲着他的视线，点点头。
之前他看一眼都恶心的东西，现在从食道滑进胃里，身体像是关机了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魏钊抱住他，自己先扯个笑：“没事，这样你就能吃糖葫芦，我晚点给你做，还有好多零食可以吃了……”
于潇安慰地抱抱他：“没事的。”
魏钊忍不了了，笑着笑着鼻子一酸，迅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S级哨兵与生俱来五感敏锐，现在这部分也在缺失，说明于潇的身体到了强弩之末，别说重回巅峰不可能，离真正的结局也不远了。
良久，魏钊吸一下鼻子，格外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于潇点点头，没再说话。
魏钊揉揉他发顶：“精神污染呢？头疼吗？我看看。”
再次来到精神屏障前，他直观感觉好像厚了一些，精神海也稳定许多，再次清理起来效率高了许多。
应该是昨晚深度结合的效果。
要不是顾及于潇身体吃不消，倒可以多来几次。
退出来时，于潇没感觉到什么疼，慌乱地在小臂上狠狠掐一下，是疼的，这才松了口气。
魏钊捧着他手臂，俯身在那片红上轻轻吹气。
“会好的，一定会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既定的终点在雨雾后隐隐看到，两人陷入沉默，不想承认又不得不面对，唯有相握的手越扣越紧。
于潇突然开口：“评比赛我陪你去吧，就当完成我一个……心愿。”
魏钊不喜欢他的表达，更不喜欢他话语里的遗憾，像是接受了不久后死亡似的，透露出浓浓的哀愁。
他果断拒绝：“不行。”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静养，别想有的没的。精神污染已经降下去，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治愈……”
于潇捂住他的嘴，看着那双赤诚的眼睛，临到口的话霎时说不出来，话音一转：“好。”
祝仁说了，精神污染像是从芯开始烂的苹果，不管从外面切多少，里面已经没救了。
从未有治愈的先例。
可他又不甘，杀死精神体也没有先例，他活了下来获得了新生，精神污染超高也没有丧失意志。
他一直在创造奇迹和历史，万一呢，万一他又是那个幸运儿……
他拉拉魏钊，先扬起个笑：“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吧，一起走在街上，看看太阳。”
魏钊注视着他，一直看到他眼底浓厚的悲伤，胸口堵得厉害，又不能表露出来，跟着一笑。
“吃饭吧。”
*
天似乎更凉了，银杏树叶落光，干枯的树枝朝天而立。
前些天起了一阵大风，不少脆弱的枝桠被吹断，现在看起来残破不堪，将掉不掉的树枝像是破旧木偶的手臂。
于潇脸埋在围巾里，头上带着针织帽，只露出双眼睛，出神地注视着脚下。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
魏钊拉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走，偶尔抬头看看有没有卖烤红薯的。
他记得附近有家店的，远远的就可以闻到香味，今天怎么没有？
找到那家老字号，门上的“已转让”字牌扎得他眼睛疼。
他硬生生扯出个笑：“可能上天想让你吃我做的，走，我都做好攻略了，保证一次成功！”
于潇诧异于魏钊突如其来的兴奋，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小嘴吧啦，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精力。
太阳一样。
他拉他一下，魏钊立刻凑到他面前，认真听他说话。
“我们来玩个游戏，我数三二一，各自转身往前走，谁先回头谁熨明天的衬衫。”
于潇一挑眉，对他一笑：“怎么样？”
“来！”魏钊蓄势待发，不为衬衫也得为于潇的笑，就算让他裸奔都愿意。
这一刻他终于共情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两人注视着，于潇用了些力抽出自己的手，暴露在寒风中不适应地缩了一下，立刻塞回衣兜里。
不如刚才暖。
“三、二——”
魏钊深呼吸，努力从那双丹凤眼的漩涡里挣扎出来，在“一”声中立刻转身，生怕慢了再也不想转身。
他往前走着，步子迈得格外小，一想到他们在不断远离，心里就跟扎了针一样难受。
“潇潇，我可不会转的哈……”
嘴上说着，他顿住了脚步。
无人应答，慌张漫上心头，他急忙转身，却见于潇在几步开外，正笑着看他。
从一开始，他就未曾转身。
致歉：昨晚码字到太晚，忘记提前上传存稿，以至于错过一直的早九更新时间，让各位小可爱们久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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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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