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们睡了一觉，”许彦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眼季燃，低头将后半句话说的十分没底气，“我们就能有什么关系，你技术不错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季燃打断许彦的话，笑着翻出昨晚许彦给他发的微信语音，随便点了一条进去，然后默默地将手机音量调至最大。
下一秒，许彦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呜呜呜，燃哥，我们在一起吧……”
草。
许彦暗骂了一句，恶狠狠地瞪着季燃，起身一把夺过季燃手里的手机，扭头气道：“你拿聊天记录威胁我，卑鄙。”
许彦以为以季燃的道德观应该会被他这句话刺激到，没想到季燃却厚着脸皮承认:“嗯，我不仅卑鄙，我还无耻。”
“你……”许彦坐在床上看着如此坦诚的季燃一时失语，“你知道就好。”
季燃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目光灼灼地盯着许彦，不断自白:“还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大混蛋，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哦还有一个，是个脚踏两只船的死渣男。”
季燃的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但许彦的脑子却在顷刻间炸了锅。
季燃刚刚说的那段话，是昨天晚上在床上他被季燃弄疼了，抱着季燃骂街的原话。
熟悉的记忆在许彦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沉闷的低喘声、破碎的呻吟声，以及碰撞后产生的黏腻水声都重新出现在许彦的耳边，无事无刻地提醒他，他才和季燃发生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
毫无疑问，他昨天晚上被季燃伺候得很好。但这也不是季燃重复他在床上用来骂人的话的理由！
许彦的太阳穴附近一抽一抽的疼，他越看季燃越不爽，干脆拿起身后的枕头，朝季燃身上砸了过去:“季燃，你再说就给我滚出去！”
雷声大雨点小，气急败坏的许彦在季燃看来就是一只毫无威胁可言的小兔子。
季燃微勾了一下唇角，俯身手肘撑在床单上，这个姿势下，许彦像是被笼在了怀里，他一低头就能看见面红耳赤的许彦。
许彦才睡醒，还发着低烧，面色有些异常的红润，猝不及防被季燃俯身靠近，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低垂着眼睫，不断掩饰自己的慌乱。但随着呼吸不断翕动着的纤长睫毛，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他的紧张与不安就这样完全暴露在季燃的视线里。
季燃附在许彦的耳边哄道:“但我觉得你昨晚在床上骂得很对，除了脚踏两只船的那个我不承认，别的我都认。你不要赶我出去好不好，老公。”
老……老公！季燃的这个称呼很大程度的取悦到了许彦，许彦抿了抿唇，语调都变得轻快，命令道:“你……再叫一遍。”
季燃听话地又叫了一遍:“老公。”许彦心里的不安与紧张一瞬间烟消云散，没出息地开始窃喜，他觉得床上他虽然占不了便宜，嘴上倒是可以。
许彦眨了眨眼，刚想回一句“老婆”，却立马想到了什么，撑起身子，拍了拍季燃的肩膀，示意季燃起身:“你先起开，别叫老公勾引我，没男德。”
猝不及防被许彦骂没男德的季燃，非常有男德地直起了身子，小心翼翼离开床上，极其温柔地将床头柜上的粥递给许彦:“嗯，喝点粥，垫垫肚子。”
许彦欣然接过，随即颔首示意季燃坐下，俨然一副房间主人的派头，边喝粥边说:“昨天晚上说好的会解释的，你现在可以解释了。说吧六年前为什么会走。”
再次提及六年前，两人相顾无言，熟悉的沉默也随之出现。
又不回，果然是个骗子。许彦心里这么想着换了个措辞:“那我换个问题，你背后的伤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摸到了。”
季燃背后的触感让许彦昨晚很不舒服，十指的指腹被凹凸不平的伤疤不断磨蹭得发麻发热，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许彦的指尖都残存着对伤疤的触感。
许彦的话像是一瞬戳到季燃的痛处，季燃的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苦笑:“治疗手段罢了。”
“你生病了？”许彦问道。
“算是吧，说是我心理有问题，然后我爷爷和我爸联手把我送去北美治疗了一年。”
季燃直勾勾地盯着许彦露出的一截锁骨，喉结微滚，面无表情地睁眼说瞎话:“治疗手段很凶残的，先是不吃不喝个几天，不断折磨人的心理防线。然后心理防线崩塌后，再对人的认知进行重塑，不听话了，就关二十四小时禁闭。然后电击治疗，把人锁到床上用各种……”
“闭嘴吧你。”早就接受过心理治疗手段的许彦根本不相信季燃说的话。他之前了解过北美那边的心理咨询，治疗手段与国内的类似，但是相较于国内治疗体系会更完善。
如果季燃真得有心理问题，去北美治疗是好事。
“别把我当傻子，”许彦顿了顿，“心理治疗手段是什么样的，我很清楚。”
季燃释然笑道:“说了，你也没信。”
“你要是真经历过那样的事，”许彦欲言又止，“我会心疼。”
“所以，别再开玩笑了。”
许彦强忍着心里的钝痛，攥紧了被角。他怕季燃说得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不敢想象季燃的六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怕真相来得太沉重，所以固执地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玩笑。
季燃见状轻轻将手覆在了许彦的手上，沉声道:“嗯，我刚开玩笑呢，彦彦。”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两个人同时开始手忙脚乱地找手机，许彦找到手机时，见没有人打电话过来，松了口气。随即，他诧异地盯着正在接电话的季燃看了许久。
季燃的手机电话铃声什么时候改成和他用的那个一模一样了。
“抱歉，彦彦，今天不能陪你了，我得去一趟学校。”季燃挂断电话，一脸歉意望向许彦，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去学校？”许彦更诧异了，随即顿悟，“哦，你成绩那么好，应该保研了才对。”
“没有，我大四，导师叫我去趟学校，说是要小组讨论改毕业论文二稿。”季燃不打算撒谎，十分诚恳地回道。
许彦目瞪口呆。季燃，怎么还是大学生！两人之间的身份落差，让许彦有一丝的尴尬。
所以昨晚，他被一个在校大学生上了。
“你今天别去上班，发着烧，记得隔一个小时，测一次体温。药我给你放在床头柜里了，记得吃。中午会有专门的阿姨过来做饭，做好了会将饭放在门口，到时候记得去拿。”
季燃将一切吩咐好后，俯身在许彦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认真道:“我去上学了，老公。”
许彦脸唰得一下红了起来，将头一下蒙在被子里，闷声道:“好好上学，大、学、生。”
季燃看了眼圆鼓鼓的被窝，眼里的温柔都快溢了出去。太可爱了。
许彦蒙头安心睡了个回笼觉。
被梦惊醒时，许彦甚至有些分不清梦镜和现实，直到太阳穴附近突突的疼，他才对现实有了实质感受。
他的梦做得很不好。他梦见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季燃绑在椅子上被人用电击棒来回敲打，额头上全是涔涔的冷汗，手背上的青筋直冒，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许彦焦头烂额的站在一旁，想要救季燃，却被荆棘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甚至喉咙里像是被灌了千斤水银，沉闷地发不出一丝声响。直到濒临窒息，许彦才猛得惊醒。
不能蒙头睡觉，会做噩梦。许彦这么想着，拍了拍被子，以泄自己做噩梦的愤怒。
才出了一身冷汗的许彦，浑身黏腻，正准备去洗个澡，却突然想起了季燃嘱咐他测体温的话，乖巧地打开床头柜，拿出了温度计。
但很不凑巧，黎滟的电话打了过来。
“十点半了，你今天不上班？”黎滟慵懒着声线，也像是才睡醒。
“你不也没去吗？”许彦咳嗽一声怼道。
黎滟听见许彦的话，像是觉得很难以置信，立马嘲讽:“许彦，我有八位数的存款，你有什么？”
许彦:“……如果你打电话是来炫富的，那你可以挂了。”
黎滟随即说起了正事:“工作室今天早上被法院了递传票，你知道吗？”
“草，”许彦咬紧了牙关，连蹦好几句，“我正常经营合法合规，依法纳税，没做假账，谨遵《劳动法》，谁踏马的告老子，有什么好告的？”
黎滟连声安抚:“别急嘛，你的前东家告你短视频著作权侵权而已。”
“什么玩意，法盲听不懂，”许彦十分诚实，一听是前公司搞得鬼更是气不过，骂道:“有病，我都解约三年了，还不忘整我。”
“眼红嘛，”黎滟深知人情世故，点了一句，“加上你长得的确不错，让恋恋不忘三年很正常。”
许彦一回想起前公司老板满脸横肉，说话时唾骂横飞的模样，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别给我说他，这种官司怎么打？”
黎滟轻声调侃:“什么怎么打？往死里打呗。”
“我认真的，”许彦顿了顿，平复心情，“我想打赢。”
黎滟见许彦下套，立马笑道:“行啊，那打官司的事可就交给你啰。我作为合伙人，我可不管那么多。”
“……”许彦叹了口气，“行。”
许彦几乎都能现象到电话那头黎滟得意的神情，但好在黎滟也不是真得完全不管。
“怎么感觉你有点可怜呢，小许，”黎滟笑了笑，“推个知识产权律师给你，你到时候联系他。”
“行。”
默了会儿，黎滟啧了一声，开始八卦:“你今天这嗓子怎么回事，哑得像被人拿炮轰过似得。”
“换个话题。”许彦淡淡道。
“哦，那行，今天什么时候去上班？”黎滟拿起投资人的做派，开始push许彦，不料下一秒，便吃到了惊天大瓜。
“不去了，跟前男友睡了一觉，复合了。我现在需要休息，等男友下课回家。”许彦还不忘强调，“你别想了，你没戏的。”
黎滟暴躁地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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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D: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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