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动了，柳无泪问：“慢点吃，噎着了吗？”
穆音摇晃着小脑袋，继续吃起来，吃饱了就钻到她被窝里睡大觉。明天就要出任务，柳无泪也不强迫她晚上打坐修行，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免得到时候又闹情绪。
次日一大早，穆音还在沉睡当中，就被柳无泪叫醒了。
她扑腾着翅膀，根本没有睡够，这几天老是胆战心惊，钻进柳无泪的衣兜里继续酣睡。
柳无泪从玄雨学院出发，一路南下，对于这项任务，她有着自己的打算。
离开学院大门的那条路已经人满为患，自御灵山谷的直播过后，满天下的人都守在八大学院的门口，他们游行示威，抱团行动，向官府和九央堂不断施加压力，要求学院扩大招生规模。
“天下大乱了。”柳无泪看着那人山人海的场面，低声说了一句。
穆音还睡着呢，只听见外面轰隆隆人声嘈杂，扰得她脑袋嗡嗡响。
柳无泪捏了一招隐身决，快速从人潮里穿过，挑山野荒林行路，周遭才逐渐安静下来。
自从有了紫苮的系统助力修行以后，柳无泪便感觉自己通悟了，她在玄雨期卡了好几年，如今迈入通雪期不过数月，便预感下一个境界就在不远之处。
当然，这一切也有金丝雀的功劳，要不是小鸟儿源源不断的提供情绪值，她的进步也不会这么快。
柳无泪一路南下，她的目的地，是一个隐匿在山野当中的小村庄，她要在那里找一个人，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相较于大城市中的混乱和热闹，这片偏远的乡村仿佛恪守着永恒的宁静，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年轻人了，老人们通常与世无争，最近新闻里铺天盖地的报道修行世界，但对他们来说，好像是另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
老人们依然坐在自家小院的门口，一把藤椅，从清晨到日落，和风或细雨，没有任何东西打搅他们时光末尾的宁静。
柳无泪绕行山野而来，当她出现在山路上时，遇到了几个年迈的樵夫。
他们手里拿着弯刀和树枝，楞楞的看着柳无泪，在这个时辰，这片山野，出现一个她这样的女人似乎是一件邪门的事，他们还以为遇到鬼了。
柳无泪率先开口问：“大爷，下面是岩落村吗？”
一个大爷说：“是，是呀，姑娘，你是谁家的？咋在这儿呢？”
柳无泪无意多言，道了句谢，随后扬起双臂飞往山下的小村庄，这一幕惊呆了身后几位大爷，他们纷纷跪地参拜，嘴里叫嚷着：“观音菩萨，观音菩萨！”
柳无泪感觉有趣，想着这儿的老人们大概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她一路架风，为了不引起更多骚动，入村后就不再飞行，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在蜿蜒的村道小路上。
早起的村民们无不好奇这个陌生的漂亮的年轻姑娘，有人问她：“你是谁家的姑娘？”
柳无泪只向他们打听村里祠堂怎么走。
祠堂是村中重要场所，在指路前，他们又问：“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柳无泪说：“我是孟雨亦的朋友，她让我在祠堂等她，孟雨亦你们该认识吧。”
“噢，是孟家的小丫头！”
听到熟人的名号，老人才带她去往祠堂。
一个简单的祠堂，大堂中摆着几把藤椅，祠堂供奉着祖先和其他神祇。
当初，孟雨亦离开时曾对柳无泪说：“如果有一天你想找到我，就去岩落村的祠堂，我一定会来见你。”
那时柳无泪刚刚加入九央堂，就像前不久的俞彩照。
孟雨亦时任玄雨阁阁主，也是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那会儿她什么也不懂，对修行之路充满迷茫，整日思念故土，以及心爱的初恋女友。
她从未经历过那样灰暗的时光，最初时对异世界的新鲜感很快就被淹没了，是孟雨亦教她打坐修行，感悟灵力在体内沉积的过程，开解她的心扉，助她与过往的一切释怀。
柳无泪从孟雨亦身上学会了许多东西，但却从未像她那样用仿佛永不衰竭的热情去对待自己的成员，这或许出于性格原因，至少在柳无泪看来，孟雨亦是她见过的最温柔的女子。
当初她离开时，已经步入了通雪期，如今转眼多年，不知她现在是何等境界，也不知她是否还记得那时的许诺。
柳无泪在祠堂里枯等，这片祠堂的确十分简易，主堂墙壁上的香火也是久未打整，正当中挂着本村祖先的画像，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左右是一些神祇和牌位。
柳无泪坐在一把藤椅上，不知这样等下去，孟雨亦是否能出现。
穆音睡醒了，从衣兜里探出脑袋，先确认四周有无危险，再飞出来，屋子里绕了两圈活动筋骨，最后息落在柳无泪的肩头。
这是哪儿？像个祠堂。
穆音疑惑，要在这里打怪兽吗？
柳无泪将穆音抓住，捧在手里，这些日子没有功夫好好梳理羽毛，这会儿正好仔细瞧瞧。
穆音的羽毛愈发金黄亮泽了，尾部长羽也是金色，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除了淡蓝色的瞳孔和稍微偏淡黄的嘴喙以外，她简直像一只用真金炼造的鸟。
爪子也更有力了些，柳无泪掰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仔细查看，穆音半推半就，被碰到痒痒肉时就轻轻啄她的手。
不知从何时起，这些亲昵的举动已经成了她俩的日常，或许如今的穆音逐渐感觉，就这样当一只鸟，待在她的身边，也挺好的吧。
哪怕鸟生不长，哪怕相伴几年而已，也算弥补当初那段遗憾了。
虽然，她总是惹她生气，但至少，她还记得她的初恋名叫阿音。
完了完了，又在为坏女人开脱，完了！穆音甩了甩脑袋，不再去看她，一看她，就忍不住会原谅她……
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
穆音对自己说，咱得把目标放在江山湖海之上，作为一只鸟，必得一览天地好风光，不然白长这对翅膀了吧！情情爱爱什么的，靠边玩儿去！
忽有一个声音传来，叫道：“柳无泪。”
柳无泪手掌松开，穆音趁机逃脱，再看去，见一位紫衣女子跨过祠堂门槛。
那紫衣仿若飘飘仙裙，发饰也同样是紫色，女人相貌淑雅，面容和善得很，就像仙侠剧里走出来的仙子。
柳无泪起身，多年未见孟雨亦，她还是当初那副形容。
孟雨亦轻步走过来，一边说道：“当真是你！”
柳无泪低喃叫她：“姐姐。”
孟雨亦：“好多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她搭上柳无泪双臂，认真端详，故友重逢的戏码难免使柳无泪感动，她轻轻抱了抱她。
孟雨亦：“瑞丰岛一别，已有六七年了吧。”
柳无泪：“七年。”
孟雨亦：“听说你们搬走了，九央堂现在名气可大得很。”
柳无泪：“是啊……”
“这是你的小鸟？好漂亮。”
穆音听见自己被cue，连忙躲到柳无泪身后去，惹得孟雨亦直说：“还是只胆小的鸟儿。”
柳无泪领着她坐下，问：“你如今还在东华天山？”
孟雨亦婉婉一笑：“不，当初我离开九央堂，的确去过东华天山，但……王立和叶空，却也没什么区别。”
叶空创办九央堂后，王立最先脱离九央堂队伍，自立门户，创立东华天山，往年的随行者也有不少跟着他一起离开，孟雨亦脱离九央堂时，曾说要去东华天山看看，多年未有联系，柳无泪便以为她仍在那里。
孟雨亦：“我在东华天山只待了一个月。”
柳无泪：“为什么？那里不好吗？”
孟雨亦：“这些个修行组织，名字不同，但本质都大差不差的。”
柳无泪问：“那你如今在哪里？”
孟雨亦：“我没有依附任何组织。”
柳无泪：“可……那对修行不会有影响吗？”
孟雨亦：“这是一个骗局！柳无泪，或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这就跟在企业里上班是一个道理。噢！你好像没有上过班，高中毕业就加入九央堂了对吗？”
柳无泪：“依附修行组织，大家能够相互帮衬，有最新的信息可以共享，并且，还能共同对抗魔灵魇阵现世，还……”
孟雨亦打断她说：“这就是骗局的根本，你想过没有，灵力复苏，神族重现，这个世界将会走向何方？”
柳无泪曾经思考过这些问题，但终是无解。
孟雨亦：“你认为叶空，王立这些人，争来争去，争的是什么？”
柳无泪不言。
孟雨亦：“说来说去，也就是权利二字。别的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什么为苍生、为百姓，都是口号而已，他们要的是权利，要的是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之后，谁是主宰，谁有话语权！”
柳无泪自然想过这一层，从叶空以时桦公园做局开始，她就感知到了这些，但她能够理解，一个组织的领导者，通过一些手段来进行博弈和斗争，这无可厚非。
在未来，修行者的世界会愈发壮大，无论神体还是普通人，都会将修行当作第一要务，世界的格局也将就此改变，九央堂作为其中最大的组织，的确将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孟雨亦又说：“听说，这次御灵山谷的行动，你们的灵石被抢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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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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